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华对许香迎这个大儿媳妇还算满意。
大学讲师,身份体面,工资待遇也算不错,配他大儿子很登对。结婚之后又很快生下一对龙凤胎,让老姜家的长房长孙有了着落。
所以,不管许香迎有些什么小心思,姜建华都不是很在意,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可是现在,他看着那个狼狈的被撕扯到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儿媳妇,心里多少有点嫌弃。一个堂堂的大学讲师,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态,实在是荒唐。哎,到底是养在穷山沟里的,骨子里总是带着小家子气,不如许佳迎撑得住场面啊。
可是嫌弃归嫌弃,姜建华也不能袖手旁观,这可是他大孙子的妈,他不罩着谁罩着?
不过他这种级别的军官,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他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客气: “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军属?
“老同志,您这话就不对了,是她拉拉扯扯的,把我相机摔坏了,我这相机可是日本进口的,八万多块钱呢,我难道不要她赔吗?”照相师傅急了。
他是外地来的,因为他儿子在这里上大学,他怕孩子一个人在遥远的南疆没有家人照顾,所以才把老家的店关了,到这边来重新开了一家。
他这刚来半年多,还不认识眼前的姜建华,但他看得出来,姜建华虽然穿着便装,但是军官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所以他说话很客气,都用上敬称了。
姜建华蹙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许香迎理亏了。
他只能缓和了口吻:“我这大儿媳一向斯文大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跟你拉扯起来,具体的前因后果你跟我详细说说,如果真是她的错,我自然会让她赔偿你的损失。
许香迎一听,急了。
要是这个师傅说出实情,只怕她在姜家跟贺家都没法混下去了。
只得赶紧认倒霉,抢在照相师傅前头开口: “是我不好,爸,您难得上岸,就不用为这种小事操心了,我自己会跟他协商好的。
说着,许香迎赶紧拉着照相师傅去旁边说话。
可那照相师傅怕她耍滑头,还是想跟姜建华告状,情急之下,许香迎只好妥协: “我愿意赔你的钱,具体多少咱们到旁边商量,免得打扰了新人的婚礼,回头我可吃罪不起。
br />这话很高明,那照相师傅以后还要做生意呢,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影响了人家结婚,只怕他这店也别想开下去了。
只得松开许香迎的衣领子,黑着脸静候下文。
许香迎被扯得脖子痛,这会儿终于可以喘气儿了,脖子却火辣辣的疼。
但是姜建华还在门口看着,她只能快刀斩乱麻: 这相机什么型号的,你跟我说,我给你买一架全新的,这个旧的你就给我吧,我修修说不定还能用。你看这个办法行吗?
“那你耽误我做生意了,这个怎么算?”照相师傅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要许香迎真的说话算数,他可以拿上新相机息事宁人。
但是,这几天必定会耽误他赚钱,所以他需要赔偿。
许香迎懊悔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照片没拍到,先折进去几大万,气死她了。
可是现在,稳定局面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当着姜建华的面失了体面,只得应道:“好,你说,多少钱。
“我也不乱开价,我这店一个月纯利润一千左右,加上店租,人工,水电,一个月成本在两千左右,也就是说,你这一耽误,我一个月起码损失三千块,所以你需要每天支付我一百块钱的营业损失,直到你把相机还给我为止。照相师傅并没有漫天要价。
他这店开在大学旁边,生意特别的好,实际上他开店十个月,总流水四万多,除去各类成本,一个月盈利在一千二三的样子。现在他按一千算,已经是看在那个军官的面子上做了让步。
但是许香迎肉疼啊。
一天一百?她一个月工资都不到二百,这是要赔死她呀。她照着买东西时对半砍的惯例,想砍到五十。
照相师傅一听,急眼了: “哎我说,我已经算客气的了,既然你不想赔钱,那咱们直接报警,看看警察怎么说。
一听说要报警,许香迎只得妥协: 好好好,我给,我给。
不够的打欠条,现在就写。照相师傅指了指街对面的小商店,拉着许香迎走了过去。买了纸笔,许香迎硬着头皮,写下了欠条,并注明了赔偿相机等事宜,最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照相师傅怕她耍赖,又让她在欠条上加上了身份证号,家庭住址。
许香迎耍了
个滑头,身份证号故意写错了四位,分散在代表户籍地的地址码,代表生日的日期码,顺序码以及最后的校验码。
除此之外,她还把家庭住址写成了贺梦笙家这边的地址。
那照相师傅以为她是这家的人,没有多想,拿着欠条和坏了的相机走了: “你别想赖账,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等你把新的赔给我,我再把这旧的和欠条给你。
许香迎赶紧赔笑脸,等这个男人终于走了,她脸上的笑瞬间被阴鸷与狠辣所代替。“呸,做梦去吧。”许香迎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准备赖账。
大
贺家,从陆雪绵下车开始,就有人想婚闹。
不过许太平一向反感婚闹,所以她立马让贺景航去劝说那些男宾客,贺亦侠则去劝阻女宾客。结果男宾客那边有几个混不吝的,贺景航压根拦不住。
加上这里头还有些没受到邀请想过来蹭吃蹭喝的,场面一度相当混乱。
眼看着其中一个不老实的要碰到陆雪绵的盖头了,贺梦笙赶紧喊了一声。
贺亦侠立马转身,一个过肩摔,把那混账东西摁在了地上: “干什么?想耍流氓?狗东西,你问过姑奶奶的意见了吗?
这人叫刘放,是朱欢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贺亦侠的同学,他老子是个不大不小的老团长,家庭条件还算可以,从小就喜欢到人家婚礼上骚扰新娘子。
当初也曾想不开要追求贺亦侠,被揍了一顿之后就绝了这个心思。现在被收拾了,他只得赶紧求饶: 姑奶奶,轻点,尿裤子了你赔我吗?
贺亦侠最恶心这种不要脸的狗东西,立马将他拎起来,丢出了院子: “滚,姑奶奶没请你过来喝喜酒,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刘放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灰溜溜地走了。
至于其他人,一看贺亦侠发飙了,也不敢再往陆雪绵这边凑了,只管去闹贺梦笙。
刘放的死党王辉有意要替兄弟出头,便看了眼院子里正在洗菜的位置,走过去提起一桶水,准备浇在贺梦笙身上,回头趁乱扒了他的衣服,叫他难堪,丢大人。
结果他刚把水桶拎在手上,就见一个娇娇俏俏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浅笑盈盈的歪着脑袋他,又乖又可爱,简直让他的脑子一下迷糊了。
r />不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挽着他的胳膊,用软劲儿卸了他手上的水桶,随后拉着他往外走:好哥哥,有个漂亮姐姐在门口等你呢。
王辉就是个色胚,见这姑娘长得好看,脑子瞬间就转不动了,整个人魂不附体,就这么被郭欣然哄着,一路跟到了院子外头,又去了远处的小巷子里。
可是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他到现在也没看到漂亮姐姐在哪里。正纳闷儿呢,后心就挨了一脚,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没等他爬起来,郭欣然便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蹲在那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贴在了他脸上: 你想做什么,想用井水浇我姐夫是不是?
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辉直接吓傻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贺家这边的女眷怎么一个个都是母老虎啊,这一脚又快又准又狠,他实在是甘拜下风。
只得认怂。
郭欣然冷笑一声,一手薅住王辉那几乎遮住了眼睛的刘海,强迫他抬起头来: 听好了,我姐姐姐夫是我罩着的,你要是再敢动歪心思,姑奶奶就废了你的命根子!
说着,郭欣然直接把王辉翻转过来,高高举起刀子,作势要废了他。
吓得王辉鬼哭狼嚎: 别别别,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永远永远都不敢了。
郭欣然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故意把刀尖逼近了他的裤子,像一个玩弄老鼠的小野猫,等到王辉尿裤子了,她才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这时正好有人从巷子口经过,好奇地往里面看了眼。
郭欣然赶紧收手: “哎呀,哥哥你小心点,走个路怎么都能摔跤呢?我扶你起来。这么大人了,可不能走路不长眼,传出去会叫人笑掉大牙的。
路人没有多事,瞥了一眼便走了。
郭欣然扶人扶到一半,直接撒手,扬长而去。可怜王辉,躺在地上还傻笑了起来。这小辣椒,够劲儿。
他完了。
贺家院子里,因为贺亦侠的勇猛,浑水摸鱼试图来婚闹的那群混子都被赶走了。
剩下的都是正经受到邀请的亲朋好友。
郭欣然蹦蹦跳跳的走进来
,没事人一样,找到陆雪绵后扶着她:“拜堂了吗姐姐?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还没有,刚才太乱了,你姐夫被人围着过不来。”陆雪绵握着郭欣然的手,她只看得见脚底下的方寸之地,不知道该怎么走。
至于原本扶着她的沈清,以及她公婆,也因为帮着驱逐那群婚闹的人不在她身边。她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等了大半天。
现在看来,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
郭欣然笑着安慰道: “没事了,那群人都被赶跑了,真是的,婚闹最恶心了。姐你饿了吗?我带了太妃糖,等会拜了堂我给你剥。
好。陆雪绵跟着郭欣然往院子中间走去。此时此刻,姜建华正在发愣。
他刚刚一直在门口盯着马路对面的许香迎,生怕她跟那个照相师傅打起来,以至于他在婚闹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帮忙,现在闹完了,他才发现门外来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女。
他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女,犹豫半天才问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女儿结婚,我不该来吗?”姜虹霓脸上还挂着泪,她对她这个大哥的态度不太好,一想到李冬妮做的那些事,她大哥就被她直接打成了共犯。
姜建华没想这么多,只是叹了口气: 该啊,怎么不该来?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组织上也已经给你们平反了,你们应该回来看看孩子。绵绵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就算一时接受不了,慢慢沟通,总会软化的,毕竟血浓于水啊。
呵,大哥你不用跟我们唱戏,大嫂不止一次地提醒我们,小绵花恨我们,还说你们大院情况类似的人家,孩子不但不认亲生父母,还因为寄养的家庭想让孩子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孩子就闹自杀。这种情况下,我们敢来吗?”姜虹霓不打算再忍气吞声了。
这些年,一封封信,一通通电话,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没用。李冬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都在吓唬他们。他们不敢。
不相认,孩子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被打破,孩子就不用跟另外一个孩子一样闹死闹活。他们只能忍着,只能憋着。
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再忍耐的必要,她要撕开李冬妮的真面目: “你要是不信,等我把她的回信寄给你,你自己看吧。
/>这不可能,绵绵不是这样的孩子,我也不信你们大嫂会这么说她。姜建华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他看了眼旁边的陆啸川: 啸川啊,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会儿拜完堂,我回去找你嫂子咱们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大哥,你还不知道吗?她已经被拘留了,罪名是非法集资。另外,她隐瞒和侵占了我跟啸川寄给孩子的抚养费和生活费,并伙同你的大儿媳跟二儿媳侵吞我们汇给孩子的一百三十万嫁妆,汇款单还是你家老三亲手从邮差手上抢走的。我不信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你也不用跟我们装无辜,我们直接法庭见吧。至于这些年你们对小绵花的养育之恩,你们也可以起诉我索要报酬,咱们一码归一码,让法院来判。姜虹霓跟陆啸川是一路走过来的。
他们要看看孩子拜堂的现场,要亲眼见证这一幕。
所以他们没有赶上婚闹,也不知道许香迎刚刚那狼狈又失态的一幕。但是,他们来得巧,正好遇到了姜建华。正好,还没有拜堂。
姜建华听完她的话,立马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又不是养不起绵绵,你嫂子没道理拿了钱不跟我说,没道理连孩子的嫁妆都要隐瞒侵吞。这事你们一定是被人蒙蔽了,你们放心,我会调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
“公道?要不你去派出所问问大嫂,到底什么才是公道。”姜虹霓冷笑一声,拉着陆啸川进了院门,不想再浪费口舌。
姜建华急了,下意识想跟进来问个清楚,好在许香迎正好从街对面过来了,姜建华赶紧问了问许香迎。
许香迎觉得自己今天真倒霉,好不容易甩开了照相师傅,又摊上姜虹霓跟陆啸川告状。
烦死了。
可是她不敢发火,只得笑笑: “这都是无稽之谈,什么一百三十万,我们压根没见过,也没有经手。至于什么生活费和抚养费,我嫁进来晚,上哪去知道这些事。再说了爸,我学校里忙,伯远又在湛市训练,我们两口子整天不着家的,您问我真的是问错人了。
也对,伯远要提干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事。你先别来凑热闹了,赶紧回去打听打听,这些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不会是有人要整伯远,妨碍他提干吧?”姜建华的着眼点不在这些是是非非上,而
在他的大儿子即将提干上。
他本能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别人眼红他们父子位高权重,故意搞的把戏,目的就是搞臭他们一家的名声,从而在道德层面,打击他们父子俩,抢占属于他们的名额。
这话倒是提醒了许香迎,目前大院流言纷纷,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姜家肯定是洗不干净的,可是假的这部分,说不定真的是有人要搞姜伯远,不让他提干。
想到这里,许香迎的视线落在了贺亦侠跟她老子贺春耕身上。
贺亦侠也是团级干部,正好跟姜伯远平起平坐,老贺跟姜建华又是平级,也存在竞争关系。
该不会是贺家放出的假消息吧?
再看贺家跟陆雪绵父母那亲昵的态度,许香迎越看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不禁一个哆嗦,赶紧拉着姜建华去外面说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贺家在搞鬼。
姜建华不信: 不可能,我跟老贺那是生死之交,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好了,你赶紧去查一查你婆婆的事,她要是真的被拘留了,这问题可就严重了。我等婚礼结束就回家,你赶紧去核实。
许香迎有什么好核实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拘留是真,非法集资的罪名洗不掉也是真。可是她不敢惹恼了姜建华,只好装无辜。
实在不行,等会她直接去学校组织一个研讨会,去羊城那边的学校出差。反正她跟系主任关系好,一句话的事儿。想到这里,许香迎不再耽误,扭头就走。姜建华转身,赶紧回院子里观礼。
视线里,贺春耕跟许太平正拉着陆啸川跟姜虹霓的胳膊,说什么也要他们一起作为高堂,让小两口跪拜。
姜建华蹙眉,那他要坐过去吗?
视线里,贺春耕跟许太平正拉着陆啸川跟姜虹霓的胳膊,说什么也要他们一起作为高堂,让小两口跪拜。
姜建华蹙眉,那他要坐过去吗?
可是人家不喊他,他要是强行凑上去怪难为情的,只得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愉快。贺亦侠见状,端了个椅子给他,却故意跟高堂那边的坐席拉开了距离,摆在了西边的边缘位置。
姜建华不肯坐,这是闹什么,他跟李冬妮养大了这个孩子,难不成还不如撒手不管的姜虹霓和陆啸川?
太气人了,实在是太
气人了。结果他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却压根没有人搭理他。
等到许太吉拿着话筒说到拜堂这个流程的时候,但见贺梦笙拉着陆雪绵的手,小两口齐齐对着双方的父母跪在了蒲团上。
一拜高堂,与姜建华无关。
二拜天地,依旧没人注意到他的尴尬。夫妻对拜,姜建华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等到新人入洞房后,他便再也不想多待下去,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贺春耕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出声阻拦。许太平把所有的原委都跟他说清楚了。
现在开始,他得尽量做切割了,毕竟,一旦李冬妮的罪名坐实,除非离婚,要不然老姜的职业生涯也到此为止了。
至于姜伯远,估计也不会好哪儿去的。
他是跟姜建华关系不错,可是陆雪绵如今是他的儿媳妇,他要是跟老姜家黏黏糊糊的,那就是在伤儿媳妇的心,伤他儿子的心。
他到底是做老子的,不得不给出明确的态度。
所以,直到姜建华愤然离开,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挽留。宾客们见状,什么都明白了,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只怕姜家是真的贪了人家的钱,要不然,老贺不可能不留老姜吃饭的。
换我我也不留啊,你说你贪钱,贪个一半就了不得了,毕竟把孩子养大怪不容易的,可你一分都不给人家,太说不过去了。
连嫁妆都给贪了,太没有人性了。绵绵这个傻孩子,在李冬妮出事之后还把许太平给她买三金的三万拿出来帮忙还债呢。
绵绵这孩子有良心啊,可惜了,就是太有良心了,才被人算计到一分钱没有。
可怜的孩子,幸亏她爸妈有钱,要不然这婚礼上怎么扬眉吐气。
“是啊,哎,我现在就是后悔,当初那媒人想把绵绵介绍给我家小子,我还不情愿,现在只能看人家老贺家过好日子了。
许太平也有钱,本来人家就是好日子。
好上加好,羡慕死我咯。
议论声中,陆雪绵被扶着走进了婚房。
很快就要开席,院子里闹哄哄的,贺
梦笙被叫出去接待一些来晚了的亲着。时不时要问问他爸爸妈妈,面前的长辈是谁。
毕竟,贺家老家在北方,来了海岛之后,交通不便,很难再重逢了,所以很多亲戚贺梦笙都不认识。
倒是难为他们了,大老远的过来吃酒席,看来是挺重视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的。
所以,贺梦笙必须好好招待人家。
陆雪绵便听见他一会儿管这个叫姑姑,一会儿管那个叫二叔公。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个舅舅那个叔叔的,忙得不可开交。
陆雪绵倒是清静,身边就一个郭欣然陪着,时不时剥一颗太妃糖塞她嘴里。
姐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来香港找我玩吧,我还有两年就成年了,到时候家族的信托基金就可以分钱给我了,我可以请你吃吃喝喝,游山玩水。”郭欣然拉着陆雪绵的手,很是热情乖巧。
陆雪绵压根不知道这个妹妹有那么下手利索狠辣的一面,还以为她真的就是个乖乖女呢,闻言笑着说道: 好啊,回头我问问怎么办签证,听说还挺麻烦的。
“是呀,现在那里还是英国的殖民地呢,好恶心啊,什么时候能回归就好了,我是中国人,才不要做洋鬼子的臣民。”郭欣然提到这个就郁闷, 姐姐,你看春晚吗?
“看,你是想说八四年春晚吗?我的中国心?”陆雪绵本能的想到了这首歌。
郭欣然很是兴奋,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对对对,就是这首!哎呀,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姐,我跟我朋友说这个,她们根本猜不透我的心。姐姐你就不一样了,我都没说呢,你就猜到啦。
当然啊,这首歌在国内很火的,我很喜欢。你说得没错,我们永远是中国人,才不要做洋鬼子的臣民。陆雪绵反握住郭欣然的手,看来妈妈对孩子的教育不错,妹妹很爱国。
好事。
人生天地间,总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才能走好人生路。
那些汉奸卖国贼,就是在根源上出了问题,搞不准自己的定位,所以才会走上不归路。她下意识想掀开盖头,跟妹妹好好聊聊。
却叫郭欣然摁住了:“别别别,盖头还是要留给姐夫掀的,他很在乎你,我看得出来,刚刚婚闹的时候,他一直叫我把你往里面带,他怕你被
欺负。
“嗯。”陆雪绵点点头,不掀盖头了,隔着这红艳艳的喜庆颜色,继续跟妹妹闲聊。
很快,婚宴开席。
贺梦笙进来了,郭欣然笑着喊了声姐夫,把空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妇。
贺梦笙关上门,陆雪绵耳朵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停下后,盖头下的视线里多了一双笔直的腿。她沿着这双腿一点点抬头,眼前的盖头也顺势一点点滑落,最终被贺梦笙一把揭下。两个年轻的生命,在这一刻视线交汇,有欢喜,有羞涩,有雀跃,有期待。陆雪绵浅笑盈盈:“你终于来了。”贺梦笙嗓音暗哑:是,我来了。小绵花,今天开始,你我就是两口子了。
他坐在床边,握住陆雪绵的双肩,先亲一口再说。
双唇相贴,呼吸纠缠,动作里带着些许理智的克制,贺梦笙不敢腻歪太久,宾客还在等他们去敬酒。
只得浅尝辄止,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对红丝绒的小盒子: “等会去院子里喝交杯酒,喝完交换戒指,给,这是我的。
“你买的?”陆雪绵惊呆了,她不知道,他还准备了这个。“嗯,早就买了。”贺梦笙耳根子滚烫。
陆雪绵也面红耳赤: 有多早?难不成是用你第一笔稿费买的?
“我就知道,你猜得到。贺梦笙笑了,额头贴上去,耳鬓厮磨, 我跟邹城打赌,你要是猜得出来,他就得管我叫爸爸。哈哈哈。
好你个贺梦笙,拿我寻开心是吧。陆雪绵难为情了,粉拳紧握,捶他肩膀。贺梦笙皮了一把:“哎呦,谁家的小猫,给我挠痒痒呢。”
又贫嘴,我让你贫嘴。陆雪绵乐了,伸手去捏他的痒痒肉,这下可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贺梦笙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他居然摁着肋下,眉头紧蹙,一动不动的满脸都是痛苦。
吓得陆雪绵赶紧关切道: “你怎么了?有伤口?什么时候受的伤,给我看看。”疼,好疼,快,我喘不上气了。贺梦笙装得跟真的一样。
陆雪绵急了: “那怎么办?你还能动吗?你等着,我找人帮忙,送你去医院。”说着她就要出去喊人,却叫贺梦笙反手一拽,拉进怀里,扑倒在床。陆雪绵傻眼了: “你……
你装的?”没有啊,你快亲我一口,亲亲就好了。贺梦笙嘴角上扬,已经快装不下去了。
气得陆雪绵狠狠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好你个贺梦笙,居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就收拾吧,贺梦笙没有反抗,任由自己的新婚小媳妇在怀里拳打脚踢,当然,那拳头是舍不得真打的,跟小猫挠痒痒一样,那脚也是舍不得真踢的,跟小兔子在刨窝似的。
逗得他合不拢嘴: 好了,不紧张了吧?走,出去敬酒了。
……陆雪绵终于懂了,他是在帮她打气呢,怕她紧张。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这么一闹,她确实一点都不紧张了,甚至还斗志满满,想继续收拾他。
贺梦笙撑着一条胳膊,半边身子罩在她身上,空出一只手帮她梳了梳头发:“晚上再让你收拾,躺平任宰,绝不反抗。
陆雪绵信了。
赶紧跟他出去敬酒。
就在小两口刚刚喝完交杯酒,准备交换戒指的时候,院门口来了个老态龙钟的小老头。
陆雪绵扭头一看,赶紧拽着贺梦笙把戒指戴了,随后便抛下贺梦笙,像个小鸟似的扑了过去:老师!您怎么来了?
她赶紧扶着小老头,正纳闷呢,便看到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陆吟舟笑着走过来扶着小老头: “爸,您慢着,小绵花跑不了的,今天无论如何要让她跟您相认。
什么?
陆雪绵傻眼了,她看着面前陌生的中年男人,再看看笑眯眯的小老头,只得扭头去问陆啸川:爸,他们是谁?是我小叔和爷爷吗?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