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人影晃动,复有几道低声喃语。
史惜霜被紧紧地搂在怀里,青锦急促的呼吸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大声。她察觉到青锦的害怕,反手把青锦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把头搁在她的肩上,轻声地说道:“不要怕,把呼吸放缓就好啦。”
青锦听到她说话,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脚步声渐渐逼近,不远处的贾蓉和尤三姐也听到了,两人急急忙忙的收拾衣物。
“谁在那里?”贾蓉穿好衣服厉声问道。尤三姐捡起衣服匆匆的离去。
只听得男子轻笑一声,散漫的说道:“不知是世兄在此,倒是仪失礼了。”
贾蓉听到那男子的声音,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几个跨步走到男子跟前,弯腰行礼,恭敬的说:“不知世子大驾光临。”
周仪摆手道:“不必多礼,我不过出来透透气,倒是打扰了你的雅兴。”顿了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声笑了一下,说:“真是有意思。”
贾蓉以为他是在说尤三姐的事,脸上有些尴尬。岂知周仪说了话也没理他,只在石桌旁边略站了一会儿子,嘴里说着什么,香香的,挺甜的,直把贾蓉说的迷糊了。人都走了,他还在那里想周仪的话是什么意思。挠头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便丢开走了。
史惜霜等着人都走了,才示意青锦把她放下去。
“姑娘,这贾府也太乱来了吧,尽是些腌臜事儿,咱们快回去吧。”
史惜霜也一脸的一言难尽,这都是什事儿啊。
*
贾宝玉带着麝月往花园里去,途经这里的时候,看见尤三姐神色慌张的跑出来,连贾宝玉叫了她一声都没听到。
麝月推了贾宝玉一下,说:“这难不成是傻了,老祖宗还等着呢,快走吧。”
贾宝玉便回了神,笑着和麝月说着:“这就去吧。”
*
史惜霜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在游廊上逗八哥的史丹云。史丹云把鸟食递给旁边的巧枝,笑着问道:“三姐姐这是去哪里了,才刚在屋里也没见着你的人。”
“我和青锦去花园里逛了逛,没什么有趣的,便回来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巧枝伸手把鸟食拿了过来给鸟喂食,“你怎么不去看她们下棋。”
史丹云无奈的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我自来不爱那些。”
两人说话间,史丹云看到贾宝玉走了进来,拉着她便走到另一边的花坛后面躲着。好在贾宝玉并没有看向这边,径直就朝着屋里走去。
史惜霜好奇的问:“四妹妹这是做什么。”
“这贾府真是没规矩,女眷呆的地方就这样让一个男子进进出出。”史丹云气愤的说,“三姐姐可千万离他远些。”
史惜霜听得她这样一番言语,不免有些惊奇,毕竟在古代大多数闺阁女子的心目中贾宝玉这样的已经算是良配了。不禁好奇的问:“四妹妹就不觉得这位宝二爷很是体贴姊妹们,对人也宽和有礼。”
史丹云听得史惜霜如此一问,惊愕地看向她,好像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说,“三姐姐,你莫不是以为那样就是好男儿了吧?”
史惜霜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有些不自然。心里仿佛跑过一大群吃草的马,她当然不是这想的,只是顺口问了一句而已。
可惜她这不自然的表情落在史丹云的眼里便是不打自招。史丹云生怕她掉进坑里,急切的说:“三姐姐,你可不要以为他那样人就是好的。”
史惜霜默默地点了头。
正好揽琴出来找两人,说是史二太太传话回来说要回去了,她们就回去和史半雪一起往园子里去。
走到路上只见到史半雪和揽琴,史湘云并没有一起,她便问道:“二姐姐,大姐姐怎么没来。”
“大姐姐说,她不回去,叫我们给太太带话。”史半雪无奈的说到,“我劝了几句,她有些不高兴。就过来了。”
听到史半雪的话,史惜霜也感到无力,只能跟着大家回去。行至正房,史半雪把史湘云要留下的话给说了,史二太太表示知道了,只说青莺跟着回去把史湘云用的铺盖卷什么的给带来。
回去的路上,史惜霜坐在马车上问青莺史湘云怎么突然想起要留下,早上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回来的。
青莺为难的说道:“本来姑娘是要回来的,下晌的时候探春姑娘还给姑娘说着过两日在一起去那边府里制胭脂,谁知翠缕就撺说姑娘留下。”顿了顿,“奴婢略劝了两句,姑娘就不大高兴。”
青锦听到青莺这么说,面上也愤愤的,对着史惜霜说:“姑娘,这翠缕也太没规矩了,你该给大姑娘好好说,没得远了自己从小服侍的丫鬟,这么宠一个外面的。”
“我知道了,你也别想太多。”史惜霜看了青莺一眼,略带着深意笑了笑,说。
青莺瞧见她对着自己看了一眼,心里明白三姑娘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只得低声应了。史惜霜又说了一句,“从小服侍的,总是不一样的。”
青莺听到她说这话,惊喜的抬头,连连点头,说:“奴婢明白了,多谢三姑娘提点。”
青锦看青莺高兴起来也笑着说:“姐姐也别怕,到底还有姑娘给你做主,凭她是谁难道还能亲得过咱们姑娘和大姑娘之间的关系。”
马车缓缓地停住,青锦打开车帘子,下去放下矮凳,才请了史惜霜下车换了软轿进了内院。
忙了一天才回到听风苑。
绿梅听到青锦的声音,放下扫帚跑来开了门,见到史惜霜回来,高兴地把她迎进去。倒了热茶。
又砖头问青锦说:“可算是回来了,院子里就奴婢一人怪冷清,好姐姐,快给我讲讲今天可有什么有趣的”绿梅又把青锦推到凳子上坐着倒了茶,好奇的说,“在家的时候,村里的婆婆们都说富贵人家做事排场可大了,金子银子都淌水似的往外撒,姐姐可有捡到些。”
史惜霜好笑的指着青锦,说:“可不是呢,你青锦姐姐差点被金子砸到地上去。”
主仆三人玩笑了几句。
史惜霜看着这不大的院子耳边飘荡着青锦和绿梅的说笑声,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也像是有了一个家,一个能让自己想着就感到温暖的家。
绿梅跑过来拉着史惜霜的手往游廊里走,神秘地说:“姑娘,你猜咱们种的菊花开了没有。”
“你又胡说些什么,那花的种子咱们才种下去几天,哪有这么快。”青锦笑骂道,“越发的糊涂了不成。”
绿梅得意的说:“姐姐别不信,咋们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绿梅并不辩解,只管拉着史湘云往那里去,青锦见她这样也不免有些狐疑,难道是真的。
走到种着绿菊的盆栽出,竟然真的发现了几株小小的嫩芽。史惜霜讶异的转头向青锦确认,说:“这,我记到咱们是前天种下去的吧。”
“这真是奇了怪了。”
青锦又跑到另外几个陶盆那里去看,果然发现都长了芽孢出来,“姑娘你看,这边几盆也长出来了。”
她走过去一看,浅白的小苗弯曲着向上生长着,绿梅还在一旁欢喜地说着:“我就知道一定能成,前我挖土的时候就有感觉,必定是花神娘娘显灵了。”
如此不符合常理的事,竟然真的出现了。史惜霜赶紧说:“此事不要外传,绿梅你把这几盆花端到墙角去放着。”
听到她这样说,绿梅虽是不解,也还是把东西移走了。青锦担忧的望着那几盆花,细细想了一下,说:“姑娘,不如把花都埋了。”
“不妥,姐妹们都知道这事,暂且把它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去,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另外她也想着是不是用了空间里东西的缘故,毕竟能从商场变成一处空间,必然是有了不同寻常事发生变化。
她又说:“你下来要叮嘱绿梅,不要把这事传出去。”
青锦点了头。
昏暗的烛光下,青锦站在史惜霜后面给她梳着头发,灯光的映衬下铜镜里的人分外模糊,史惜霜烦躁的转着手里的发尾。
“青锦,咱们怎么没有玻璃的镜子。”
青锦笑了笑,说:“玻璃镜子可是个稀罕物件儿,哪里能人人就都有。”
史惜霜想着空间的各种好看的穿衣镜,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掬了一把眼泪,空有宝山不能用,怎一个悲催了得。
她恹恹的坐着让青锦梳着头发,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合理地把东西拿出来用。突然又想到秦可卿走了,那贾元春封妃不是也近了。想到书里说的,几家侯府为了省亲把京里的木头和石料都买完了,她的心思也转了起来。
史惜霜摆手让停下来,自己去了书房,写了一封信装起来递给青锦,说:“明天拿些银子去门房,找了王婆子,让她送封信给外祖母。只说是我送的,外祖母便明白了。”
青锦收了信揣在怀里,应道:“若是要紧的,倒不如让前院范九去,他爹原是先侯爷的随从。倒也算是咱们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也不知道是否还可信。”
青锦摇头,说:“若是别人倒还罢了,他娘可是咱们夫人的陪嫁丫头。”
史惜霜不解的说:“那他怎么还能在府里,我记得娘的陪嫁都被二婶子放到庄子里去了。怎么他父母都走了,他到留下了。”
“这倒不知道,只是夫人去的时候告诉我说范九可用。”
她点了点头,“也好,便让他去送吧。”反正里面只说了让外祖母买些铺面,进些石材木料的事儿,旁人也不知其中的深意。又说:“你多拿点赏钱给他,只说我都记着他们的。”
回到房间,绿梅端了洗脚的水洗了脚,青锦便陪着她睡了。
惨白的月色从窗间倾斜进了房内。神思恍惚间,史惜霜便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一条小径上,周围的雾气浓郁的好像要滴出水来,只能看见身前半米,湿漉漉的空气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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