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悦在他怀里不断地发抖。
声音也颤得厉害。
沙哑的哭腔,弱弱地喃喃道:“阿煊,是阿煊,是阿煊……”
慕少煊耐心温柔地应着:“嗯,是阿煊,不怕,不怕了……”
“阿煊。”褚悦哭着,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对不起阿煊,对不起。”
“没有,宝宝,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别怕。”慕少煊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心疼得恨不能亲手杀了齐梦琳。
褚悦缩在他怀里,露出了全部的脆弱:“阿煊,你……你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绝对不会。”慕少煊心如刀割,低哑的声音哽咽而坚定:“宝宝,你别说这个,我永远爱你,永远爱你。”
她的头埋在他怀里。
放声大哭。
慕少煊心脏揪着疼。
她每哭一声,都像是在他心尖揦了一刀。
褚悦哭了好久好久。
脑海中全是当年的画面。
梦魇般挥之不散。
……
她一进门,那个男人就从后面抱住她。
她拼死挣扎。
可女人的力气哪里能敌过男人?
那个男人极度猥琐恶心,明显磕了药,毫无理智地扯她的衣服。她害怕极了,房间门被人锁死,她只能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砸他。
声嘶力竭地求救。
可没有人理
会她。
那个男人药劲越来越上头。
抓不住她,变得更加狂躁。
她满身是汗,力气越来越少。
到最后,慌乱中摸到了一瓶红酒,红酒瓶被她磕碎一半。那男人再次朝她扑过来时,她缩在角落里,坐在地上,闭着眼朝他刺去。
用尽力气。
角度问题,刺中下三路。
那男人惨叫一声,下身瞬时鲜红一片。
疼得在地下打滚!
之后,那男人的老婆赶到。
破门而入。
不分青红皂白。
嘴里骂着各种“骚.婊.子,狐狸精,小贱人”的脏话。
怒不可遏地朝她脸上泼了硫酸。
再然后。
齐梦琳就带着全家人赶到。
来的都是她的家人。
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齐梦琳做的。
因为是齐梦琳约的她。
她哭求爸爸妈妈和爷爷替她做主。
分明就是齐梦琳做的。
所有证据都指向齐梦琳。
可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她最亲最亲的家人们又做了什么?
偏袒。
隐瞒。
胁迫。
道德绑架。
……
她的脸毁了。
还险些被人……
她的家人,她的至亲。
却全都偏向狠毒作恶之人。
要她如何释怀?
要她如何不恨?
要她如何面对慕少煊?
虽说紧要关头,她刺伤了那个男人,直接把人刺废了,
没有让那个男人得逞。可在那之前,那个男人拉扯她的衣服,触碰她的肌肤,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砸在墙上。
欺凌她。
殴打她。
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羞辱她……
那些画面文字太过清晰。
每每只要稍稍想到冰山一角。
她的情绪便很难平静下来。
她的脸大面积被灼伤,她的亲爷爷,却生怕丑事传开,生怕丢了齐家的脸面,连医院都不送她去。把她带回家,请了医生到家里给她治疗,还要把她送出国。要她和慕少煊分手,要她原谅齐梦琳,要她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吞进肚子里。
绝望!
深深的绝望!
她每每坐在镜子前,看着丑陋狰狞的那张脸。
想起她和慕少煊之间的种种。
想起他全部的宠爱。
几度哭到昏阙。
他是那样完美的一个男人。
世家公子。
温润儒雅。
博学广识。
天之骄子。
她却毁了脸,还和别的男人有了肢体触碰,甚至险些连身子都被人……
她哪里还能配得上他?
她哪里还有脸见他?
到最后。
她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慕少煊发了分手的微信。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办。
干脆就发了两个字。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两个字。
他果然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她。
而她
。
在远远地,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连夜独自驱车离开了京城。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个夏天。
连海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他的表白很高调。
两家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趁着大学开学前的假期。
他到家里来接她,毫不避讳她的家人,请求她的父母同意他带她出去约会。
然后他们就一起来到了海边。
在这里度过了浪漫的三天两晚。
无星无月的夜。
她在海边的礁石上坐了许久许久。
最后闭上眼纵身一跃。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以她生命的终结而终结。
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而是在遥远的F国。
睁开眼,就看到一位慈祥雍容的女人。
那便是她的义母田岚。
她一心寻死。
可义母告诉她,她怀了身孕。
此前各种折腾,这孩子居然还能活下来。
她摸着小腹。
想着慕少煊。
想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眼泪止不住地流。
终于燃起了生的希望。
再后来。
她顶着那张狰狞丑陋的脸生下喧儿。
然后开始接受整容治疗。
她的义兄亲自操刀。
在那漫长的五年的时间里,她无数次的纠结,无数次地偷偷哭泣。在回国复仇与隐姓埋名,带着女儿和义母义兄
安稳的生活之间,摇摆不定。
还是不甘心吧。
是恨吧。
她终于还是决定回国。
回国之前,她只是想着,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至于他,若还能再见上一面,此生也算无憾了。
她毕竟换了张脸。
面目全非。
她怎么都没想到,即便换了张脸,他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她。
今晚在包厢里。
他亲眼看到高兴海占她便宜,他转身就走的那一瞬,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多绝望。而当他去而复返,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柔声哄着她的刹那,她整颗心都活了过来。她们刚才说到过去,说到所有事情的起因。她是真的很想把全部的事实告诉他,可还是失败了……
她开不了口。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文字,来口述那段不堪的过往。
而他。
没有逼问半句。
只是抱着她,护着她,温柔地哄着她。
一遍一遍地唤她“宝宝”。
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不要害怕。
他越是这般。
她心里越是愧疚。
埋在他怀里,哭了许久许久。
几度想要开口把没讲完的往事告诉他。
可始终说不出口。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那样的事,实在太过恶心,太过绝望,太过难堪!
不仅仅是险些被侵犯。
更多的,是来源于至亲的陷害与偏袒。
那才是最最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