恐惧这种感觉,对云缺来说极其罕见。
猎妖人的胆量,早已到了置生死于度外的程度,面对强大的妖邪,无所畏惧。
但今天,
当云缺将右手放在春梅肚腹上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犹如永恒的黑夜即将来临,云缺觉得身边左右是无尽黑暗,有一张无形的大口将自己吞噬。
屋子里,并没有妖邪之物。
只有一盏烛灯,散发着温和的光晕。
但是灯光,却照不到云缺,离着极其遥远。
仿佛有某种力量,将光线完全吞没!
云缺浑身汗毛倒竖,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嘀嗒。
冷汗落地,发出细微的轻响。
而这声轻响,打破了黑暗。
影子,再一次出现在云缺脚下,柔和的灯光随之映来。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云缺缓缓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春梅依旧卷缩在床榻上,只是脸上没有了痛苦,换成了诡异的平静。
压抑住狂跳的心脏,云缺淡定的道:
“喝点热水也许会好些,你等着,我去烧水。”
说罢转身就走。
春梅的肚子里有大古怪!
单单接触就给人如此恐惧的感觉,可见那胎儿绝对是个可怕的怪物。
而且可怕的程度,远远超过云缺的想象!
如此局面,自然走为上策。
云缺仅仅迈出一步,就顿在原地。
桌子上的烛火开始晃动,火苗诡异的扭曲起来。
屋子里没有风,火苗却弯曲到极致,形成一个下弦月的形状,看起来好似一张嘴巴,在无声诡笑。
一种诡异的力量起伏在地面。
云缺迈出的脚步犹如陷入无底泥潭,即便动用四品破军之力也难以动弹。
最可怕的是,云缺发现自己的双脚在缓慢的下沉。
整个人开始沉入地面!
绝非幻觉,云缺能看到自己的脚面很快就陷入地面之下。
能轻易压制住破军境的武夫,如此力量,三品都很难做到,云缺猜测力量的源头至少是二品,甚至更强!
“热水不错,可以喝些,对身体好。”
身后传来春梅平淡的低语,云缺听得头皮发麻,僵硬的转过身体。
春梅已经坐了起来,在烛光之下,俏生生的坐在床边,很美的姿态。
可是在云缺眼里,对面的根本不是什么美人,而是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凶兽!
妖瞳随之动用。
云缺知道在劫难逃,自己怕是出不去了,既然恶战难以避免,至少要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着后云缺怔住了。
春梅始终是人身状态,在血狸的妖瞳之下毫无妖气可言,也不是什么怪物,更没有鬼气存在。
就是个普通的活人!
怎么回事……
云缺恍惚了一下,难道自己猜错了?
但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云缺低头看了眼。
双脚稳稳的站在地面,之前的下沉,宛如梦境。
不会错!
春梅肯定有古怪!
云缺心念一动,左手猛然一握。
嘭一声闷响。
云缺握住了拳头,随后神色一变。
云缺想的可不是握拳,而是抓刀!
妖刀竟然没出现!
春梅犹如看穿了一般,嘴角微微翘起,道:
“刀会伤人,最好别动。”
话很委婉,但充满了威胁之意。
既然出不去了,云缺于是大大方方拉把椅子桌在春梅对面。
“刀是小儿科,我还会些剑法,诗词歌赋也算精通,不知春梅姑娘喜欢什么。”
无论面对何方神圣,云缺在言语交锋上从不会落在下风。
说话的工夫,云缺试着沟通月魁,发现自己与妖魂失去了联系。
由此云缺能断定,对方的强大,远远超过三品!
明知遭遇强敌,云缺的内心还算安稳,因为此地是天龙城,不仅有秦皇,还有太尉与丞相。
哪怕是星辰殿的生肖高手来临,也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我喜欢的东西,你身上就有。”春梅无声轻笑,道:“就怕你舍不得。”
“说说看,如果无关轻重的东西,送你也可以,钱财身外物,我这人向来大方。”云缺道。
“梵钟。”
春梅简单的道出了两个字,再一次让云缺如坠冰潭。
梵钟被云缺封在文殿里,这时候与巫神碑作伴呢,对方居然明确指出自己身上有梵钟,可见实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对面的春梅到底是什么怪物!
云缺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可随后云缺再次一惊。
梵钟是佛门至宝,外人拿去也没什么大用,除非佛门强者才会需要,尤其对佛陀转世的白无缺更加重要。
难道说……
云缺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一个恐怖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春梅微笑着道:
“既然不是你的东西,留在身上又有何用,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