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经理没搭理身后的人,昂首阔步的打算离开。
李骞上前一把将人揪住,“怎么,坑了我一点解释都没有?”
马经理的西装领子被扯得变形,踉跄着往后退,嘴里哎哟叫唤着,举着双手想去掰扯李骞的手。
“怎么回事?”电梯门忽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高眉大眼,面容凌厉,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势。她皱眉盯着马经理,又顺势看了眼前来讨要说法的李骞。
马经理在那威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支支吾吾道:“我跟这位先生有点私人过节,马上处理好。”
女人淡淡“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就听见李骞冷笑道:“私人问题?你坑我一下子租了三年,这是私人问题?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马经理,干这种缺德事儿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什么事?”女人一转身,马经理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李骞松开马经理,上下打量女人,“请问怎么称呼?”
女人:“曹敏。”
李骞:“曹小姐,想必你的职位应该比马经理更高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座大厦半夜闹鬼的事。”
“什么?”曹敏不知因为错愕,还是因为太匪夷所思,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问问马经理吧。”李骞说话很不客气,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马经理。
马经理擦擦汗水,腆着大肚子走到曹敏面前,“曹总,你别信他的话,大楼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曹敏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马经理在这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中,心虚地垂下眼,“的确发生了一点事,但不是什么大事……”
曹敏转身就走,站在那群精英中助理急忙跟上去,电梯门彻底关闭前,助理对马经理道:“曹总让你找个空置的办公室,收拾一间会议室出来。另外,把那位先生一并叫上。”
马经理狠狠瞪了李骞一眼,待其他人乘着电梯上楼后,他才走近,不满地指着李骞道:“你存心的是不是?知不知道那位曹总是谁,你他妈是要害死我吧!”
李骞拍开快指到鼻尖的手,猜测:“她是你们集团的高层领导?”
马经理凶狠的表情僵了僵。
李骞:“她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位置,想必和你们集团的大股东关系匪浅,是女儿,还是侄女,或者是别的什么亲戚?”
“她是我们集团老总的独生女!”马经理越想越气,怎么今天就这么倒霉,会碰上李骞这个瘟神!
“哦。”李骞点点头,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上去开会了。”
马经理不敢违逆曹敏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李骞一起上楼。
楼上整层楼空置,他快速带人擦拭前面租客留下的废弃桌椅。
那群身着西装的人尽然有序的坐下,待曹敏一落座,众人的眼神纷纷看过去,他们对这个女人十分恭敬。
曹敏坐在最上方,她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抬眸看向右手方的最后一个人,“马经理,详细说说吧。”
马经理想撒谎,可是李骞在这里,他根本没法说假话。
只能垂着脑袋,视死如归般开口:“这栋大楼,闹鬼,昨晚有人遇见了,被吓进了医院。”
“噗嗤——”有人笑出声来,又快速止住。
曹敏看了那人一眼,抿了下唇,眼底含着讥诮。她摊开手对着其余人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你们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下面的人纷纷应和。
曹敏眼神骤冷,两手撑在桌上站了起来,侧首看向李骞,“这位先生,你之前和马经理说的,就是这件事?”
“并不全是。”李骞对这位豪门大小姐完全不怵,“当初我签约时,曹经理并没有清晰地告知我大厦情况,还劝说我一下子签了三年的合约。曹小姐你来评评理,我该不该找他理论。”
“大厦的详细情况指的是闹鬼?”曹敏俨然不信这份说辞,甚至觉得搞笑。
“对。”李骞,“怎么,难道马经理没有告诉你们,大厦的租赁情况?”
曹敏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嘲讽,认定整个集团和马经理串通,她重新坐下,揉着额角对马经理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马经理都快哭了,怎么就这么倒霉,让李骞跟曹总撞到了一起。老天爷要绝他的路啊!
“大厦修建时,在地下挖出了骸骨和一口棺材,这件事情,曹总您应该知道吧。”
曹敏揉按的动作一顿,不敢相信地看向助理,用眼神问:这是真的?
助理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曹敏摆手示意马经理继续说。
马经理:“之后,区域分公司上下打点,总算是在期限内完工了。开始的时候,租赁的客户没有什么反应,还有不少人夸我们物业好。可是渐渐地,传出了夜里有人走动的谣言。直到昨天,楼下有个公司的职员,留下来加班的时候撞鬼了,第二天来上班时,突然就晕厥了过去。医院说是受惊吓过度。”
曹敏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刚接手区域的管理权,对一切都很陌生。之所以挑这里视察,完全是因为这栋大楼的租赁情况,已经差到收取的租金无法支付大楼运营的地步。
曹家的办公楼运营业务主要在国外,B市这栋是他们在国内的第一个项目。
当初,她是不建议开拓国内市场的,可是祖父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有生之年能回国看看。可惜,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曹敏的父亲为了帮父亲实现心愿,萌生了在国内发展的想法。
他是个行动派,第二年,就在选好的地址上动工了。
那位年长她许多的亲哥哥为了挣表现,主动从父亲手里要来了监管权,为了体现自己对项目的看中,一周要搭飞机横跨半个地球,前往视察许多次。
谁能想到,项目会出岔子。
曹敏不禁思索,哥哥之所以让出国内项目,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大厦迟早会因为“闹鬼”传言而丧失客户,最后因赤字而被集团放弃。
她是个理性的人,抬手做了个暂停回忆的动作,出了会议室。
大洋彼岸正是半夜,长久嘟嘟声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曹睿大概是被吵醒了,烦躁道:“你搞什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挖出骸骨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上报。”曹敏冷冽的声音,让曹睿打了个激灵,彻底觉醒。
他用胳膊撑住身体,抬手打开了床头灯,些许紧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这个妹妹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很多时候,只要曹敏一拉下脸,曹睿立刻就会有种在跟父亲本人对话的错觉。
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还支支吾吾,“我,那什么……嗐,我是觉得事情不大,处理过程中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就没说。”
“你是怕爷爷不高兴吧。”曹敏冷笑,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阿茨海默症的症状时好时坏。如果他是在清醒的情况下知道国内的事,宁愿亏损,也不可能让项目继续进行。
被戳破心思,曹睿讷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那人迷信……反正你懂的。”
“那大楼闹鬼的事呢,你也知道?”
“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曹睿着急道,“你可是我亲妹妹,知道了我还能让你去?!”
他顿了顿,因为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较大,连隔着无线电的曹敏都听见了。她觉得好笑,知道自己让哥哥紧张了,放软声音,“哥,我相信你。”
曹睿绷紧的肩膀垮下去,“你说闹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听着怎么有点玄乎。”
“当然是假的。”曹敏翻了白眼,“你高等教育都白接受了吗。”
曹睿:“那就是有人假装的?想故意坏我们家的生意?”
曹敏沉吟片刻,道:“我先查查再说。”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仔细思索,她哥不会骗人,所以有意欺瞒的人是负责运营的马经理。
曹敏径直走进办公室,站在座位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马经理。
马经理浑身发软,顶着那锐利的目光拿起矿泉水猛灌一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悬在脖子上的铡刀还是落了下来。
曹敏:“大楼发生的事,你为什么没有上报。”
女人的声音冰刀子似的戳在马经理心头,吓得他呼吸急|促,心跳失衡,全然忘了该如何解释。
李骞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寻思着曹敏这是在跟马经理唱双簧,还是真的在发难质疑。
马经理僵坐了几秒,抖着双腿站起来,“曹总,没上报是我不对,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信鬼神那一套,我怕说出来,你会认为我在给自己找借口。”
别说是曹敏,就是在听闻铁军所属公司的主管说了那些话后,他仍对闹鬼的事存疑。
二十一世纪不是精神世界匮乏的封建社会,鬼神那一套行不通。
曹敏打算事后再追究马经理的责任,眼下,她想找大楼里的“当事人”仔细问一问,闹的到底是什么鬼,能把人都给吓得抽搐。
马经理收到命令后,当即去了各楼层寻找撞过鬼的人。
李骞作为半个当事人,第一个接受问话。
“当初签约后,我曾找过专业的保洁公司来打扫,但是被拒绝了。那四家公司在听说了公司地址后,二话不说就挂了我的电话。”
李骞认真望着对面的人,微微蹙眉,“你说异样?我不知道,但从第一天踏入起,我就觉得阴森森的。”
曹敏坐在一旁听得直想冷笑,感觉能作为大楼存在着灵魂体的依据吗?显然不能。
她示意助理继续。
助理:“那李先生你见过所谓的鬼魂吗?”
李骞:“没有。”
助理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喝点水。
曹敏做在靠窗的位置,眺望着距离不远的另一栋办公楼。即便是上班时间,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而她脚下的这栋楼,光是想起刚刚上楼时看到的萧条,她就脑仁疼。
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配套物业,他们这栋办公楼都比对面那家好太多。她绝对不能让这个项目,成为家族企业中的污点。这不只是亏损那么简单,还会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形象。
什么灵异事件,肯定是对家在搞鬼。
她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并且让他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
会议室的玻璃门被敲响,陆陆续续进来六个人。他们望着会议桌旁的人,愣了下,被一张张严肃的脸弄得紧张起来。
曹敏:“就他们?”
下属说:“还有一个是李总公司的人,他去了卫生间,很快就来。”
曹敏点点头,对助理道:“下一个吧。”
李骞从凳子上起身,走到曹敏面前。
这个女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固执又冰冷,刚刚自己说话时对方眼里的闪过的嘲弄和讥笑,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曹小姐不信鬼神?”
“我的祖母是米国人,我本人也是生在米国,长在米国。”曹敏露出习惯性的社交微笑,“李先生,如果非要信,那我应当信奉上帝。”
“信上帝和承认鬼神存在并不冲突。”李骞心里轻嗤,世界的复杂和多样,至今无人能解。就连物理学家都说,宇宙中可能存在着多元空间。
有些人啊,还是太年轻,肤浅,狭隘。
“被教徒们恐惧的撒旦,也是受到上帝惩罚才会离开天堂。”曹敏斜睨了眼李骞那张不赞同的脸,“可见,上帝的能量比撒旦更大。在我看来,信强者就好,没必要惧怕弱者。既然不惧怕,我承不承认他的存在就不那么重要了。”
李骞:“……”居然无法反驳。
曹敏:“倒是李先生你,在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后,为什么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不觉得可笑吗。”
李骞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无知者无畏。
某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李骞不想再继续辩驳,“可笑,但我就是信。”
察觉到对方的冷淡,曹敏耸了耸肩,冷淡的眉眼落向正在说话的那名姑娘身上。
她是一家直播公司的小网红,公司在二楼。
网红听了助理的问话,抿了下唇,纤长浓密的假睫毛唿扇两下,轻声说:“我那天白天有事,请假了,只能选择晚上来公司直播。我的直播间,是背对着大门的。当时我正在玩游戏,忽然听见耳机里有人唱歌,调子很像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可是歌词不一样……”
曹敏越听,越想发笑,但出于礼节,她忍住了。
网红说完后,轮到下一人,是个戴眼镜的实习生。男生推了下眼镜,他对闹鬼一直持怀疑态度。
“我那天感冒了,工作效率低,不得不留下来值班。因为听说闹鬼,不敢停留,就打算七点前离开。可是后来药效上来,我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太阳下山后大楼里黑漆漆的。我心里有点害怕,就小跑着进了电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按过楼层键,可是每到一层,电梯都会开门。我大着胆子探头去看了,外面没有人。”
助理在名字后点了点,这些说辞显然没有网红的恐怖,有人恶作剧的可能更大。
他将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道:“下一个。”
很快,陆汀终于姗姗来迟。
李骞急忙跟他挤眉弄眼:怎么才到?
陆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肚子疼。
“我没听见声音,是看见过。”第五个人是名中年女性,保洁部的阿姨。
她手里挂着一串佛珠,说话时左手不停地捻着右手上的珠子,“我那天钥匙忘在了柜子里,只能折返回来。刚到工作间就听到有人朝我走来。我当时害怕,不敢转头,但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工作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保洁阿姨抓起桌上的纸杯,将水干了下去。
她快速的拨弄两下佛珠,嘴皮子抖了抖,“我没敢动,一直背对着,然后就,就感觉有人靠了上来,我吓得闭上上了眼睛。”
这一段听着,可比之前几人更有代入感,也更恐怖。
助理紧紧握着笔,“然后呢?”
阿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旁边一人立刻端了一杯新的水放到她面前。
“我感觉到她身上很冷,而且脸正对着我的脸。她好像在观察我的长相,从额头到下巴,每个地方都要看很久。我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而工作间的门也死死关着,仿佛从来没被打开过。”
助理停下笔:“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可能是你的幻觉。”
“不可能是幻觉,真的有鬼,我以前也遇到过,我不可能错。”
陆汀看向阿姨手里的佛珠,她已经将珠撸下来,死死握在手中。坐在身旁的保安运了口气,两只手压在膝盖上,紧攥成拳。
陆汀:“你白天应该不上班吧?”
保安正是昨晚守夜的大叔,“不上,被叫来的。”
陆汀:“住的很近?”
保安说:“距离一条街。”
这附近的房价可不便宜,绝不是一个保安能租得起的,更遑论是花钱去买。很明显,大叔有其他收入来源。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来当保安?单纯是想体验生活?还是说只是无聊之余,随便找点事做。
陆汀按捺住满肚子的疑惑,轮到保安了。
保安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情绪略微紧张,但是陆汀却觉得,有些刻意。因为他的眼神始终很平静,只是眉头微皱。
“下一位。”助理看了眼本子上的人员记录,“姓陆是吧。”
陆汀点点头,开始叙述,除了前半部分内容,后面的半截说辞和保安的一模一样。
助理合上笔记本,对曹敏说:“只剩下在医院的铁军了。”
曹敏站起身,对大家说:“辛苦大家跑一趟了。”
陆汀发现,这个女人相当沉稳,听了这么多鬼故事居然连一丝丝的恐惧也没有。她是真的不怕,要么,就是真的不信。
曹敏带来的人,浩浩荡荡的跟一起离开大楼,前往医院。
马经理因为隐瞒的事不受待见,被留在公司善后。他给接受过问话的人,一人发了一张二百块的购物卡,作为补偿。
李骞拿着卡,抬手看了眼时间,“正好到午餐时间,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距离不远的生鲜超市,一人买了一份寿司,刷卡后在超市的用餐区坐下。
李骞哼笑道:“姓马的当初坑了我,现在轮到自己遭殃了。”
“谁让你当初贪小便宜。”陆汀张大嘴,将整个寿司塞进去,鼓着腮帮子咀嚼。
李骞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就见铁军的主管跟马经理一起端着盒饭过来。他一挑眉,抬手挥了挥。
马经理一看他就来气,当初他坑人不假,但李骞不也租的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吗。
现在事情被扯出来,还不知道曹总会怎么处置他。
陈总几乎每天都会在电梯里和李骞碰到,不好装没看见,只能跟马经理赔笑两下,朝一边走去。马经理端着饭站在原地,有点尴尬,最终还是顾及双方面子,硬着头皮跟上。
李骞很会做人,前一秒刚把人得罪,下一秒就能赔礼道歉。
听他说了几句软话,马经理心头舒坦多了。
被夹在中间的陈总松了口气,他瞧着陆汀眼熟,“他是你们公司的?”
“公司肱骨。”李骞拍拍陆汀的肩膀,“我的大福星。”
陆汀冲马经理点头,又向陈总打了个招呼,问道:“铁军他怎么样了?”
“你跟铁军认识?”陈总疑惑。
马经理刚刚一直在会议室中,阴阳怪气道:“陆先生跟铁军可算是共患难了,昨晚闹鬼,他也在。”
陈总现在听见“鬼”这个字,就浑身不舒坦,“他还在医院,没什么大碍,下午应该就能出院了。”
“方便我去看看他吗?”铁军昏迷前嘴里喊着什么“鬼跟到了家里”这件事情,大楼上下每个人都知道,让本就疑云遍布的大楼,显得更加郁沉阴森。陆汀发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走路东张西望,好像身边跟着什么似的。
陈总愣了下,干笑道:“我给你地址,想去就去吧。”
用餐结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陆汀怕铁军提前出院,跟李骞说想先去看看。李骞立刻掏出自己的新车钥匙,“走,我送你,反正不远。”
医院距离他们的上班点只有两条街,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内。
陆汀找到铁军的时候,他正坐在病床上发呆。
他两眼泛着血丝,头发凌乱,身上的病号服松垮地挂在上面,整个人显得颓废落魄。
陆汀走到他面前,站定,铁军的眼神就落到青年胸口,直直看了很久,久到眼睛过于干涩,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他才眨了下眼,“是你。”
“是我。”陆汀拉过凳子坐下,又将另一张用脚勾过来,推给李骞。
“你来干什么?”铁军嘴唇不过动了几下,就撕裂渗血,他似乎没有察觉,嘴唇咧开,露出一点惊讶,“你也吓到晕死,被他们送到医院来了?”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李骞:“你呢?你也见鬼了?”
“我可没有。”李骞连忙解释,生怕晚一秒就沾上晦气。
陆汀:“你昨天回家,又见到了,对吗?”
铁军的眼瞳狠狠一颤,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撑着床快速往后缩,扯起被子将自己围得结结实实。
陆汀怕他被回忆吓得再次发生生理性反应,起身安抚道:“现在是白天,没事的。而且我和李骞的阳气很重,百鬼不侵。”
李骞心里吐槽,真会说瞎话,不是昨晚刚遇到过吗!
铁军现在的大脑有些迟钝,考虑不到那么多。他睁着没什么焦距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陆汀,“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把事情说出来,我们才好找到源头,把事情解决了。”陆汀的声音温柔如水,迅速安抚了铁军紧张的内心。
掌心下的肌肉有所松弛,陆汀继续道:“这样,你才能回到岗位上,继续上班。”
这句话正中铁军的内心,眼下的工作很好,他不想放弃。
铁军将脖子往被子外伸了伸,舔掉唇上的血,“好,我都告诉你。”
陆汀示意李骞帮忙倒杯热水过来。
握着温热的水杯,再看向对面两人平和的面容,铁军感觉周遭令人窒息的空气好像散了。
他低头抿了一小口,缓慢说道:“其实昨晚,在我坐上出租车后不久,就开始觉得不太对。身旁的位置明明没有人,我却总觉得有人坐在那里,轻轻地呼吸着。一下,两下,呼吸声就贴着我的耳朵,好像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的脸。”
出租车上没开灯,后座陷在黑暗中,铁军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气氛和环境,就呼吸困难,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
陆汀给李骞使了个眼色,李骞立刻上前,配合着陆汀一起握住铁军的手。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
铁军慢慢平静,他垂下头,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我当时很害怕,所以下车后,我是一路小跑回去的。回到家后,我关闭了所有门窗,用被子裹着身体,蹲在客厅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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