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汀等人前往糖厂的时候,一队的人找到了房东。
房东刚到家,正在收拾东西,听见敲门声响起时她愣了下,停在玄关前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要问话的是女性,田芳也在。敲门的动作停顿几秒后,她再次抬起手,看着门上的猫眼说:“庄婷女士,我知道你在门口,我已经从猫眼看见你了。”
下一秒,门开了。看到门外两人后,庄婷忽然反应过来,外面的人根本不能从猫眼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捏着拳头退到侧边,给两人让路。
田芳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行李箱,里面有外套和内衣,也有鞋子和化妆品,唯独没有绝大多数人会在外出旅游时购买的特产或纪念品。
“你们找我有事吗?”庄婷低头看着地面,模样拘谨。
田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放轻松,我们只是来找你聊两句。”
“我,我先去给你们倒水。”庄婷快速走入厨房,打了一壶纯净水烧上。她站在原地没有出去,眼神有些放空,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多了许多细汗。
田芳这次带的是张平安出来,想让他跟着自己多历练历练,见庄婷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打了个眼色:“师弟,到处去看看。”
张平安比了个ok的手势,进了书房和卫生间。出来恰好碰见端着水回到客厅的庄婷,他咧嘴一笑,活脱脱的是个青春洋溢的大男孩,“我对你的户型有些好奇,不介意我随便转转吧。”
“不介意。”庄婷挺直腰板坐下来,倒了两杯水推到对面。
田芳取出记录本,笑着随意问道:“出去这么几天没带点东西回来?”
庄婷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走过去将它合上,坐回来后才说:“没有,全国各地旅游景点的东西都差不多,没什么好带的。如果想要,在网上也能买到,比自己带回来方便多了。”
“是。”田芳话锋突转,“乔安那套房子的电费,是你在交吗?”
庄婷被这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摇着头说:“不是我。”
田芳按着圆珠笔,嗒嗒嗒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令人无端的紧张起来。
她提醒道:“庄女士,电力公司离这里很近,如果我要知道是谁交的电费,只需要麻烦他们调出监控就能知道。”
实际上,这个办法他们已经试过,电力局那边的监控设置的是半年覆盖,所以他们没找到线索。但庄婷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听到这话后当即站起来。
她紧张的抓着裙子,张了张嘴,嗓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吐不出声音。可是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田芳往后靠,故意摆出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样子。对于这种心理素质不高的人,你不需要吓唬或者诈她,随便几句就能让她脸色大变。
田芳在心里叹了口气,依她的能力也就只能对付这种级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进那间鞭打罪犯的神圣审讯室。
“是,是我……”庄婷承认了,结结巴巴道,“可这是乔安自己提出的,她让我在她出国的这段时间,每年年初都帮她缴足新一年的全部电费。”
张平安逛完了这个家,发现除了女性用品外,卫生间内有一把男性剃须刀。
剃须刀放在柜子里,刀片上有白色的水垢,说明至少好几天没用过了。
他坐到田芳身侧,提出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婷攥着膝盖上的裙子说:“我不知道。”
田芳:“你没有问过她吗?”
“别人的事情我很少过问。”庄婷拨了下头发,眼皮耷拉着。
田芳:“可那是你的房子,你有权利过问,如果她让别人住进来了呢?据我所知,这在租房协议中是被禁止的。”
庄婷被说得哑口无言,讷讷地张着嘴。
张平安又问:“庄女士,你卫生间的剃须刀是你男朋友的?”
田芳没想到小师弟观察这么仔细,悄悄竖起大拇指表扬。庄婷咽了口唾沫,小声说:“是我男朋友的。”
“你男朋友见过乔安吗,我们想见见他。”
男朋友本就是虚构出的人物,庄婷没法大变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田芳冷笑:“你在撒谎吗?”
“我,我没有……”庄婷缩了缩肩膀,在看到这两人一起出现在门口时,她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厄运来了。
张平安:“那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庄女士,我们只是问话而已,你不用紧张。”
“我没有紧张!”庄婷情绪起伏,她闭着眼睛喘|息两下,忽然揉着额角说,“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们能不能先走,我想休息了。”
田芳盯着她看了一瞬,虽然心理素质不如常华飞,但也是个蚌壳,“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有需要,我们还会再找你。”
庄婷敷衍的点点头,把人送出门后立刻关上门,还反锁了两下。
田芳抱着胳膊盯着那扇防盗门,将耳朵贴了上去,听见又是一声关门响。想来庄婷应该已经进了房间。
张平安:“田芳姐,庄婷的问题很明显了。”
田芳:“先跟陈队汇报一下,我们去查庄婷和常华飞之间的关系。”
张平安一腔热血投身进来,每天都充满了干劲儿,“好!”
同一个时间,不同地点,某高档小区内,陈队脸上盖着鸭舌帽,正在闭目养神。自常华飞被放出来后,他们同三个下属一直在跟|踪,他每天的时间并不规律,自由随性。
每天早上十点才去公司,经常早退,下班后通常会和狐朋狗友一起去酒吧泡妹子。有时候喝完酒直接回家,有时候带人去开|房。
现在的情况是后者,他从酒吧带出来一个女人,两人搂搂抱抱进了旁边的快捷酒店。
“x生活这么频繁,真的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你管那么多,盯着人就对了。”
“看来今天是又没有收获了。”王家和叹了口气,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五个人中每天至少有三个人一天24小时都窝在车里,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他出来了。”本该闭着眼睛休息的男人突然揭下帽子,坐直了身体。
王家和:“老大,你没睡啊?”
陈队推了下还愣着的“司机”,“看着我干什么,我下巴没长眼睛,那就是没睡!”
“哦哦。”开车的下属尴尬的移开视线,驱动车子跟上去。
常华飞的跑车速度很快,可他们的跟车技术也是一流的,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可在一个岔路口时,一辆车突然别过来,从他们后面超了过去。
也就这一下短暂的停顿,让他们跟丢了。
陈队看了眼别他们的那辆车,扶着颈部活动两下,哼笑道:“看来是被发现了。”
不过也是,都不是傻子,常华飞既然知道警方怀疑上自己,自然也会料到自己会被监视。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胆子这么大,大到敢算计到警察头上。
接下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车流中找到常华飞的踪迹,正打算无功而返,一亮跑车流畅的从车边擦过,一拐弯,挡住了他们去路。
常华飞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杵在警方的车前:“陈队亲自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累了吧,不如我请大家喝杯茶。”他抬起手腕,钻表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已经过了饭点了,不如再来点宵夜?”
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置物台上那半个没吃完的包子。冷嗤一声,语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轻蔑。
“人民的公仆们真是辛苦,每天忙着工作也顾不上吃顿好的,走吧,我请客。”
王家和真想把包子塞进他的嘴里,这人出了警局态度越发嚣张,简直是拿脚底板在看人。
陈队沉住气,淡淡的摆了摆手:“谢过常先生的好意,只是我们有规定,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哪怕是一顿便饭也不行。”
常华飞耸了耸肩,“那好吧,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给我。”说完将一张名片从车窗丢进去,一转身潇洒的回到了自己车里。
跑车开过的呼啸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终于有人爆了句粗口:“什么玩意儿!”
“他和常华盛真的是两兄弟?”
“不是亲的,是堂兄弟。”王家和感叹,“不过这性格差距也太大了,不是说豪门为了培养继承人都把孩子送去精英教育?这可不像受过严苛教育的。”
陈队拿起剩下的包子啃了一口,“人和人当然不会一样,你们还记得之前问话常华盛时,他对自己弟弟的形容吗?”
“记得,他说他弟弟性格比较尖锐。”
“尖锐是个很笼统的形容,这几天跟踪下来,你们对常华飞的了解应该不少。高调、嚣张,还有从那天酒吧他对旁人的挑衅就能看出,他还肆无忌惮。而且他身上有个很明显的特征,没有惧怕。”
王家和想起这几天的跟踪结果,虽然没抓到常华飞和许博还有房东庄婷有联系,但他们见过他仗势欺人,见过他对一些女人的轻蔑,见过他在酒吧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这样的人,能干出戏弄警察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你们说,如果真是常华飞杀了乔安,他的内心就真的一点恐惧也没有吗?”
陈队嗤笑:“怎么没有,你忘了当初留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审讯室中,他的表现了?”
“所以人怎么会没有弱点。”他眯眼看着常华飞离开的方向,手指搭在车窗上敲了敲,“换班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
陈队走下车,正准备打车回家一趟,忽然接到了邱实的电话。
听到那头有了进展,胸腔里积累一天的浊气总算是被清空了,他活动两下手脚,挂了电话后给父母去了一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随即拦下一辆出租,去了郊区。
抵达糖厂时,陆汀他们已经进去转悠多时。
常华盛和糖厂老板不认识,托了非要跟来凑热闹的焦旭良的福才得以进去。因为厂里已经下班,一切设备停止运转,接待他们的是保安。
保安带着四人转了大半厂区,听说又来了一个人,当即翻着白眼说:“我说几位,这大晚上的,是来我们厂区开会呢。怎么又来一个。”
邱实赔笑道:“师傅,劳烦让您同事送他进来。”他不抽烟,知道今天可能会遇到困难,出门前特意摸了他老爸的中华带出来,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常华盛将摸到一半的半包烟塞回去,见保安拿着整包未拆封的烟抛了抛,保安勉为其难的昂着下巴说:“行吧。”
说完,他用对讲机联系了保安亭的同事。
同事开了厂区的电动车把人送过来,放下后分了一半的烟才走。陈队跟在场的人点了点头,走到邱实身边:“怎么样了?”
邱实摇头说没有发现:“不过工厂的人已经在帮忙找历史监控了,希望能有进展吧。”
话音刚落,陆汀投来一瞥:“来了。”
找监控的保安小跑过来,挠着后脑勺说:“对不住啊各位,监控已经被删了。”
常华盛:“不是说要保留三年?”
保安:“对,前天刚好第三年。”
常华盛:“……”
邱实走到陆汀身边问:“有感觉到什么吗?”
“这地方不干净。”陆汀说,“死过人。”
邱实心里一惊:“什么地方?”
陆汀径直往前,一边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一边朝糖浆搅拌机靠近。
保安看得一脸茫然,直到听见青年说:“这里。”
“什么这里?”保安急急走过去,满脑门子汗,“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陆汀:“搅拌机里死过人。”但死气味道浓郁,时间应该不长才对。
“你他妈在说什么!”保安当场跳脚,“这些话可不能瞎说!”
陆汀蹙眉:“我没有乱说。”
焦旭良抱着胳膊,无声地咧开嘴,这演技绝了,眼神真诚,嘴部的细微的变化也非常到位。就这演技,也难怪常华盛这样经验不足的年轻人会被骗。
正想走过去让陆汀收敛点,别搞到最后大家都无法收场,就听新来的陈队说:“当初这起事故的案子还是我们一队办的。”
焦旭良张大了嘴,紧接着又听陈队说:“工人不慎跌了下去,机器却没来得及及时停止。脊椎和肋骨被刀片折断,刺破了内脏,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保安这才认出,这的确是那天参与办案的警察!
妈的,他一脸菜色,还没来及辩解什么,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质问:“我记得你们当初说把这台搅拌机替换掉,怎么,为了省钱又不换了?”
保安立刻苦着脸说:“警官,这是上面的意思,跟我没关系。”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狐疑地看向最初说话的青年。
他是怎么知道机器里死过人的?是血迹没清理干净?还是说他有亲戚在工厂里上班?
没容他细想,陈队直接给工商管理部门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现场举报。
保安焦头烂额,事情出在他值班期间,这下子工作肯定没了!越想越气,态度也越来越差,当即开始赶人。
陈队看了眼陆汀,见青年轻轻摇头,当即背着手往外走。
焦旭阳走在常华盛身边,低声问道:“你那朋友之前肯定事先调查过,别被他骗了。”
常华盛笑而不语,快走两步到了陆汀面前:“前面是罐头厂和钢厂,这两个嫌疑很大。”
罐头厂有绞肉设备,也有碾压罐头外包装的机器。而钢铁厂,除了碾压设备外,因为工人中男性居多,且炼钢炉长期不能熄灭,阳气极重,周围别说鬼怪,连蝎子蜈蚣这样喜阴的虫子都很少。
罐头厂的老板不在,负责接待的是他的秘书。秘书的态度很好,带着几人将每个地方,哪怕是角落都参观了一遍,又带他们去看了监控。
调查外面马路的监控时,他们再次找到了那辆黑色封闭跑车。
因为罐头厂的位置靠近马路,这一次拍得比较清晰,坐在副驾驶的正是乔安。至于他旁边那人,因为角度缘故,依旧无法看清,只能猜测是常华飞。
陈队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抖出两根分别递给常华盛和焦旭良,因为还在厂里,他们没有点燃,只是咬着烟头过嘴瘾。
陈队看向监控室,陆汀和邱实凑在电脑前,正在努力放大监控。
可惜技术和设备都不行,放大后反而更加模糊,秘书小姐体贴的帮忙拷贝下来,顺便附赠了一个U盘。
待两人从里面出来后,他们急忙赶去了钢铁厂。
钢铁厂内的空气很差,一个个烟筒正趁着夜色在偷偷排放。钢铁厂的老板亲自等在旁边,笑容殷切,上前先和“邻居”焦旭良握了个手,然后是常华盛,至于陈队、邱实还有陆汀,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他笑着在前方带路:“焦总和常总来恐怕不是普通的串门吧,后面那位陈警官我认得,刑一队队长,怎么,我这钢厂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情?”
“我们最近在调查一起较为复杂的案子,这边的每个加工场都排查过了,希望您也能配合。”陈队主动上前说明来意。
钢铁厂老板像是没看见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常华盛。常华盛笑着说:“警民一家,王老板要不要也配合一下?”
“这是当然。”王老板抬手招来助理,“你配合两位大老板好好看,好好逛,一个地方也别漏掉。要是他们发现什么嫌疑人,就让他们好好问,别拦着。”
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陆汀完全不在意,正背对着几人闭眼静静感受四周。钢铁厂内外非常干净,一丝阴气也无,倒是有很重的煞气。
询问焦旭良才知道,这家钢铁厂生产线很杂,除了汽车外壳之外,还有刀具和等级较低的钢条。
说完后,焦旭阳昂着下巴,用鼻孔看人:“怎么,陆先生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没闻出来?”
陆汀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钢铁厂比想象中的大很多,陆汀在前,邱实紧跟在后,两人找了一条生产线仔细排查,一个半小时候又换了另一条。
邱实越走越累,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靠在机器上,被陆汀拉了一把,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陆汀凑近后,手指在停止运转的机器上擦过,然后凑近,闭着眼睛细细嗅闻。
为了集中注意力,他摒弃了其他一切感官,却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卷住了他的腰部,紧接着,前方略过一阵凉风,耳朵里炸开一声巨响。
“陆先生!”邱实扑上去,跪坐到地上。
陆汀睁开眼,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是林归,刚刚是林归用藤救了他。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突然合拢的设备,头皮发麻,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那是碾压铁皮的设备,力大无比,如果刚刚小叔叔没有救他,现在嵌在他脖子上的将不再是完整的脑袋,而是一滩夹杂着碎渣和血的脑浆。
林归匿了行踪,声音沉得能滴水:“你是木头吗!蠢不足惜!”
陆汀被骂得头都不敢抬,邱实以为他被吓坏了,顺着青年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要是心里不舒服什么的,我们今天就先别查了。”
刚刚那一下也把他给吓坏了,当真是千钧一发,要不是陆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往后退,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常华盛从那头跑过来,见两人脸色都不好,对邱实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你说。”
“那机器突然就启动了。”邱实余惊未定,指着机器的手指在颤抖。
王老板也跟了过来,扭头冲着控制室的方向大喊:“你们都瞎了吗,没看见这里有人!万一把人弄伤了,你们谁负得了责!”
很快,控制室的负责人过来了:“老板,我们实在是没看见这里有人。”
“不是说了,这条线今天暂停使用吗?怎么突然启动了。”王老板漆黑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工人看了扫过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低下头说:“抱歉老板,我没接到通知,可能是信息传达下来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暂停生产线是一件大事,绝不可能出现传达有误的情况。
陆汀推开邱实,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他气息不稳,耳边林归还在喋喋不休,“不要因为自己有几分能力,就放松外界的一切警惕,你这样的体质,死了连地府都不收……”
陆汀发现这人一生气,就很容易话多,以长辈立场教育人。忍不住打断,低着头嘀咕:“那你收吗?”
林归沉默一瞬,绷着嗓音说:“我的事轮得到你过问?”
陆汀勾了勾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小叔叔好像有点慌。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心情好转不少。陆汀递给常华盛一个安心的眼神,朝陈队点了个头,陈队当即明白过来,找到了!
乔安就死在这里!
邱实也激动起来,难怪刚刚陆先生把脑袋伸进去闻了那么久,原来是发现了线索!那刚刚的事真的是意外吗?会不会是厂子里心虚,以为掩藏的凶杀案暴|露了,想制造一场意外,把陆汀给杀了?
没有证据的猜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负责任的,可事情太过蹊跷。
按理说,陆汀所站的位置并不隐秘,控制室那边的人不可能看不到。
邱实看了眼那名工人,发现对方正盯着陆汀,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打量。工人的视线转开,停在了年轻警员的脸上,咧嘴一笑,满嘴的黄牙。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下去!”王老板烦躁的把人赶走了后,关切的来到陆汀面前,“小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让人送你去医务室休息休息。”
“休息可不够,王老板你至少得给点补偿,好好安抚一下吧。”焦旭良认定了陆汀是骗子,看什么都觉得他在演戏,眼下这一出,估计是把姓王的给讹上了。
王老板被点醒,连忙让助理掏支票本,没想到被陆汀给拒绝了。
“我没事,不需要赔偿。”陆汀说着,冷冷看了焦旭良一眼。
那眼神如同寒冬腊月里最冷冽的风,让焦旭良一怔,没有不满,只有不屑于搭理淡漠,和被人污蔑一般的寒意。
焦旭良别开脸轻咳一声,心说这小骗子不简单。按照他的脾气,肯定是要瞪回去的,可是今天,他突然没了勇气。
陆汀那一眼就如针一样,戳破了他装满底气的气球,这一刻,焦旭良收敛起脾气,忽然不想再出声。
出了有惊无险的事故,常华盛表现出一丝明显的疲惫。
他给焦旭良使了个小动作,焦旭良转头对王老板说:“老王啊,工厂我们就不逛了,两年前的监控还有吧,我记得这边的工厂都会把监控保留两三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王老板蹙眉,费解思索片刻,一拍脑门,“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我忘了把事情交代下去,三个月之内的监控随便看,再往前的就没有了。”
“是没有,还是不想给我们看。”陈队连带笑意,仿佛在开玩笑。
王老板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哪能啊,真的是没有了。”
陈队松了口:“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了。”
焦旭良啊了一声:“就这样走了?”
常华盛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是说要请吃饭?走吧。”
焦旭良秘书早就把饭局安排好了,为了方便喝酒后各位大老板回家,用餐点不在工业园区,而是在市里。
陈队和邱实也留下来,随便吃了两口填饱肚子后,直接回了警局。
陆汀追出去:“我和你们一起走。”
陈队:“你有话想说?”
“是梁璐的事情。”陆汀说,“我想问你们,有没有找到梁璐。”
陈队头疼道:“没有,她出现过的地方我们都找过,每次去都没能抓到人。要不是局里的人都是跟我一起走出来的兄弟,我都怀疑是不是有内应给他通风报信!”
陆汀看了眼四周,眼下才十点多,市中心的人流还很大,不方便搞玄学。
“先回警局再说。”
“……”邱实无语,这语气听着怎么就跟要回自己家一样。
陆挺不想被围观,进了警局后,他让陈队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安静的场所,进去后便开始扶乩。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青年从里面出来,邱实急忙上去问:“算出她在哪里了?”
陆汀抿了下唇,说:“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她的别墅里。”
“不可能。”王家和上前说,“那套别墅我们已经找过,里面根本没有人。”
“车库里。”陆汀提醒道。
梁璐那套别墅的里里外外他们都翻遍了,自然不可能放过车库。看出他们想说什么,陆汀指了指桌子底下。
邱实:“在车底?”
王家和惊愕的张着嘴,半晌才说:“你的意思是,车底下还有空间?”
陆汀:“应该是吧。”扶乩的结果是“车底”和“狭小的空间”,指的应该就是车库中暗藏着一间小密室。
因为一队还要处理乔安的案子,便托了二队的人帮忙去一趟梁璐那套别墅。
不久后,人回来了,还拉回一具尸体,放去了尸检部。陆汀在获得了陈队的许可后,独自前往,进门前,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梁璐身上的死气。
看来人的确是死了,只是死状有些怪异。
法医刚从梁璐身上取下指甲和皮屑化验回来,见到陆汀丝毫不意外:“你就是陈队说的顾问吧,想知道什么就问。”
为了方便他在局里行走,陈队临时给他扣了一个顾问的头衔,没有薪水那种。
陆汀毫无心理负担的点点头,问:“她死了多久了?”
法医是从西南那边的一个小镇一步步调到B市的,见得多也听得多,说话时的声音很沉稳,对尸体的异象毫不在意:“两个月。”
身体干瘪,皮肤上沾着尸液,被蛆虫啃食过的身体上早就没了尸斑,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被抽干了,一点丰|盈躯体的血肉都不剩。
的确像死了好几十天的那种。
可在不久前,他明明刚和梁璐交过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