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些天,其实胡员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后悔,胡又晴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如今见胡又晴不告而别,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偏心逼走了女儿。
见锦娘递了个现成的理由过来,胡员外当即认为是林六娘“挑唆”胡又晴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锦娘已经打探到胡又晴把地契交给了林六娘,眼见到手的熟鸭子飞了,锦娘哪里甘心,对胡员外说:“老爷,我听说大小姐临走时把云裳楼给了那周林氏……真是不像话,老爷是她的亲爹,她宁愿给外人也不给自己家人,真是……”
胡员外听到这事,些许的愧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孽女!”
胡员外心痛道:“她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胡员外一方面是心痛云裳楼这么大一个产业,胡又晴居然拱手让人;二来,这传出去,对他胡府的名声多么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女儿逼走了!
锦娘这个时候开始装好人了,反正胡又晴已经被她逼走,她的初步计划已经达成。
锦娘也知道,胡又晴这么一走,胡员外必然会心有不忍,她这个时候再说胡又晴坏话反而适得其反,还不如顺着胡员外的意思……
锦娘心中打定了主意,开口道:“大小姐一贯是对人不设防的性子,想来定是被那周林氏诱骗,所以不仅不告而别,还把云裳楼给了一个外人……”
“那周林氏本是乡下一个农妇,无权无势,如今在城里开了饭馆,连永乐酒楼都要避风头,可见这女子心机深沉,手段不简单啊——”
胡员外听了锦娘的话,十分生气:“岂有此理!亏我从前还觉得她是个好的,想不到竟是一条毒蛇!”
锦娘道:“老爷莫生气,这件事情不如交给我来办,我一定替老爷把云裳楼拿回来。”
胡员外看向锦娘:“你有什么好方法?”
无论是锦娘,还是胡员外,都知道,云裳楼绝不能落到一个外人手上。
不过胡员外因为锦娘的身份,到底心里还是生了一些嫌隙,对她不如之前亲近。
锦娘心里也知道,暗恨胡又晴走之前还不忘给她挖坑。
锦娘也着急在胡员外心里挽回自己的形象,因此急着献计:“这周林氏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我欲带人去戳穿她的真面目,这做生意的也要好名声,若是让大家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再说,人多之下,也好叫她把云裳楼的地契还回来……”
胡员外沉思道:“你说的也对。周林氏一个女子,我也不好去找她……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你记得不可与她起冲突……”
胡员外权衡其中利弊:“这个女子有些本事在身上,和她起冲突怕是讨不了好……”
锦娘说:“那周林氏不过一个女子,有什么可怕的?老爷实在担心太过,更何况此事是她不占理,咱们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来,老爷难道忘了她挑唆大小姐离开的事情吗?”
提起这个,胡员外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锦娘说得没错,周林氏欺人太甚,他何须怕她!
这个时候,锦娘趁机说:“可是老爷,我听说那周林氏十分凶狠,她的饭馆里也有伙计帮她,我想从咱们府里多带些人去……”
胡员外看了一眼娇娇弱弱的锦娘,答应了:“你去管家那里提人。”
“谢老爷。”
锦娘大喜过望,一双美目里透出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她当然不仅是为了找林六娘麻烦,更是为了抢回云裳楼。
于是锦娘带着胡府的打手来到了丰乐饭馆门口。
除此之外,锦娘还带了春碧,就是那个背叛了胡又晴的丫鬟。
林六娘见这一群人来势汹汹,心知锦娘已经知道了胡又晴离开的事情,她按下了生气的陈梦兰,让她去县衙报案。
林六娘自己则留下来和锦娘周旋。
胡夫人这次来也是有准备的,她指使春碧在门口叫骂,自己则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边的软椅上,由丫鬟在身后撑着伞,遮挡天上的日光。
春碧背叛了胡又晴,本来心里还有些害怕,但知道胡又晴离开了休宁县,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背叛旧主,她急于向锦娘投诚,找一个新主子。
春碧态度嚣张:“你挑唆我家小姐离家出走,给她介绍不安好心的人,欺负她感情单纯,周林氏!你今日必要给我家夫人一个交代!”
见春碧背叛胡又晴,还污蔑她的名声,林六娘压住心中的怒火,走出门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气,生气反而是中了她们的计。
林六娘平静道:“我记得你是胡又晴身边的丫鬟。”
她虽然面上平静,眼睛里却似蕴藏着一团风暴,逼得春碧不自觉倒退一步。
林六娘上前一步:“你身为丫鬟,却这样污蔑自己的主子,我倒要问你,是何居心?”
春碧梗直了脖子:“我何时污蔑我家小姐?我是在我家小姐讨公道!你给我家小姐介绍不学无术之人,欺骗她的感情,致使她和我们家老爷离心,如今还离家出走,去京城找她的情郎!”
春碧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的围观群众都能听得见:“我的小姐她感情单纯,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子弟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亲爹也不认了,就跟人跑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她靠着一张装出来的和善面孔,把我家小姐害得好惨!”
一听是桃色八卦,大家都来劲。
追人追去京城,倒像是胡又晴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胡又晴在休宁县做生意,她这豪爽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和旁的女子不一样。
只是也有人问:“胡大小姐可不像没有主见的人……”
但是看林六娘一副乖巧饱读诗书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林六娘诱骗胡又晴做出这种事情,反过来倒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