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达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有些发懵,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热里在哭,哭得稀里哗啦不说,眼泪蹭了他满脖子,嘴里还凶巴巴的威胁:“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孩子们下去陪你。”
桑达:“……”这家伙真是……
何森因为热里这番言论震慑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催促埃里克打温水:“我待会儿给桑达擦一擦身子,你快点烧水。”
埃里克不情不愿,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满院子都是血,我还要清理很久……既然没事,就让他快点回去吧,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就不愧疚吗?”
何森蹙眉,小声劝道:“少说两句,注意病人情绪,要是把人再气血崩怎么办?”
桑达:“……”
何森推了埃里克一把,成功把他送进厨房,转头冲桑达露出笑脸:“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桑达盯着他,迟疑着缓声道:“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或者我只是做了个梦?我好像梦见你跟一个拇指大的小飞人在说话。”
何森心头一颤,脸上面无表情:“……哪里有拇指大还会飞的小人,你肯定是在做梦。”
“我说过自己在做梦,”桑达在热里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低头摸了把身下的鲜血,忽然道,“生孩子太辛苦,下一胎我就不生了。”
何森心道这种情况还想下一胎,简直不要命了……不对,桑达之前还想着生下一胎?
何森突然反应过来,诧异的望着他:“你对生孩子有多大执念?族里没一个人像你这么拼命,这对你身体也不好。”
“小崽在肚子里跳动,那种感觉很奇妙,我很留恋这种感觉。”桑达缓缓开口,唇角一撇,笑容渐冷,“再留恋也不会用命来换了,这次的事,谢谢你。”
何森摆摆手,仔细地观察着桑达的表情,既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真诚。
他隐隐能感觉到桑达的变化很大,明明只经历了一个失血的过程,对方整个人讲话的腔调都不一样了,好像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失去,什么东西又在他的体内生成。
何森还没琢磨出个味儿来,桑达已经摆摆手,要带着热里离开:“我的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先走了。”
何森回头看了眼厨房,埃里克还在里头烧水,出门见到人走了,说不定还会有点生气:“这……”
“温水就留给埃里克处理血迹吧。”桑达临走前,仿佛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大家各凭本事,热里要是赢了,你不能反悔,里约赢了,我也不会反悔,这样的约定,你同意吗?”
何森一愣,点点头,重复他的话:“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埃里克端着温水出来,见不到人果然有点生气,不过,院子里一摊别人的血迹让他更生气,他撸起袖子哼哧哼哧就开始做处理血迹。
何森想帮忙,被他回绝了,甚至,埃里克把他按在屋子里,隔着非常远的距离,只让他透过窗户看他干活,边擦地边叮嘱道:“这摊血很不吉利,这是差点流产的血,路过这里要绕着走,不要被血气冲撞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去桑达热里家上门算账!”
何森哭笑不得,他甚至觉得埃里克有了点迷信的倾向,不就是一摊血,他又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一个医生……
想着想着,何森莫名感觉到肚子疼,肚皮甚至在动,他心头一慌,一摸身下,摸出了点血迹。
何森:“……埃里克,你帮我再去烧点水,水要热一点。”
埃里克闻言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要洗澡吗?你不都是傍晚洗澡?”
何森手心里攥着那颗珠子,深呼吸一口气:“我流血了,崽子他想要出来了。”
哐当一声,埃里克手一滑把水盆给打翻了,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看情况,看到血迹,吓得直把人往怀里抱,想抱去神殿,被何森催促了一下,又慌慌张张的把人平放在床上,跑出去捡水盆烧水。
埃里克笨手笨脚同手同脚,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但他强装着镇定,只是手脚都在微微颤抖,不敢让他离开视线,好像离开了人生就会失去方向。
何森看到这情景,都无奈了:“你不要那么慌张,我都没有慌张,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步一步来,按我的话,一步一步做,首先先烧一盆热水……”
从中午忙活到太阳落山,埃里克作为第一个为自己伴侣接生的雄性,整个人都僵硬了,全程都“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嘛”,好在他虽然僵硬,但很听话,何森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像一个完美的工具人,并且超标完成任务。
何森都佩服自己为什么这么冷静,还能指引埃里克一步步为他助产,中途他疼得要死,他的伴侣还大义凛然的贡献出手臂,好让他在上面印上新鲜的牙印,缓解他的痛苦。
何森真的感动到了,还不好意思的舔一舔那枚牙印,埃里克就抱着他不松手,给他按推肚子。
崽崽自己也很努力的往外挤,但是他个头太大,生不出来,还把何森折腾得生疼。
埃里克看着太心疼了,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不顾何森的反对,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崽子给弄出来了。
何森卸货之后感觉全身轻松,快安详的升天了,在晕过去之前,他咬着牙把脐带割了,又嘱咐埃里克如何正确的清理,这才放心地晕过去。
晕过去没多久,他又被埃里克摇醒,对方双眼通红,生怕他死了,还给嘴对嘴喂甜水。
何森迷迷糊糊吞咽下去,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想起当初刚遇到那会儿,埃里克也经常喂他这种蜂蜜水。
回忆很甜,他费劲的抬起手,环着埃里克的脖颈,加深这个吻:“谢谢你,埃里克。”
说完他又犯困了,想睡过去,眯了还没一会儿,又被埃里克摇醒,对方紧张道:“你不要说那样的话,你不要死。”
何森都快无奈死了,他就是精力用完了,想睡个觉而已……他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硌,抬手塞给埃里克:“你弟弟给的,保平安,我不会有事……”
何森终于又睡过去了,这一次他睡得很香,一觉到天亮。
还没睁开眼,就感觉肚子隐隐作痛,是产后后遗症,过几天就会好……他猛地睁眼,终于回忆起来:“崽子呢?”
埃里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守了一夜终于看到他醒过来,瞬间松了口气,把床尾的崽子拎过来:“我们的崽。”
何森被他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哦狼崽。
都接生过那么多胎,人类的本能依然存在,何森冷不丁看到一只狼崽,反应了一秒,才突然醒悟这是他的崽呀。
“我已经清理干净了。”埃里克把它放到何森的怀里,“过几天才能睁眼,还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何森抱着狼崽,望着还没睁眼就开始左嗅嗅右嗅嗅找奶喝的狼崽子,心情有点复杂。
倒不是说排斥狼崽,只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前一天还在他肚子里折腾他,今天就出来了。
何森正发呆着,手心一阵湿润,他一低头,发现闭着眼睛的小狼崽歪着脑袋,正用小舌头舔他的手心。
有点可爱。
何森被这小东西萌到了,顿时父爱泛滥,情不自禁的抱着狼崽一顿猛rua,狼崽顿时被rua得歪七扭八,奶声奶气的嗷嗷叫,声音很细嫩,却让人心萌不已。
何森没忍住,又一顿猛rua,还没rua完,崽子就被埃里克冷酷无情的抓走了。
“它饿了,我给他喂点羊奶。”埃里克解释道,说完就提溜着狼崽出了门。
何森有点想看狼崽喝奶,撑着身子要下地,谁想埃里克早就料到了他的心思,特意牵了头母羊到他窗前,单膝跪下,捧着狼崽让他喝奶。
狼崽嗅到奶味跟嗅到什么鲜肉似的,眉头皱成三根小竖条,露出奶凶的抢食表情,吧唧吧唧吃的可香,还跟美食家似的轮番品尝。
二十分钟后。
小狼崽吃的肚皮滚圆,打了个奶味的饱嗝,在埃里克的手心费劲的翻了个身,轻点着头嗅了嗅气味,明明闭着眼,小脑袋却冲着窗户微微昂起,小声的叫了一句:“唧。”
何森:“……”
埃里克:“……”
没有人回答,小狼崽觉得十分委屈,歪着头费劲的转了一圈,又转回窗户的位置,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细小娇嫩的叫了一声:“嗷?”
何森埃里克齐齐松了口气。
刚出生的小狼崽又瞎又聋,当然是听不见任何回应,但这不妨碍他奶味十足的瞎叫唤:“唧。”
埃里克和何森:“……”
小狼崽仿佛觉得这很有趣,比小拇指还小的小奶爪在埃里克的手心里瞎扒拉着踩奶,一边东倒西歪的踩着,一边还兴奋又细嫩的瞎叫唤着:“嗷唧、嗷唧。”
何森和埃里克对视一眼,彼此都见到对方眼中的一言难尽。
儿砸,你为什么嗷唧嗷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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