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郗从教练那回来,偷偷瞄了一眼徐誉松,发现他脸更黑了,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而手机里,徐誉松把除了全郗以外四楼的其他人都拉进了一个群聊,正在交代很重要的事。
十一打开手机还以为看错了,“队长邀你加入群聊,此群还有TC,CHiFeng,Time,Kilig?队长在干什么?”
Rei已经在处理转会的事情,徐誉松就直接没拉他。
【11:?队长手滑按错了吗?】
【Glory:没有,有事要说】
【11:您请说。】
【Glory:以后在Fond面前,不准说脏话。】
【CHiFeng退出群聊】
【Time退出群聊】
剩余三个不敢退群,拿着手机面面相窥。
【Glory:说完了,可以解散了。】
下一秒,他就解散了群聊。
其他人:沉默是金。
全郗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他一下午没跟徐誉松说上话,教练团给了他一个账号,要他先用这个账号跟青训生单排,全郗就这样被盯着单排了一下午,在地图上越杀越狠,将一群青训生虐得怀疑人生,教练团则对着数据一个个记全郗的失误点。
晚饭前,GTT一队在基地外跑圈,这是GTT历来的规矩,训练赛结束后全部人到基地外跑圈,一般跑两圈锻炼一下就完事了,但训练赛中犯了失误的,失误一次就多加3圈。
徐誉松他们正跑着,就看见教练带着青训的人也下来,排成一列,也开始跑,徐誉松看到,全郗就跑在队伍的最后面。
徐誉松跑完了五圈,靠在基地门口的大理石墙壁上盯梢,一队的人陆陆续续跑完了,就连被加了15圈的TC都跑完了,青训生们才一个个跑到门口,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走进屋。
每个青训生路过门口时都要看一眼立在那的徐誉松,很好奇他不吃晚饭站在这干什么,但没人敢上前去问。
全郗跑得很慢,是最后一个跑完的,他看起来不太舒服,脸色惨白惨白,嘴唇也惨白惨白,满脸都是汗。
全郗走到门口,看见徐誉松站在那,就走到他面前,没撑住直接坐到了台阶上,粗重地喘气。
徐誉松单手把他拎起来,“刚跑完不许坐着。”
但全郗很难受,他站不稳,表情看着要哭出来了,徐誉松一狠心,松开他让他靠在自己刚才靠的位置,“站着,不许坐。”
全郗听话地站在那,难受得弯着腰,汗顺着他的下巴滴到地上,着实不是正常的出汗量。
Time从基地出来,见到了这一幕,有些无语,嘴角抽了抽,“不把人扶回去?在这吹什么冷风?”
“跑这么多圈能不累吗?”徐誉松说,“累就对了,让他反思一下失误为什么这么多,三年不见,水平变差了。”
Time没兴趣看小屁孩谈恋爱闹别扭,“别影响后面训练。”说完,转身就走了。
徐誉松站那继续看着全郗,见他自己把气喘匀了,腰慢慢支起来,走过去伸手抹了一把他的脸,还是将人半抱半搂地带了回去。
没去一楼餐厅跟他们凑热闹,徐誉松把全郗带回了自己宿舍,面部表情地把他衣服脱了,给他擦脸,换了套新的干爽的衣服,又让全郗坐着,给他泡了蜂蜜水。
“水土不服啊?”
全郗立刻摇了摇头。
“啧。”徐誉松不耐烦,“承认又怎么样,我难道会把你送回去?”
全郗喝完了蜂蜜水,感觉好多了,脸色也恢复正常,不像之前一样死白一片。
他将杯子放到一边,要过来牵徐誉松的手,徐誉松牵了,两只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他的脸色又好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帮到他似的。
牵了好一会,再不下楼饭菜就要被吃完了,徐誉松凑到全郗跟前,在他嘴唇上浅浅碰了一下,吹了一口气,“可以了,人工呼吸也做了,好了没?下楼吃饭了。”
“噢。”全郗松开徐誉松的手,跟着他下楼吃饭。
吃完晚饭,教练晚上又给他安排了别的测试,全郗就这样在二楼待了一天。
晚上测试结束,全郗回四楼训练室取自己的手机,在自己桌上找了半天没找到,便有些着急了,那可是徐誉松送给他的,他不想弄丢。
徐誉松坐在自己的机位上,正在单排,见全郗回来了抽空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说话,过了一会,徐誉松余光看见全郗在桌子上找东西,那架势,有种要把电脑桌拆了的错觉,徐誉松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找手机,便说:“你的手机在我这。”
正对着电脑桌发疯的全郗一愣,脸上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小步小步地走过来,站在徐誉松椅子背后。
徐誉松正在单排,两只手都没空,他见全郗一直没动作,提醒道:“就在桌上,没看见吗?拿走啊。”
全郗伸手拿走手机,小声地说:“给我?”
他以为徐誉松突然要将手机收回去不想给他了。
徐誉松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地说:“不然呢?送你了就是你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全郗高高兴兴的拿回自己的手机,徐誉松忽然说了句:“风精灵的技能冷却只有3秒,雷精灵有5秒,是最长的,光靠技能单独对线确实是有点吃亏,所以打不过我很正常。”
全郗以为徐誉松在和自己说话,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关于游戏的关键词都听懂了,他看向电脑屏幕,徐誉松的游戏角色就是风精灵,身上的行动点10,对面的雷精灵正在被他压着打。
在AME里,风的移动速度也要比雷快,技能的操控难度也要难上很多,雷可以大范围攻击,也可以定向追踪攻击,技能命中率有百分之六十,而风难控制,技能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少了一半,所以精灵之间的压制是很少的,但跟徐誉松对线的这个猎手不擅长使用冷兵器,白白浪费了手里的三劫级灵剑,很愚蠢,他不如把剑卖了买两个炸药包。
全郗以为徐誉松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也对这个猎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很愚蠢。”
全郗说完,眼巴巴地等到徐誉松的点评,但徐誉松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不去睡?”
全郗眨眨眼,“等你。”
徐誉松:“……”
他轻咳了一声,板起脸,“回房间去。”
这就算是命令了,全郗一下有些低落,他觉得他回答得还不错,可是徐誉松没有夸他,只是让他回房间去,也不让他在这等他。
“哦。”全郗应了声,慢吞吞地转身走了。
而此时徐誉松的电脑上,一局游戏刚刚结束,游戏私信就炸了,南四水正在很愤怒地给他发信息。
【JCG-Bob:徐队?刚有粉丝到我直播间对我说,你说我蠢?】
【GTT-Glory:没说。】
【JCG-Bob:我被补位到猎手就算了,还跟你撞车,能打完就不错了!】
【GTT-Glory:确实。】
【JCG-Bob:哦,不是你说我蠢,她们说,你直播间有个外国人,那个外国人说我蠢!谁啊!谁啊!你们基地哪来的外国人!】
【JCG-Bob:不会是你说英语装逼吧?】
【GTT-Glory:确实有别人,他说的挺对的,你明天看看可以直播回放。】
【JCG-Bob:?】
徐誉松说完,没再理南四水,下了游戏。
他正要把直播也顺手一起关掉,却看到被他缩到最小的弹幕窗口此时跟卡壳了一下,弹幕刷得飞快,完全糊成一片,一个字也看不清。
徐誉松是AME最神秘的选手,原因有三,其一是他本人不喜欢接受采访,网上也查不到任何有关他家庭的信息,搜索什么关键词都没用,刚入行那会AME没有要求一定要公开选手真名,粉丝连他真名都不知道,对他出道前的信息更是一概不知,想查也查不到。
其二则是他没有签直播合同,同时也没有签任何代言,粉丝唯一可消费的地方就是看比赛和买战队官方上的那件衣服,那衣服还是因为全队都有就他没有,有搞特殊的嫌疑,几经沟通后徐誉松才答应上架的。
其三就是徐誉松每次打完比赛,拿到奖金,立刻就把所有钱都捐出去了,一毛不留,好像他来这就是为了打比赛,至于赚钱,不在他的计划里。
这三点每一点都很出乎人意料,物以稀为贵,越神秘就越能吸引人,徐誉松虽然不好说话,但作为电竞圈的一股清流,他不讨人厌,反而给人一种“他本该如此”的感觉。
虽然徐誉松本人没有签直播合同,但池奉暗示他有事没事用战队直播间直播,可以给战队拉赞助,对其他队友也有帮助,暗示了两个月后,徐誉松终于答应每个月都会用战队直播间直播一小会。
这个一小会是真的一小会,基本就打一局游戏,要是打的快一局十分钟打完,那徐誉松也就播十分钟,立刻下播。
而且他开了直播也不怎么看弹幕,粉丝刷太快了,他觉得看了费眼睛,每次都把弹幕窗关到最小,平均只能显示两条,碰巧看清了就回答一下,。
此时,看着刷得飞快的弹幕,徐誉松第一次有了打开弹幕看看的兴趣,于是他将弹幕弹窗拉到最大,看粉丝在里面说什么。
【《等你》】
【《等你睡觉》】
【《回房间去》】
【你送的手机?没事干嘛送手机啊?!】
【什么房间?谁的房间?你的?】
【哪来的外国人!哪来的外国人!】
【回谁的房间啊!】
【起猛了,有人等Glory一起睡觉】
【谁啊!到底是谁啊!谁在等我老公睡觉,是我吗?哈哈哈哈哈哈是我】
【完了,疯了一个】
【人家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
【什么关系啊帮人保管手机,还是你送的?!】
【我早就说,看徐队那样,他就不喜欢女的!你们这些女粉还不信】
【我上次也说,在微博被追着骂了一栋楼】
弹幕全在八卦刚才说话的人是谁,未正式签约的选手不能公开,徐誉松皱眉,选择不说话,直接把直播关了。
徐誉松并没有直播太久,加起来半小时不到,全郗的声音也就出现了十几秒,也没有什么说什么过分的话,况且时间在深夜,上网的人数并不多,但——
事还是闹大了。
“GTT基地神秘人,GTT队长Glory同居,AME最年轻的教练,GTT神秘教练评价Bob。”TC趁着两个当事人还没下楼,一边不算早的早餐一边对着池奉念娱乐榜上的词条,“怎么还有一个GTT破产啊?!”
十一补充道:“他们觉得Fond是教练,但是要跟队长睡一间房,是因为我们没钱建宿舍,然后就怀疑我们要破产了。”
池奉食不下咽,他问Time:“到底在干什么啊?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Time:“别问我,我有提醒过让他收敛点的。”
池奉一打开手机就是满屏的信息,仿佛看到了厕所,离shi不远了。
今天徐誉松和全郗又是同时出现,两人一进餐厅,全部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俩今天好像又和好了,徐誉松心情不错,帮全郗拿了餐具,替他装好早餐,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位。
池奉心情不大好,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爸给了俱乐部很多投资我不能骂金主儿子骂他就等于骂金主我要忍住”,然后拐着弯问徐誉松,“Fond的房间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誉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t……怎么知道?”
瞥了一眼全郗,将tm咽了回去。
池奉把手机亮给他看,“那你这直播怎么回事啊?”
手机上正在播放徐誉松昨晚直播的切片,他和全郗的对话被一字一句翻译了出来,标红字体打在屏幕上。
池奉劈头盖脸地说,“你不是让阿姨重新收拾了你对面的房间吗?怎么还让人去你房间睡啊,睡就算了,你不能下了播再说吗?你不知道你那些粉丝对你有多好奇!现在已经恨不得杀到基地看看昨晚跟你睡觉的到底是谁了。”
“啧。”昨晚确实是徐誉松处理不当,他不经常直播,对直播环境确实不了解,平时见TC他们直播,突然来个电话什么的外放也没人在意,怎么到了他这里,讲两句话就闹这么大。
徐誉松有些无语:“在同一个基地,那肯定是内部人员,他们这么好奇做什么?我们基地明文规定了不能带外人。”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徐誉松反应过来:“谁说我让Fond跟我一起睡?我说的是让他回自己房间去。”
池奉:“……那你要说完整,那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说呢!”
徐誉松点点头,“嗯,下次我注意。”
“还有下次?!”池奉拔高了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跟徐誉松沟通,把他交给了Time。
全郗坐在一旁,很想插话,但无奈中文不好,池奉嘴皮子又快,他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上。
吃完早餐,Time把徐誉松叫上五楼训了一通,又把全郗喊了上去。
被徐誉松的直播一搅和,全郗原本可以用一个月时间完成GTT教练团给他量身打造的试训,现在需要在两个星期内完成,虽然徐誉松没有言明全郗的身份,但他在国外人气很高,且有过不少直播,难保不会有粉丝认出他的声音从而发现他是谁。
Time把全郗喊上去就是跟他沟通这件事,全郗倒是好说话,立刻就答应了,觉得没问题。
于是接下来的两周,全郗几乎每一天都是满的训练,二楼三楼四楼五楼上下跑。
第一周的测试项目主要集中于全郗的个人实力,今天跟青训生单排,明天跟二队的单排,待他拿到不错的结果,教练团同意后,全郗第二周入住四楼训练室,跟一队接轨。
两周很快过去,全郗每天在训练室打得昏天暗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徐誉松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全郗才会这么累,他得负全责,所以这两周对全郗格外照顾,一日三餐伺候就不必说了,有时还会特意下楼给他切水果榨汁。
TC他们哪里见过队长干这种事,一个个都在两周内刷新了自己的认知,好像从来没了解过徐誉松。
试训到了最后一天,全郗拿到了全科合格的成绩,只要明天再做一个心理测试,通过了就可以正式签约了。
徐誉松对他能通过测试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也是UAN出来。
UAN训练人心态的法子非常的变态,他们执着于培养具有超级高的模仿力和反应力,又心态强硬的选手,曾经的UAN,在训练一个选手半年后,教练会允许队里的人轮番地挑衅他,甚至允许游戏里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在游戏期间,他们甚至会给选手测试心跳和脑电波,如果一个选手频繁被激怒心跳和脑电波异常,这个选手就会被淘汰,由此挑选出来的选手已经是类似AI一样的存在。
结束最后一场练习赛后,教练拿着全郗的数据走了,徐誉松看了眼时间,晚上一点,比平时结束早了两小时,他摘了耳机想让全郗今天早点休息,结果一转头就发现这小子手里又拿了一瓶汽水。
自重逢后,徐誉松发现了全郗很多以前没有的习惯,比如深夜喝汽水,喝的还是可乐这种让人亢奋的东西,难道不会影响睡眠吗?四楼冰箱的汽水有一半都是被他一个人喝完的。
之前需要熬到三四点他勉强答应让全郗喝,今天不行。
徐誉松上前握住全郗的手,“今天不能喝了。”
全郗咽了咽口水,乖乖放下可乐,徐誉松捏了捏他的脸,“明天榨水果汁给你。”
“嗯。”
“不练了,关机回去休息吧。”
“哦。”
徐誉松很满意,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指尖拂过那道伤疤和耳垂上的两颗小珍珠。
真听话啊。
明天就是正式签约前的最后一关了,最简单的心理测试,徐誉松觉得全郗肯定没问题,完全没放在心上,带着他往宿舍走,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一转身看见全郗又想跟进来。
徐誉松没让他进:“怎么了?”
“今晚想跟你睡。”全郗坦白地说。
徐誉松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看了全郗很久,才问:“为什么?”
全郗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纠结,他站在扣手指扣了半天,一个字没扣出来,只是说,“就是想……”
徐誉松沉默了一会,让开身,“进去吧。”
全郗眼睛一亮,在徐誉松面前走了进去。
徐誉松进门后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出来时发现全郗回了趟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服过来,徐誉松问:“你怎么不干脆洗完再过来,等我多浪费时间。”
全郗说了句“不浪费”,抱着衣服进了徐誉松的浴室。
时隔三年没有同床共枕,徐誉松看见全郗洗完澡掀开被子爬上 床的时候,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只有很熟悉的感觉,他甚至想要习惯性地将人揽过来挨着自己。
GTT宿舍和UAN是完全不一样的,UAN装修白惨惨一片,房间里的软装都是刷了白漆的铁制品,一开一合声音极大,GTT的宿舍则是按照他的个人喜好装,墙壁灰色,木床,木衣柜,住起来要有温度得多。
看着全郗面朝自己躺下,徐誉松冷不丁地问:“你在UAN这么久,为什么没有打过正式赛?UAN没理由一直养着你却把你藏着,一点赛绩都没有,是因为UAN的赛前心理测试没过吗?”
全郗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他眼神开始躲闪,似乎是想辩解,但徐誉松没有给他机会,他坐在那,俯视着将脑袋缩在被子里的全郗,“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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