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息改变不了什么东西,一个对于搏击没有天分的人,不可能在五息之内,产生什么奇迹,除非他有火器,可惜炼钢铁烧玻璃的事,刘瑜早就试过,屡屡的惨败已然宣告此路不通,所以他才老老实实走上科举之路,最后又拼不过学霸,才想法子弄个特奏名。
尽管鬼章青宜结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但对于瞎征,他是很信任的。
瞎征不止一次说过,刘瑜在搏击方面,天赋的低下:“他很聪明,他能骑马,他能射箭,他敢杀人,他也很强壮。但就算一头猪被那么操练,也该从家猪变回野猪!可他不行,他真的不行,如果不是我和那个叫仙儿的小女孩,他恐怕早让野兽吃进肚子里再拉成烘便十几次了。”
所以鬼章青宜结一点也不担心。
其实就算刘瑜身手很好,也改变不了什么,鬼章青宜结可是青唐出名的战将,他有多强?至少在场三名铁鹞子,如果真动起手来,这位能扮成女人的鬼章青宜结,绝对能付出轻微伤的代价,把他们干掉。
五息,是绝对学控场的强者,给蝼蚁的施舍。
“你想让我去青唐,不想杀死我?”没有过五息,刘瑜就打破了沉默。
“不,如果你不愿去青唐,我就会杀死你,看在瞎征跟你的兄弟情份上,我会留你全尸。”
刘瑜摊开手,苦笑道:“你至少应该许给我承诺,以让我动心吧?”
“告诉我,如果跟你去青唐,你会给我女人,金银,牛羊之类的,这样才对吧?”
鬼章青宜结笑了起来,很温和的笑容里,有一种发自于内的高傲:
“如果你真的象瞎征说的那么聪明,当然我应该招揽你。可是现在看起来,我不太认同瞎征的说法了。”
至少刘瑜被困在这里,什么谋略,什么细作之术,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你错了。”刘瑜嘴里这么说着,整个人却如同被抽去脊梁骨一样,连腰都弯了下去。
“降,或死,你只有这两个选择,五息……”
但在鬼章青宜结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离他三步之外的刘瑜,就启动了。
在刘瑜启动的瞬间,鬼章青宜结也动了,尽管他仍把话说完:“……早就到了,你应该有所取舍了。”
不过作为搏击大师的鬼章青宜结,这一回出手却罕见的落空了。
因为刘瑜不是冲向他,也不是冲向吴十五那边以求庇护,更不钻桌底。
他冲向了墙壁。
在这个时候,鬼章青宜结心中倒是明白了,刘瑜想自杀,以头撞墙自杀,以免落入他手里,拷问之下,泄露出大宋的秘密来。不过他可不会这么放任刘瑜舍生取义,尽管出手落空,他也不过就是慢了一息,鬼章青宜结向刘瑜身后扑去的同时,用肩膀直接就把高俅撞飞,随手一拔,杨时就摔倒在地。
可惜鬼章青宜结再一次判断失误了,他没有扯住刘瑜的衣衫或是手脚。
因为刘瑜一点也不打算自杀,他在快速奔跑了几步之后,毫不减速,直接在墙上蹬了三步,然后攀到了离地足有一丈多高的窗户,就这么钻了出去,动作无流畅,不论鬼章青宜结、他身后的厨娘,还是三个铁鹞子,一时都看愣了。
而就在他们发愣的这一瞬间,杨时也冲了起来,奔向另一边的窗户。
都是没到二十的年轻人,都是身体康健,都是营养充足,都是每天都有足够有氧运动。
论打不行,跑酷总行吧?这玩意无非三个事,一个是身体协调性,一个是胆量和毅力,一个是练习。长期跟在刘瑜身边的杨时,别的不说,天天跟着晨练爬墙翻垛的,身体素质和练习度都绝对没问题,至于胆量和毅力?能搞出流传千古的程门立雪典故的杨时,会没有胆量和毅力?
于是就在鬼章青宜结和一众手下的惊愕,杨时这个也是穿着文士儒衫的家伙,也顺溜地从另一个窗户钻了出去。
只不过到了高俅,这厮身体素质倒是比刘瑜他们还好,可一个是在大名府,没有每天这么练,一个是高俅这家伙,论脑子他不差,论拍马他绝对超一流,但论刚毅和决心?得了吧,他就不是这块料,结果攀上窗台,终于慢了半拍,被鬼章青宜结抢过厨娘手上长刀掷了过去,直接钉在他头顶墙壁处,高俅只好老老实滑了下来,抱头蹲下认命。
“追!”鬼章青宜结脸色就变得难看了,他直接冲向刘瑜钻出的窗户,尽管他能打,可要论动作流畅,那还真不如刘瑜和杨时。
厨娘还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入娘贼的!这是文官?这他娘是贼祖宗吧?”
“咱们是不是上当了?这不是真的刘瑜!”那三个重新挥刀,和吴十五六人战在一起的铁鹞子,也不禁发出这样的怒吼。
事实上,当年耶律焕,未必没有这样的疑问。
鬼章青宜结从窗户跃出,一丈多高,再能打,没练过跑酷,没练过体操,随便跳下来,扭到脚真没什么意外。所以他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一手攀着窗台边沿,把身体悬挂在墙上,再跃落,这就耽搁了至少三息的时间,而刘瑜就在十步之外,闲闲地笑望着他。
“你能不能快点?我出来等你许久了。”刘瑜笑着说道。
鬼章青宜结大怒,撩起袍裾就冲刘瑜奔去。
于是刘瑜但开始跑,然后在跑了一里地之后,鬼章青宜结便将他和刘瑜的距离,从十步缩短到二步;可穿过两条巷,翻了三堵围墙,再跑一里地,鬼章青宜结就遇到当时在京师,耶律焕的那种郁闷和尴尬了:他和刘瑜的距离,又再次拉大到了十步,而且还有继续拉大的趋势。
不过鬼章青宜结要比耶律焕高明得多,只跑了两里路,也就是一千米,他便没有再跟着刘瑜跑下去:“阁下若是在意同伴生死,不如述上几句闲话?”
“行,我很闲。”刘瑜停了下来,离鬼章青宜结十步的距离。
“离得近些,好说话。免得被他人听闻。”鬼章青宜结向前两步。
刘瑜马上退了两步,冲着鬼章青宜结摇了摇手:“君子荡坦坦,大丈夫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只管大声说出来便是。”
“便依阁下所愿,还没请教,如何称呼?”鬼章青宜结问了他心中的疑惑。
这回轮到刘瑜愣了半晌:“刘瑜刘子瑾,你不早就知道么?”
“刘子瑾是宋国直秘阁,阁下不要说笑了。”鬼章青宜结没好气地回呛了一句。
这人怎么可能是刘瑜?他一点也不相信,甚至没有等刘瑜回答,他便又接着说道:
“阁下和那位扮作杨中立的兄台,应都是梁上君子的出身吧”
梁上君子,当然不是君子,而是指小偷。
刘瑜一时也不禁无语,这人没见识,什么梁上君子?这明明是跑酷好么!
不过他也不耐烦去跟鬼章青宜结作科普,冷笑道:“我还得证明,我就是我自己?随你吧,你若没有其他事,那么咱们就此别过好了。”
“你不管你那些同伴死活?”
刘瑜很坦然地说道:“我总得自己能活下来,才能去顾得了别人的死活。”
他不得不跑,他跑了,还能给吴十五他们报仇,要不他又不能打,在那里也是个包裹啊。
鬼章青宜结听着摇了摇头道:“所以,你不是刘子瑾,刘子瑾便是死,也不会放弃他的朋友。”
一时刘瑜不禁呆住,鬼章青宜结会给他这样的评价,当然是从瞎征那里来的。
只不过当时在秦凤,在青唐,他要顾的,只是自己的生死,那时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面对饿狼,让大伙都活下去,不论是刘瑜还是瞎征,或是仙儿,谁也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人,被狼群追击了十数日,三人相依为命,在当时,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不必说出来的东西。
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和瞎征之间的友情,已和当年不一样了。
“后会无期。”刘瑜收拾了心情,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跑。
鬼章青宜结下意识向前抢出数步,这时刘瑜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腿呻吟着,挣扎着向前挪动。
“你当真是刘子瑾?”鬼章青宜结突然停下脚步。
“我不是,我不是!”刘瑜在地上蠕动着,惊恐地叫嚷。
鬼章青宜结望着刘瑜,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点头道:“那看来,你便真是刘直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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