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此言一出,惊世骇俗,然而大理寺少卿不敢反驳,只是陪着笑:“殿下说的是。”
反而林六娘急急开口辩驳:“殿下明鉴,我与夫君皆出身贫寒,哪里能够使唤得动朝廷大官?倒是那朝廷大官,想要逼我夫君做事,我夫君不肯受他威胁才遭了报复。”
大长公主扇子一顿,她的视线在林六娘身上停了一停,皇家威严不可直视,只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所遁形的压力。
大长公主说:“给她搬个凳子,这样的小美人,真是我见由怜,本宫看了都不忍心——”
旁边的侍官刚想搬凳子,就被大理寺的衙役抢了先。
大理寺少卿见状松了口气,心道手下人还算机灵,这老侍官跟了大长公主许多年,大长公主使唤他,可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能真叫这老侍官动手。
面对大长公主的恩赐,林六娘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大理寺少卿摸不准大长公主要做什么,明明方才摆出一副不管的样子,自己都准备结案了,却又突然发话。
可他不敢不听,小心翼翼的问:“殿下这是?”
大长公主说:“本宫瞧着这周会元或许真是被冤枉了,叫他一书生跟那些死刑犯关在一起也不好——”
“是,是。”大理寺少卿陪着笑:“可陛下的命令在先,臣也不好私自放人,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臣。”
大长公主说:“你中心于陛下,本宫知道,难道本宫是蛮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周会元本宫带走——”
震惊的不止大理寺少卿,还有林六娘。大长公主的到来和态度是林六娘想不到也琢磨不清楚的,甚至可以说打乱了林六娘原本的计划。
林六娘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着急。
大理寺少卿也惊讶出了声音:“殿下莫要跟臣说玩笑话。”
大长公主收了脸上的笑,“难道你觉得本宫是在说笑?还是觉得本宫的公主府看不住一个犯人?”
“臣不敢。”见大长公主板起脸,大理寺少卿赶紧下位赔罪,朝着公主拱手道:“臣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全,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让这种嫌疑未清的犯人呆在公主府?”
“行了行了,本宫又不是皇弟那些娇弱的女儿,什么场面本宫没见过?”大长公主一口敲定:“就这么定了人,本宫今日带走了,要是有谁不服,让他来公主府亲自找本宫。”
大理寺少卿还想再说,却见大长公主轻飘飘望了他一眼,吓得他冷汗直出。
大长公主说:“陛下那边,你如实汇报就行。”
大理寺少卿不敢再说了,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十分敬重大长公主,他要是去跟皇帝说大长公主的坏话,那岂不是找死吗?
于是大理寺少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长公主的人把周鹤川带走了,林六娘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原本周鹤川在大理寺,林六娘还能找到机会去见他,可这进了大长公主府,她是万万不可能知道周鹤川的情况了。
大长公主带走了人就离开了,林六娘甚至都没有见到周鹤川一面,她心里着急,甚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就想跟去大长公主府求见公主。
但是胡又晴劝住了她,胡又晴说:“你现在身上还带着伤,现在去见你夫君,他也担忧你,咱们先去看大夫,抹了药,等你伤好了些再过去。我瞧着那大长公主不是个坏人,再说了,和你们无仇无怨的,也没必要对你们动手。”
罗鹤轩有些反对意见,说:“大长公主凶狠之名传遍京城,你说她是个好人,我可不承认——”
胡又晴瞪了他一眼:“但她不至于对让夫君动手总是真的吧?大长公主有权有势,又是皇帝亲姐,我想对着六娘夫君何需如此麻烦?”
胡又晴安慰林六娘道:“我瞧着大长公主殿下,说不定是被你的勇气打动,感念同为女子的不容易,所以出手帮了你一把,你瞧现在你夫君也不在牢狱里了,你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下黑手——”
胡又晴按住林六娘说:“你呀,先放心治伤,等身上好些了,再去见你夫君也不迟——”
罗鹤轩在旁边小声嘀咕道:“大长公主虽是女子,可这京城没人敢惹她,哪来的不容易?”
胡又晴转过去对罗鹤轩没好气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再说了,大长公主贵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这京城里关于她的传言还是那么难听,怎么就容易了?”
胡又晴说:“还不是世道对女子严苛,即使贵为公主,还要受人议论,我瞧着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府里养了些美少年,怎么换成那些皇子王爷做同样的事情就没人说了?”
罗鹤轩立刻住了嘴,他瞧着林六娘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安慰道:“你别担心,大长公主虽说有些时候行事狠了些,但是个直接的人,若真要对周兄弟不利,不会如此绕弯子,有兄弟如今在公主府,也能避免有心之人对他下手。”
不过想起大长公主府上那些美少年,罗鹤轩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担忧,当然了,他也没好意思把这猜测跟林六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