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圣心纪98年,时人间界,大明宏治十七年十一月初八。
有塞外毗罗教,约战中原群侠于离河谷。副教主杜圣心觊觎毗罗教势力,架空中枢,挑起武林八大派与之互损,以达复兴“阎罗令”一统江湖之野心。幸其师弟龙啸天携陆少秋、西丐等人全力阻击。
缠斗之际,龙啸天生受杜圣心垂死反击,与之同归于尽;碎心人亦死于陆少秋心剑之下,中原武林一场浩劫,得以化解。
然,陆少秋伤重,众人束手。杜圣心临死将不世圣物“血兰金丹”让出,救其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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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宏治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雷雨。
我叫白玉郎。这个故事,我想,大概要从我们“活着”的最后一天说起。
你们一定奇怪,十一月的冬天怎会有雷雨?事实上,一开始我们根本没人去想这个问题。
爹爹说的没错,这个江湖,果然不适合一个出来混的人!它让我害怕,让我疲惫--
离开梦蟾宫不足百日,爹娘妹妹,三个至亲之人离我而去。我心灰意冷,只想带着爹娘的骨灰,还有云凤,尽快躲回梦蟾宫去过那世外浮云般的生活。
云凤陪着我启程,她说想送送我爹。尽管这话还有三分假,还是替爹爹感到欣慰。
我知道云凤很担心我,可她又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另一个人——陆少秋。他是我的朋友,但同时,我不想否认,我心里深深地怨他、妒忌他,又羡慕他。
我想,我看不透的不光是这个江湖,还有江湖儿女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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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雨凄风祭寒秋,离人心上,添愁。
又当黄昏。
这场雨,慼慼然坠了数日。时已就冬,泣雨绵缠滴漏无尽,更添得几分寒意。
西出宋州(今河南商丘)三十里,黄河弯道缘沿冲积有一片宽坦河谷,名“离河”。
就在七日前,中原武林与塞外毗罗教鏖战于此,离河谷内积尸成丘,覆血漂杵。是夜,河谷突而潮奔浪涌,似要将世间罪孽荡涤个干净,无数豪杰埋骨在了黄河滚滚流沙之中!
离河谷畔“尖竹”小村。迫于水祸的当地村民转迁过半,如今这条泥泞的村边小道,愈发的冷清。
山风湿凄,悠漫有管笛之响,空廖凄清,低咽如诉。
少年鬓梳细髫,着了一身素孝,横笛扣唇,眉眼颇具几分异族高峻。其身后一清丽少女,墨发垂瀑,如他一般着了一身素衣裙褂,随着两骑马儿,默立苍莽。
笛声嗄止,雨丝一刹间恍又稠密起来。
“云凤,我是不是错了?”少年紧握掌心银笛,眉蜿唇垂,掩不住深忧哀色:“----或许,该像小婵和司马青云那样,依照武林的规矩,‘死在哪儿葬在哪儿’,不该带爹娘回梦蟾宫去。”
“带你爹娘回故里,没什么不对呀。”少女不意地望了眼身后雪青马侧一只被雨蓑和油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行箱,眸色幽黯。
男子目光凝注脚下,长吁了口气,提声道:“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我爹爹生前----那般对待大家----想不到,你还愿意陪我送他这最后一程。”
女子看着他眉间似曾相识的凄伤,心下恻然,一字字道:“这是应该的啊。……说到底,令主于我有授艺之恩,不论他待别人怎样,对我,总还是最好的。-----送他回梦蟾宫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杀父之仇,也能原谅?”
“我……”上官云凤顿了顿,黯然道:“爹爹必定会怪我不孝……但我不能无义,将这恩仇相权。他让龙啸天杀我爹,也是因了小流星,因缘际会,与人无尤。他害我孤苦无依,但至少,他教会了我如何在江湖谋生立足,想我爹爹知道,也会欣喜。”
男子嘎嘎怆笑,眼中已有细泪:“你果然是个通透明理的姑娘……可笑这世人,又有几个会如你这般想?每个人都只会记着别人的坏,谁又会记着他的好?哈,哈哈哈哈----”
他转身望向着山路尽头一座残破的避雨廊亭,良久,方黯然道:“过了前面的亭子,你就转道回洛阳吧,不用跟我回梦蟾宫了。”
“不成!我一定要去梦蟾宫的,白公子,我---我不放心你呀!”
“云凤,不要骗自己!你跟着我出来,只是找一个借口偷偷离开而已。你不想和小流星他们在一起,更不可能随我再进梦蟾宫。既是无缘相偕百年,你又何苦让我放不下你呢。”
“我----我---”上官云凤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唯恐多伤他半分。
白玉郎——“九幽阎罗令主”杜圣心和梦蟾宫宫主倪姬的儿子。那个意气风发,脸上无时不挂着潇洒笑意的少年,是从何时起,变得这般沉重绝决的呢?
上官云凤开始害怕,她怕杜圣心的死会一直在玉郎心里留下个阴影——为着那粒血兰金丹。
白玉郎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快走吧,你若再不去追小流星,就不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