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的光线下,周述时的皮肤依然浸染出让女生都羡慕的冷感白,像是没睡醒,眼型散漫狭长,内勾外翘,双眼皮很深。
他扯下耳机,朝着讲台上对他露出一脸无奈表情的灭绝师太耸耸肩,顽劣的扯了扯唇角,开口问好的每一个字都缓慢清晰,懒洋洋的声音也足够的悦耳好听,很有磁性,稍微带些低沉,语气里没那般恭敬,也并不恶劣。
他和传闻中的有些不同,没有那么重的戾气,白色夏季校服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T恤,同款黑色的帽子盖在脑袋上,人就越发的显白,五官精致的像被仔细雕琢过的瓷器,身上每一处似乎都棱角分明,没有一点多余的赘累。
他要是不开口说话,就那么乖乖站着,还真有点像传统思维里的好学生。
可惜,他并不是。
灭绝师太一向严厉谨慎,对待学生更是颇有威严,偏偏唯独对眼前这个少年毫无办法。
年级第一,成绩好却特立独行,随心所欲惯了,再加上连老师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校长会特意交代不要去管这孩子的事儿,只当是因为他物理化学双奥赛金奖buff加持,海德的领导都宝贝的不得了。
宝贝归宝贝,众多任课老师也还是会对他闲散自由,毫无组织性、纪律性的态度头疼不已。
灭绝师太听周述时高一班主任说,这孩子几乎没有头两节课就按时到校上课的时候。
永远睡够了才会出现。
今儿倒是破天荒头一回的给足了面子。
这么想着,灭绝师太倒也意外生出了几分满足感,摆摆手,示意他进去自己找座位。
周述时走进教室的同时,灭绝师太也发现了还站着的岑苑,开口:“岑苑,坐下吧。”
岑苑倏然回神,大囧,连忙点点头,坐了下去。
余光中,少年人高腿长,竟如同瞬移般,恰好走到她的桌边。
周遭有轻微带过的气流,那原本弥漫着合欢花香的空气中,扩散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青草男香。
幽微,沁醇。
香水味?不像。
洗衣液?也不是。
岑苑垂下眼睑。
余光中,黑灰色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黑底金标的篮球鞋。
周述时在倒数第三排停下,单手拎着书包带子。
心底最多的是疑惑,可还没来得及反应,桌上的课本被一阵劲风带起的页面哗哗作响,岑苑猝不及防,愕然中抬头去看,一只联名款的黑色书包擦着她的额角上方飞过。
瞬间,身后的那张空桌子上,传来钝钝的闷响。
“哐当。”
她视线上移,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眼角稍稍挑起。
罪魁祸首,靠着她的课桌,却只瞥了她一眼就毫无愧疚感的挪开,如同印象中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民国时期富家子弟一般,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地见谁都只扫上那么一眼。
正眼看人会死?
岑苑为自己这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联想觉得有些好笑。
她对这个少年的关注,仅限于他是这本的男主,没那么多爱恨纠缠的小心思,所以跳脱出剧情去看,眼前这人到底只是个刚上高二的小屁孩,她穿书前可马上就要高考了。
成年人怎么会跟小屁孩计较。
算了算了。
岑苑的心思百转千回,胡思乱想的就开始神游。
周述时屈指敲了敲后座外面那个仰着头,弱智一样盯着他发呆的男生,不耐的催促:“陈思齐,你是让我请你起来?”
被叫做陈思齐的男生像是刚刚被人解了穴位一般,回神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课桌随着他的动作前移,磕在了前座神游女孩单薄瘦弱的后背上。
岑苑:“嘶………”
“哥,哥,我特么是太惊讶了,你居然十点前来学校了,真是活久见………哎呀哎呀,校花的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陈思齐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岑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校花的妹妹这个称呼颇有微词,可也只是暗暗翻了个白眼,一点想要去纠正的心情都没有。
她拎得清,这世界,她不重要。
周述时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把人扯了出来,双手一撑,跳进了里面的位置。
他坐定,随手把书包丢进桌洞,眼睛有意无意的又瞥了一眼斜前座的那个女生,挺直的脊背透露着倔强,清瘦娇小,长发被刚刚撞向前面的桌子弄的有些凌乱,几缕发丝不安分的铺陈在陈思齐的桌面上。
小身板一动不动。
他刚刚听见了她倒抽气的声音,也晓得那桌子撞出去的力道不轻。
周述时只看了一会儿,便不在意的移开视线。
旁边陈思齐已经舔着笑脸坐下,今天他任务完成的不错,按照周述时的要求,倒数第二排,不靠近垃圾桶,他早早的来占了位置,还意外的正好选了校花正后方的座位。
周述时被旁边人一脸求表扬的嘴脸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手把一本书拍在了他的脸上,从书包里扯了一件外套出来,蒙头就睡。
世界再一次安静。
岑苑摇摇头,暗自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岑清,后者明显是在走神,偶尔不着痕迹的向后打量一下。
这小心思被她捕捉到。
她知道,女主这是在关注男主。
毕竟是光荣榜上永远贴着照片的唯一的那个人,但凡关注成绩的学生,都不可能认不出周述时这座难以跨越的大山。
对于岑清这个第二名,更是一种特别的存在,从一开始,超过周述时,就是岑清的目标,谁愿意心甘情愿得做那个千年老二?
传闻这人根本不听课,晚到早退,却永远能在考试时交上堪比参考答案的完美考卷;传闻他面对问问题的同学,永远只有一句“我也不会”,傲慢又不讨喜,却依旧有大批的追随者愿意和他做朋友;传闻他是京市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会来A市这么远的地方上学;传闻…………
岑苑轻笑摇头,这位男主的传闻真是多啊,明星一样。
*
周述时来了就睡,身后曾子铭毫无眼力价的拍了拍他肩膀:“时哥,怎么不在家睡够了再来,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点来上课。”
人依旧是一动没动,曾子铭也不敢再拍第二下了,朝旁边的陈思齐挤眉弄眼,陈思齐摊摊手俩人心照不宣。
隔着一个过道的刘易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压低声音对其他两个人道:“时哥该不是为了校花所以来这么早吧?”
窃笑声迭起,几个人都甚觉有理。
周述时在这时猛的直起身,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没睡够的状态让他有了些脾气,这些人聒噪个没完,吵的他脑壳疼,眉眼之间不免就带了几分戾气,看都没看,随手就要抓起旁边陈思齐桌子上的东西朝后砸。
入手,却是意外温润滑腻的触感。
周围一阵吸气的声音。
三个人都是跟周述时玩了很久的朋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踩了雷,可当下发生的事情又让人不能不惊讶。
岑苑拿着一张信息表正好回身往后想传给陈思齐,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今天这破天气真是闷热得奇怪。
教室里的八个巨大风扇都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可周遭的温度却一直居高不下,暑气弥漫经久不散。
整间教室都像是闷在一个铁皮罐子里。
这是岑苑此刻唯一的感受,她微怔一瞬,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人想象中那种娇滴滴小女孩的羞赧模样,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便毫不留恋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抽离桎梏,手腕被攥出樱桃红。
讲台上灭绝师太依旧絮絮叨叨的开着分班班会,让所有人都要把信息表上的内容填写仔细,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温作祟,她拉长的音调像是在催眠。
手中馨软骤然消失,周述时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
柔若无骨的凉意意外的让人感官惊喜,只可惜徒留转瞬。
周述时嗤笑,饶有深意的斜靠在一边盯着岑苑,想看她会作何反应。
岑苑身上带着一种柔和恬静的气质,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那掩藏在骨子里的倔强,她和原主一样,都是在这副皮囊下掩藏着的傀儡,原主狰狞暴躁,而她冷漠淡定。
谁都没比谁更好。
“卧槽,什么情况,时哥公开揩油啊...”
“不是,校花妹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GAY吧?对男人没兴趣....”
“女人不叫GAY。”
“那叫什么.....”
周遭絮絮叨叨乱七八糟,没人敢大声说话,可凑在一起嘀咕的声音又真的不那么容易被人忽略。
周述时懒洋洋的,一动没动,说不出这种看戏心境的难得兴趣是因为什么,可却着实又是意料之外。
“信息表,填一下,填完往后传。”岑苑奶绒绒的声线很是特别,人又生的白净,瓷娃娃一样,她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起伏,说完,径自转了回去。
平平淡淡,眼神空洞而冷漠,和旁人看他的时候完全不同,甚至连多余的流连都没有一丝一毫,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周述时,其他旁观者都是一脸惊讶,还是第一次见有小姑娘被校草揩了油,没有任何反应的。
脸不红,心不跳,还是说小姑娘其实是不好意思了,强装镇定慌忙转回去自个儿害羞去了?
周述时抬手顶了顶太阳穴,收回目光。
嘴角扯了扯,好像想笑,又好像没有,最终什么都没说,趴下继续睡觉。
一个意外的小插曲结束,岑苑压根没当回事,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清楚楚,这官配良人可不是她的姻缘。
她真正在意的,是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她看的岑清。
她无意再掺和进这两个人的故事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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