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杀人。”威尔抱着手臂, 他站在杰克右边,“我有一个想法, 她或许是个帮手,是个义工......我需要得到证实。”他难得的向杰克提出要求, “能进去和她聊聊吗?”
杰克自然是同意了, 他是个发愁自己孩子交不到朋友的老父亲, 他巴不得威尔多做点这种和人打交道的事。
汉尼拔站在门口,他在观察,一个开始改变的威尔,这已经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 但这种意外性更加有趣,难解的谜题才会令人着迷。
“医生?威尔呢?”布莱恩在门口探头探脑。
“在和斯通女士谈话。有什么事吗?”汉尼拔目光锁定到布莱恩视线的尽头, 那里是威尔的手机。
“江说让威尔过一个小时之后给他打个电话......还说, 哦对了, 说他们俩吵架了?”布莱恩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是江的原话,我得先去找资料了, 莱克特医生,你等会帮我转达一下啊, 谢啦!”
“好的。”他微笑, “我会转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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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江越年听来再熟悉不过。
他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无数次听到这个声音。
他闭着眼睛从“床”上翻滚下来,肩膀轻巧的卸去力道, 睁开眼时艾伦还站在床边——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枪依旧指着那空无一人的“床”。
江越年单手撑地猛地使力,如同一只弹射而出的箭矢,破空而去。他的速度太快了,身形迅速变换方向,艾伦只能匆忙的回身应对,他的枪法显然还不错,可惜动态视力根本无法追赶上江越年迅捷的动作。
砰砰砰!他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打在江越年两秒前停留的地方。
江越年脚步不停,他带着呼啸的风,在最后的短短的路程中,直直冲向艾伦。
艾伦此刻已经呆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服用了那么多麻醉剂还能拥有现在的速度,他更没想到当江越年的眼神看向他时,他连扣动扳机的手都是抖的。
更近了!江越年逼到艾伦面前,他的动作很简洁,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和他面上的表情一样。船厂外传来轰隆隆惊雷般的响动,那是海水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
他完全无力抵抗,只能后退,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一脚踩歪在那堆破布上,手一抖,子弹差点打中自己的脚趾。
“别激动。”江越年侧身而上,语气温和,动作却毫不留情,他一只手擒住艾伦持枪的手,扯向天空,下身动作不停,膝盖重重顶住艾伦的胃,艾伦慌忙弓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
好痛,他脑海中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想法,“哇”地一声吐出胃液,手臂痉挛,指头一松。
那枪从空中掉下,江越年放开艾伦的手,施施然接住。
“好了,艾伦。”江越年把保险退开,俯身拍拍蜷缩在地上呕吐的艾伦,“哦不对,是欧文,来,深呼吸。”
欧文艰难的爬起身,他的左手还捂在胃上,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这要命的疼痛。
不过,这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他像个下半身瘫痪的病人,疼痛麻木了他的神经,他将背部挪起到墙上,粗声粗气的喘息,“你想、想干什么?你不抓我吗?”
江越年拿着枪像拿着一把玩具,他手里耍了个花招,把枪塞进枪套里,“在那些黑着脸神色冷峻的警察把你关在不见天日的审讯室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就聊聊刚才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没谁......你不想问问我杀人的理由吗?”他诧异的瞪大双眼,他这一刻才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透江越年这个人。
“杀人,杀人能有什么理由?奥娜和玛丽莲不是情侣,我猜你不知道吧?”
“什么?”他惶恐起来,像是犯下了滔天大错,“不可能,我明明听到她们说......”
“说什么?我猜你只是听到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或许你现在可以仔细想想,她们那些话,如果是两个关系非常要好的闺蜜,会不会说出来呢?”
“你有什么证据!那只是你的猜测!”艾伦涨红了脸。
“证据,我需要给你什么证据?”江越年转身坐到艾伦对面一个破木板搭建而成的椅子上,“不如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推测。”
“奥娜和玛丽莲是好朋友,两个人都喜欢同性,但喜欢的不是彼此。她们知道各自家里的情况,决定成为对方秘密的守护者,她们私下加入了校内的LGBT社,参加过几次活动,你和她们的认识,不出意外应该是通过这种方式。”
“是、是论坛。”欧文低着头。
“你的男朋友艾伦死后,你一直愧疚自责又愤恨,你恼怒于世人对同性之恋的偏见,又憎恨那些作风不检点让世人产生偏见的同性恋。但那时的你还没能从失去艾伦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你更换了姓名,变更了住址,你把自己当做艾伦,就好像这样做,他就依然活在你身边一样。”
“你在论坛上结识了不少人,你用自己女性的身份去接近他们,这不光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也是为了逃避警方的追踪。你筛选他们,一定会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混蛋,也一定会有想要骗婚妥协于现实的人。就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世人对同性恋的其实才会那么大,他们才会那样针对艾伦,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他们都该死。”欧文闭上眼,他靠着墙,整个人像是抽去了骨节,瘫软着,“她们真的不是同性恋吗?”
“不是,她们手上的对戒,是你戴上的吗?”
“是,那是奥娜说要送给我的。”
“她们的拍立得和照片?”
“我拿走了,里面拍了我和奥娜的合影,还有奥娜偷拍我的照片。”他似乎全然放弃了,只是回答。
“说了这么多,让我们回到主题。”江越年换了个坐姿,把左腿搭到右膝盖上,十指交叉扣在腿上,“来跟我谈谈医生。”
“没什么,他只是我的心理医生罢了。”欧文扭过头,他的视线偏移到和江越年截然相反的方向,这是抗拒的表示,“艾伦死后我得了抑郁症,无数次的想过自杀。是医生帮助了我。”他沉默稍许,在海浪声里,他拧住眉头,“我会被判死刑,对吗?”
“或许吧,我想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江越年起身,随手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走吧,你该去警局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审完了霍普斯通吧.......”
“你在说什么?”欧文突然抬头,他没有想到会在江越年的口中听到斯通太太的名字。
“难道你不知道她去自首了吗?”江越年挑眉,他想起那天在霍普斯通家里斯通太太接起的那通电话,“你没有再和她联系过了吗?”
“我......她,她怎么说的?”欧文急切的想要站起身。
“她承认她犯下的一切罪行。”江越年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包括杀害了奥娜和玛丽莲。”
“她没有!”欧文扯着嗓子嘶吼,涨红的脸瞬间雪白,“她,她为什么会?”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理由。”江越年掸掸裤子上的灰,走向门口,“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认为她这是在包庇你。”
“这么说,我做的一切她都知道了。”欧文脸上毫无血色,他哆嗦着唇,“这怎么会?......除非她?”
“怎么了?”江越年正在拉门栓上的锁,他听到身后欧文突然哭了起来,像个刚从台阶上跌倒的孩子,甩飞了玩具,摔脏了衣服,擦破了皮肤,他嚎啕大哭。江越年有些无奈,他转身看到欧文已经爬起身来,便又回头解决锁。
“我做错了很多。”欧文抽噎着,“但我没想到会错这么多。对不起。”
啪——
江越年用力一拽,把墨绿色的小锁拉成两半,而与此同时,还响起了更为响亮的一声。
啪——
那是枪的声音,枪来自欧文,枪口没有指向背对他的江越年。
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就跟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样。
“对不起......”他打穿了自己的肺部,子弹穿透肺又穿过心脏,他嘴里涌出血沫,“忘了问问你,你和你那个人真的是情侣吗?”
江越年走过去,他动作熟练地用外套按压住伤口,抬起欧文的头,防止他被自己的血液呛到窒息,“不是。装的。”
“我还没说是哪个人......咳咳咳、你就说不是?”欧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在一起也许不会有最完美的结局......但不尝试一定会留下最悔恨的回忆......”
江越年从欧文的裤兜里翻出手机,呼叫了救护车,他看着面前欧文渐渐微弱的喘息,“你想死?为什么?”
欧文摇头。
“是因为霍普斯通吗?”江越年只有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他冷冽的五官才会被人们察觉,“不该放过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不是、她......”欧文死了。
江越年把他平放在地上,双手交叠扣在腹部,他俯身,为他盖上外套。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死在他怀里的人了。
死亡,冰冷空洞毫无防备,它时时刻刻潜伏着,像黑暗阴影中窥伺的眼,等待着你一着不慎与它相会。
他在死亡的怀抱里跳舞,成了它偏爱的人。
江越年低头看手上黏腻的血,很腥。他抽出欧文手里握住的枪——和自己的同一个型号,这把才是自己的配枪。
门被海风骤然推开,重重的砸到墙上,几只海鸟盘旋在乌云之中,屋外被压抑的空气占据,一场暴雨将要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越年:还没有收到威尔的电话......一定是我的手机坏了!
系统:......自闭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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