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作为代表去和警部商议如何把媒体们拦在外面的事宜,但是私人媒体还好说,可官方媒体就不行了。
在此之前,最好能够把事件解决,他们几个警校生可以功成身退,让福岛县的刑事们去和媒体沟通。
见桑月的状态恢复差不多了,萩原附身盯着桑月的脸色:“我说你啊,真是千金的身子警察的命。这么多灾多难的身体,怎么想起来做警察了呢?”
谁说不是呢。
桑月揣着手叹气。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怕火?心理阴影?”萩原问。
桑月随口胡诌:“家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亲人死于火灾。”
“这样……”
降谷零踩着夜色过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她去一趟游廊。”
“去游廊干什么?”桑月起身。
“苏我千城最后是在游廊失踪的,总要去看看找点线索什么的。”
降谷零拉着桑月的手,把现场留给景光他们,二人朝着游廊走去。
他的手很大,握着桑月的小手,风中夹带着他身上的气味,犹如烛光里桑叶的气息。
“如果你下一次害怕的话,就告诉我。”他的声音夹风而来。
“什么?”桑月懵懂。
“不管是什么,酒也好、血也好、火也好。我总得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她害怕和恐惧什么,这样到时候我才不会方寸大乱。”他微微侧首,笑容嘴角里带着一抹湿润的水汽。“你说是吧?Tsuki?”
很好。
她的称呼从Alice变成了Tsuki。
桑月脸一热,快步上前抱住他结实的手臂,用力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在麦色肌肤下若隐若现的样子。
他鲜活的存在于自己的面前,身处于人群之中独立于世。
桑月扬着脸,再三确定:“你真的不会因为我这奇怪的身体而感觉到很麻烦吗?真的吗?真的不会吗?”
她孩子气的恳切刺中了降谷零的眉眼,他伸手捏了一下桑月的脸:“这叫什么麻烦啊,笨蛋。”
笨蛋。
多么宠溺一个字眼。
桑月心里被这两个字化作的烟花炸了个对穿。
星芒洒在游廊的红旗墙壁上,复古的五层房屋在这个世界里屹立着,朦朦胧胧。
外面有几个巡查在看守,防止有路人游客进入,外面也拉了一个警戒线,作为疑似第一案发现场管控起来。
外面聚集着几个看热闹的路人,但很快也被巡查赶走。
降谷零停在门口,逆光而站:“Tsuki,你还记得苏我千城的化妆室在哪里吧?”
“当然。”桑月昂头挺胸。
降谷零刚要进入游廊,但手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住。
“等一下。”
她闭上眼,头微微低垂着,她的肌肤犹如出浴之后的干净明艳。
化妆之后的五官尤为精致,但是素面朝天的时候也毫不逊色。
她的眼睛紧闭,眼球微微转动,在那闭上眼之后的一片黑暗之中,“伸手”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无数本有关于“记忆”的书籍在脑海中失去重心般的悬空着,她左右环顾,找到了最近的“记忆”书籍,在翻阅的过程当中,桑月看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从进入癸海寺、温泉池、花魁道中的过程、前往游廊的就餐……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苏我千城呢?”桑月口中轻声念叨着,似乎看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在游廊五楼的那个长桌上面,降谷零和夏山迎以及夏山迎的男友刚好坐在平行线上,他看不到河野流的表情,可是桑月可以。
她看到。
在苏我千城因为桑月不小心打翻茶水,用手去接热水的时候,河野流的嘴角紧抿着隐忍的角度,眼睛紧紧锁在苏我千城的身上。
“苏我千城有一个兄弟姐妹。”她说。“我在他化妆台上看到过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的照片明显是裁过的。边缘贴着苏我千城的左臂裁掉,他的旁边应该还站着一个人。”
她看着“回忆”里面的那张照片。
在苏我千城的身后有两个影子,紧靠在一起,从个头来看差不多应该也是一个孩子。
桑月回忆归溯到现在,二人直奔着游女们的化妆室走去。
化妆室里依旧呈现着下午桑月来时的样子,满室的脂粉香扑鼻,就像是洒在面包上的花粉,让人身心舒适沉浸其中。
可是在苏我千城化妆桌上的照片消失了。
“明明就在这里的……”桑月指着化妆镜后面的空位,“但是现在不见了。”
是被人拿走了吗?
“那个照片上面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建筑物?”
桑月点头:“有!有一个非常高的信号塔。”
二人找巡查警官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搬了两个凳子凑一起,在网速有些卡地网络里冲浪。
“如果说是上午的话,阳光把照片里面影子往左后方拉,那么那个建筑物的位置大概在太阳照射到的西南方向。”降谷零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四个眼睛都盯着荧光屏幕里面蹦出来的字眼。“信号塔的话……是这个吗?”
整个日本有一个最大的信号塔,叫晴空塔。
是为了降低东京市中心内高楼林立而造成的电波传输障碍,而建造的一个取代东京铁塔的发射站。
桑月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模样,点点头:“很像,照片里面的话因为距离的有些远,看起来很模糊,但是和这个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降谷零继续挪动光标:“在晴空塔附近西南方向……博物馆建筑物……”
桑月碰了碰他的肩膀,提醒道:“你要搜门朝着东北方向的博物馆,因为苏我当时是站在博物馆的大门口来着。”
“唔,好。”降谷零删掉不必要的关键词,重新输入上去。
夏山迎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月月酱在这里吗?”
桑月高声答道:“我在。”
短发女孩飞了进来,凑到二人身后,脑袋摆在中间:“你们在查什么呢?”
“一个门朝东北方向的博物馆。”桑月随口答道。
“查博物馆干嘛啊?”
“苏我千城应该有一个兄弟姐妹。”
夏山迎不懂:“这个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我以为你们会去往那个给苏我发恐吓信的更衣方向去查呢。”
桑月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夏山迎说“我怀疑你男朋友认识苏我千城”,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怎么?你有那个更衣的线索?”
“那当然了,所以我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你了。”夏山迎语气得意。“我刚才询问了一下游廊的妈妈和那两个艺伎,她们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
“那个给苏我发恐吓信,诅咒要烧死苏我的更衣是个男人!”
“……”桑月,降谷零。
见二人反应平平,夏山迎有些失望:“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
“这个信息很需要让人吃惊吗?”桑月反问。
“可是那个男更衣喜欢苏我哎!而且还纠缠苏我很久!甚至还因爱生恨发恐吓信!根据我的推理,我认为这个凶犯肯定是游廊里面的人!不然不会对苏我的行踪了解这么清楚,说不定他一直利用自己对游廊的熟悉暗中监视着苏我!哇,想想都好变态!”夏山迎语气强烈,企图带动一下桑月和降谷零惊讶的情绪,可是俩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显示屏里面卫星定位系统。“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啊……”
桑月忽然抓了一下降谷零的左手臂袖口:“就是这里,放大!”
降谷零轻点了两下鼠标,点进了一个野生动物园的定位里,桑月非常确定的指着屏幕说:“我在照片里看到这个信号塔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里!”
“可是这里是动物园……”降谷零疑惑着,忽然恍然。“对了,苏我今年应该22岁吧,照片如果是15年前拍的话那么说不定这个动物园是新盖的。”
桑月忙不迭点头,不愧是我男人真聪明!
动物园在浏览器上显示的确是十五年前新盖的,而十五年前,这里是一个……
“青水搏击俱乐部?”桑月看着上面显示的字样,喃喃念着。
夏山迎勾着她脖子的手臂忽然一僵,桑月察觉不对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面色在明暗交错的灯火下又些发白。
“怎么了?你知道这个地方?”桑月问道。
夏山迎很快缓过神来,冲着桑月摇头:“不、不知道啦。”
她的这个反应不像是不知道的,桑月又问一遍:“那个更衣除了是个男的之外,你还有别的什么线索问出来吗?”
“没、没有。”夏山迎看着桑月苦恼地笑。“我太笨了,别的都没问出来。”
桑月没有追问,把这个搏击俱乐部记在心里。
松田的爸爸好像也是个拳击手来着,当初他爸爸涉及的那个案子死者还是一个前拳击手来着……
“那,你们在这里找吧,我去看看伊达桑、诸伏桑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夏山迎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地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驻足,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明明还没到夏天,怎么就有蝉鸣了呢?”
桑月和降谷零面面相觑,总觉得夏山迎好像在暗示什么。
四月份的季节哪里来的蝉?
夏山迎从游廊离开之后,忽然又些茫然失措,她耳边听着嗡鸣的警笛和到处走来走去的警员,那些手里提灯所带来的微弱光芒照在暗处的时候,雾气在她心里散开。
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白色的月牙儿,又回头看了一眼游廊虚掩的门,坚定不移的走向黑暗。
黑色的世界里面隐藏着很多丑陋的灵魂,它们幻化成人形,伺机而动。
身后有一个人在跟着,警校课里有讲过反侦察和反跟踪,夏山迎洋装不知的往最黑、没有人的地方走。
走到了灌木丛里,她回头看着夜色下的那人,抿了抿嘴:“果然是你。”
那人哼笑:“知道是我,为什么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夏山迎深吸一口气,小脸在月色下苍白而又坚定。
“机会?”那人嘁笑,手里弹出一把弹(tan)簧刀,冲向夏山迎。“我早就不需要什么机会了——”
夏山迎面色微凌,侧身躲过刀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抵肩,扭腰往后一甩,漂亮的过肩摔把他制服在地。
她虽然体力一般,但好歹也是在学前训练营里前几名考入警校的女警。
夏山迎夺走弹(tan)簧刀,收起刀刃,嘴里失望的念叨着:“我现在以谋杀罪对你进行逮捕,你……”
“嘎吱吱——”一道电光闪过,那人左手摸出一个电击棒稳稳当当地落在夏山迎身上。
电流迅速和人体皮肤接触,那种酥麻的眩晕感直击大脑,夏山迎痛哼一声,栽倒在地……
路过灌木丛的人隐约听到在丛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他们以为是有小动物在里面爬行没有多在意。
倘若有人往暗处看一眼的话。
或许能看到在完全没有光线最黑暗的地方,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悖逆着月光,手里拖着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女人,慢悠悠地往地狱深处走……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麒迹赠送的火箭炮,加更答谢完毕~mua。Tsuki是月的罗马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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