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声一点都不凄厉, “死啦死啦”唱的欢脱又干脆,简直大型洗脑儿童邪典。
循环到第五遍的时候,绪桃实在忍无可忍地吐槽了一句:“什么过时阴间音乐。”
男鬼通红的眼睛森森看了她一眼。
绪桃理直气壮。
她是来玩恐怖游戏的, 凭什么还要接受这种精神污染?
她昂首挺胸气势如虹, 男鬼顿时默默地将头又转了回去继续盯着瞿南城。
瞿南城:……
他也昂首挺胸。
然后被男鬼糊了一个大耳刮子。
没有胸挺个屁挺,它都已经是鬼来凭什么还要看人的脸色。男鬼想了想换了一边对称来了一耳刮子。
……
虽然对着人心高气傲自信心爆棚,但是被厉鬼贴着,瞿南城还是吸了一口气, 低头看口袋里面掏出来的手机。
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国产手机, 价格便宜, 性价比很高。看起来用了有两个年头, 手机背后都是划痕, 右下角还碎了一块,裂痕像是蜘蛛网一样爬在手机上。倒是不影响屏幕, 上面闪着一个电话,只有接通没有挂断键, 号码的备注是“爸爸”。
虽然手机屏幕亮着,但是右上角的信号位置是一个红色的叉, 旁边的电量也完全空格, 明显就是个鬼来电。
接了有很大概率会死……但是不接的话旁边又有鬼在盯着。
抓着手机的手疯狂冒汗,一遍遍循环的童谣也显得有些诡谲起来。瞿南城觉得最自己手滑的有点抓不住手机犹豫着回头说了一句:“……备注最好用人名,直接用称谓的话手机丢了很容易被诈……”
男鬼冷冷地看着他。
还没有回答鬼话,循环了第十二次的童声倒是蓦地尖叫了起来:“我靠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接不接, 我唱不累的吗?!再不接宝宝弄死你啊!!!”
手机实在是不耐烦了, 它不过是个鬼来电的工具机,就不能配合一下npc吗?!!
暴躁的接听键顿时着急滑动起来,“滴”地一声, 电话接通,变成了通话状态。
虽然铃声一遍一遍地催,真正接通了,电话那头的“人”倒是沉默了两秒。
屏幕上的计时跳了三秒,一个有些苍老的中年男生才响了起来:“大娃啊……”
大概是因为这个鬼来电有点过分正常且生活化,瞿南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应。不过电话那头的“爸爸”显然也并没有需要他接话,反而自顾自地开始数落了起来:
“大娃啊,昨天你大姨来我们家看你妈,说你表哥谈了个女朋友,长的漂亮家里有钱人也乖巧,可能就快结婚了。你大姨一走,你妈躺床上担心了你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你看你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老师都说你脑子笨根子坏,是你妈坚持让你读书。结果你读书读的不行,整天就知道在屋里玩游戏,整个人不人不鬼的。你说我们老瞿家人都挺好,怎么就生出你这种废物来呢。”
“喂,大娃你在听吗?你怎么不说话,你说是不是?”
大概是因为电话这头的人一直没有答话,说话的总觉得他似乎在沉默抵抗,忍不住便互动了起来。
“爸爸”说着话,那男鬼就凑了过来,一张破碎的脸紧紧贴着手机,似乎要将整个脑袋塞进手机里面一样。
或许因为电话,他身上越发的阴气森森。又冷又湿的身体紧贴着瞿南城拿着电话的手臂,将他的手都冻得发僵,骨头身处都一阵阴寒。
“喂,大娃你说你是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手机是你妈吗?”电话那头的人又不催促询问了起来。
瞿南城只能忍着怒气硬着没有答“是”。
见他承认了,对面的人就蓦地舒坦了起来:“你自己知道就好,所以也不要埋怨我们送你去育才学院学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以后一事无成,还能让我们两个老的一直养着你吗?”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男鬼跟着抖了抖,张开了干裂的嘴巴又合上,像是脱水的鱼一样。电话那头的人又开始反复询问起来“儿子”能理解他们吗?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优秀,他们生了个讨债鬼还愿意送他去学校改造都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大娃啊,你也不想当吸血鬼吸干爸妈的血对吧?”
他声音里面饱含沧桑,听起来确实像一个被儿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这样的质问就更加让人难以反驳了。
这个电话实在有点长,手已经完全僵掉的瞿南城都已经快要麻木了。他对这对父子俩有什么事毫无关心,更不喜欢这样对小市民,只能顺着他的话麻木地点了点头:“嗯。”
对面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坐在旁边一遍稍作休息一遍侧耳听着都绪桃转过了头来,虽然现在看着前男友还有种被猪拱了的恶心,但是看着完全茫然的瞿南城还是忍不住带了点同情。
过了两秒,电话那头才传来了一个冷笑声:“原来你们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靠着电话的男鬼浑身僵了起来,刚刚冲刷过血液的皮肤被怨气染得一片漆黑。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猛抖了两下,十分恐惧地缩到了一边。
电话里面的人却已经很明显到了情绪爆发的边缘,不管不顾地怒吼了起来:“你不是说再也不玩手机了的吗?那你现在是在用什么打电话。我们辛辛苦苦送你去学校是要改造你的,那你拿着我们都血汗钱去学校都干什么了?你们老师校长都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说你用手机偷偷直播,说学校的各种不好玩。你不知道感恩老师,不知道感恩学校,不知道感恩父母,你还敢把没收的手机偷出来。早知道我会生这么样一个儿子,我就该在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扔到马桶里面淹死!”
“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干净!”
“咚”地一声,“爸爸”挂上了电话,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似乎还能听到他最后吼的一句“不如死了干净”。
电话挂了,没电的手机屏幕自然也就暗了下去。瞿南城完全没有在状况之内,但是却似乎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屏幕倏地又亮了起来,黑色的背景上面一行红字疯狂闪烁起来:
“嘻嘻,你爸爸不要你啦”
“爸爸不要你啦,小垃圾赶快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清脆的童声很快又响了起来,仿佛欢迎新生的联欢会一样,越来越欢快高昂。
而在激情的歌谣之中,接听电话的“坏孩子”慢慢裂了开来。
……最开始的歌就唱过了,被“爸爸”抛弃是会死的。虽然整个过程都是钓鱼执法……但是只能说,瞿南城先生确实运气不太好吧。
他的整个头裂了开来,颅骨凹陷、脑浆四溅,明显是头部遭遇了重击。因为跟男鬼站在一起,所以看得更加明显——他脑袋上完全是从高层头部朝下坠落的死法。
瞳孔扩散,整个人便僵硬着无知无觉地向后面倒了下去。
红色的数据流字母迅速空气中显现了出来。
“现在时间为第二日里凌晨两点二十分,玩家瞿南城死亡出局。距游戏结束时间还有五天零二十二个小时,请其他玩家主意安全,再接再厉,尽快完成任务目标。”
这轮副本的第一个人头送出去了。
空气似乎都阴沉了几分。
绪桃迅速便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顺便扒了前男友身上的校服披在身上庇体。两点钟时间已经不早了,接下来她还得去和云生汇合,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那男鬼还紧紧抱着从瞿南城手里滑落的手机一脸落寞:这是他最宝贝的手机,能够接到他爸妈的电话。虽然爸爸这一次还是很生气骂他去死,但是他们是爱他的。只要等到下一次,他爸爸再打电话过来,一定会告诉他要接他回家。
手机早就没电了,人也没了,电话永远也不会响的。
绪桃回头看了一眼,便直接攀着后窗又爬了下去。
——
另一面的云生已经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了。
绪桃刚落地的便看到了刚刚手环上发来了一大串求救信息。因为没有语音功能,所以接受的文字都是乱码,看到了最后一条信息就在两分钟之前,她连忙便朝着食堂后面奔去。
幸好到达现场的时候场面并不血腥,只有云生一个人躺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旁边还夹着几个麻袋。
只是地下室的出口打开了一半,刚刚靠近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
云生躺在第三个,疼的完全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只能凭着直觉和运气,胡乱叫喊起来:“手,手……”
绪桃早就看到她的后脚被一只布满尸斑的手抓着,不等她说完,便连忙拿着美工刀对着青黑的手指割了下去。
几乎在触碰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忽然便出现了一只不大的奶猫,似乎只有一个多月大,肚子上的细毛还秃秃的。然后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忽然便走了过来,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丝快意地对着奶猫踩了下去。
……
绪桃瞬间便觉得一根尖细的高更鞋插入了她的脊椎,狠狠地碾在她的骨头上面,压着她整个身体都趴了下去。
幸好云生已经即时从那只手里挣脱了出来,连拉带拽地从把绪桃从入口处拖开了两米。
幸好那些活尸没有追出来。
虽然知道不该,但是云生还是忍不住坐在原地爆哭起来:“我真的是太惨了,我太惨了!!!”
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衣服也十分整齐,整个人看起来却比绪桃要凄惨很多。头发衣服几乎都被冷汗湿透了,脸色苍白地像鬼一样。因为脱水,她连脸都变形了,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哗啦哗啦地朝下掉:“这个地下室下面全部都是尸体……”
“我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尸体清空了一半,沈天骄的尸体就被扔在最上面。”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千辛万苦抗出来的尸体,现在也不觉得恶心了,连忙把麻袋拖到了自己旁边。
毕竟她总不能真的把人家子o宫掏出来吧。虽然直接动肚子更安全方便,但是尸身本来已经够凄惨的了,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最后只能溜到厨房里面拿了个麻袋。
之前这些都是小事,虽然她有些生理不适,但是还是强忍着很快把“人”装了起来。但是完全没想到装的时候无事发生,但是她试图将尸体带出去,便感觉自己的小腿被碰了一下。
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全都动了起来。
哪怕是单纯动了她都并不害怕,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大家谁还没看过一两部丧尸片。可是这些活尸还不如丧尸——她们根本不想吃人,只想跟活人分享记忆。
完整真实的死亡触感。
一个小时不到,云生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死”过多少次,“哪”一次死的最惨。
……“人间疾苦”这四个字她真的已经说腻了
说吐了
说秃了
又猛嚎了两声,她才迅猛地擦了擦眼泪:“你把瞿南城搞死了?”姐妹那么优秀吗?少了一个竞争者。
……以为是小公主没想到是个情绪恢复王者。绪桃还觉得脊背隐隐作痛,摇了摇头:“只能说他人品差所以运气也不好吧。”
她还给战友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而且瞿南城同事牺牲之前还帮我排了一下雷,单纯用手机录像的方式接不了游戏命题。”自己的手机不能录,男鬼的手机还等着下一个人排队送死。
这样来说最简单的思路就行不通了。
云生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顿时便露出了一丝错愕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不好不坏的事。好的是如果他们一直保持着不破坏学校来手机录像的方式,那么就算在百鬼里面挨到了第七天,也依然会任务失败。
坏的是如果没有下一步方案,那她们就得一面知道失败一面在这里熬剩下的六天了。
……
“那就再去学校外面的地图刷一下好了。”绪桃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从昨天刚刚到学校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但是如果出校门的话,地图就未免太大了一点。
云生犹豫了两秒,就点了点头。
游戏里试错都是常规步奏。
她顿时抄起麻袋抬起头:“那走……”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绪桃的脖子间。
其实刚刚在思过间她就看到了,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绪桃你的脖子上,有一圈头发……”
黑色的头发像项圈一样缠在脖子间,没有一点美感,乍看起来反而像是被勒断的伤痕一样。
她心里蓦地一惊,忍不住便后退了一步,忽然有点不确定分开再集合的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倒是绪桃有点无所谓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间:“没什么,唐月弯同学说她十分欣赏我的美貌,所以非拉着我打了个赌。”
“她把头发借我,帮我一起完成任务,成功了的话就算是我赢。如果失败了的话,就留在这里陪她。”
难得这会儿没有什么危机四伏,绪桃便又问了云生一句:“之前有出现过npc和玩家打赌的例子吗?”看起来其实并不是很符合规则,绪桃也觉得唐月弯有点奇怪。
云生却摇了摇头。据她所知是没有的,但是即使没有前例,她也知道这个赌输了是什么结果。
人留在游戏世界里,就意味着在现实世界里会脑死亡。
不过富贵险中求嘛。
绪桃也不是全无把握,只是还有一点其他东西需要验证而已差,尽力而为就好。
她干脆的站起来,走到后面的围墙,轻松地翻了出去。
毕竟别人的事不好插手,云生也就没说什么,搬着麻袋也跟着翻了出去。
然后就解决了刚刚纠结的去哪扫地图的问题。
后面的路段并没有路灯,四处漆黑一片,却有几个男人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着她们。
绪桃一露面,其中一个男人就猛地冲了过来,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囡囡啊,爹就知道你那么娇气在这个学校里面呆不久。不过没事,咱们现在就回家。爹已经给你谈好了婚事,就差一个新娘子了!”
“绪桃”的老爹露出了一个“我女儿果然跟我心有灵犀”的欣慰表情,整个脸皱得像一朵老菊花一样:“还是你这娃懂事,要是再晚一点出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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