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觉出了锻澜的脸色很不正常。
实际上他在踏足仙界的时候, 便觉得一切地方死气沉沉，随处透露着诡异。
他赶紧拉着麒麟离开了这里。
“锻澜修炼的功法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白泽很难说出其中的不同之处，“短短一年时间里, 他居然把五界全部制服了,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下界虽然没有神界丰饶, 也有许多强大的修者, 这么短的时间里很难让五界全部臣服。”
麒麟道:“不知道越先生打的什么主意。”
白泽好奇的道:“关越先生什么事？”
麒麟看了白泽一眼:“他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五界臣服，一是因为修为恢复了当年巅峰时期，二是因为下界所有妖魔鬼怪都听他号令，瑶山被镇压的妖魔被他控制受他驱使, 这些妖魔心术不正实力强大，不可能完全服从任何人, 时间久了他们要噬主，锻澜则要阻止他们反噬, 你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仙界本是洁净之地，如今却气息浑浊。”
麒麟心中已经有了具体的猜想,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白泽。
白泽当然不是傻子, 麒麟稍微提醒了一下，他立刻反应了过来:“锻澜要阻止这些妖魔鬼怪反噬，他会炼化它们？”
麒麟点了点头:“我听越先生讲，化灵身上一半神血一半魔血, 自幼便和他的母亲修行，然而化灵的心性不适合修魔界功法, 所以他将自己所学的一切进行了变通，锻澜是他的徒弟, 锻澜心狠手辣，又变通到了原点。”
白泽思考了一下:“你说，锻澜会不会找那群神修报仇？”
麒麟往前面走去:“现在下界如何，神界就有可能被锻澜变成什么模样，我们四个的修为远远不如当年九尾狐的族王，完全阻止不了锻澜。”
白泽震惊的道:“锻澜才是玄狰一族真正的继承者，越先生想要玄狰一族霸占神界？”
麒麟点了点头:“他应该就是这个打算。我听说当年神兽与神修大战，玄狰可是杀害神修最多死伤最惨重的一族，但是，化灵解救神修之后，越先生立刻放下仇恨与化灵成为了好友，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吗？”
神兽各族的事情，白泽小时候便听族中长老讲过，听的时候他只当成有趣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往深处去想，现在仔细一想，确实察觉出了不对:“越先生确实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当时以为他们高山流水遇知音，所以越先生忘记了双方的冲突。”
“化灵不是世俗的人，越先生却是，”麒麟道，“他一心想要玄狰一族变得强大，你知道吗？数千年前锻澜成为了冥界之主，他在下界兴风作浪，化灵并不知晓锻澜的部分神魂到了下界，越先生却知晓此事。越先生说锻澜心性不够成熟，成大事之前还需要磨炼一二，他说完之后，讨厌锻澜的竹君就知晓了下界的事情，锻澜被竹君和仙界封印的时候，越先生也在后面推波助澜。”
白泽头一次听到这些消息，他的眼皮跳了跳:“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麒麟笑了笑:“如果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我怎么能当好这个王呢？”
白泽心里不太舒服:“化灵对我们有恩，你忍心见他被越先生欺骗？”
麒麟摇头:“我亦感激化灵对我们的帮助，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越先生害他，所有的一切是他自己选择。倘若他像越先生一样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不逞强为锻澜报仇，那他仍旧是神界之主。”
白泽道:“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化灵这样的前辈。”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让你讨厌越先生，而是提醒你，以后对他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他虽然是我们的前辈，却不是我们的族类，”麒麟道，“日后若他利用锻澜占据六界，六界所有资源需要重新瓜分，我们也能分一杯羹，在分割利益时，你我都要小心。”
白泽恍然大悟。
他和麒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胜过亲生兄弟，虽然有小矛盾，但在大事方面两人都站在同一侧，平时都会互相提点。
白泽边走边道:“我还是为化灵感到不平，居然成了玄狰一族的垫脚石，越先生让他收锻澜为徒弟时，恐怕已经在利用他了。”
两人慢慢消失在了云中，白泽没有看到自己发梢上趴了一只幼小的白蛾。在他们进入天门之前，这只白蛾才坠落下来。
锻澜伸开手掌，白蛾落在了他的手心。
虽然他一直认识白泽和麒麟，但在经历种种事情之后，他不再相信化灵以外的任何人。
曾经锻澜也是相信越千山的，将越千山当成族中可靠的前辈，如今看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被人玩弄在了手掌之间。
金龙靠在锻澜的膝盖旁边:“小玄，尊主他真的被神界的人害死了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它已经上了锻澜这条贼船，只能继续追随下去。
锻澜心口处一直都冷硬一片，只有刚刚从麒麟口中得知化灵的下落后才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
化灵在他眼中时而聪慧时而蠢笨，现在他认为化灵是天底下最笨的人。
锻澜自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自己有本事让化灵动心，倘若化灵当年给他一点点讯息，他也不至于数百年都不表露出来。
但是，在他死后，化灵宁肯放弃地位也要为他报仇这件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倘若化灵还活着，他一定要找化灵询问清楚。
倘若化灵死了——他会把所有相关的人全部杀掉，如同化灵当年为他报仇一般。
化灵都不在了，所有神修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锻澜眸色冷漠:“越千山……”
仔细想想，所有事情似乎都有越千山在推动。
倘若化灵知道自己的朋友一直在利用自己，他会怎么想？
恐怕会很伤心。
为了避免化灵伤心，越千山也是要铲除的对象。
锻澜不喜欢做一把被人放在水中火中淬炼的兵器，他更倾向于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即便不得不被人磨炼，淬炼他的人也只能是化灵。
但是，化灵从来都不会强迫着锻澜走上他不喜欢的道路，化灵只会引导，倘若锻澜一意孤行，化灵会和他一起铲除道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
所以锻澜唯一珍重的人便是化灵。
金龙察觉出了锻澜身侧的气息越来越冰冷，这段时间锻澜不知晓在修炼什么功法，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诡异，仙界的死气越来越重。
有几次金龙看到锻澜的身后居然冒出了两只恶灵，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因为这些恶灵看起来面目狰狞十分痛苦，很快又消失了。
“他不会死，”锻澜道，“他是神界寿命最长的修者。”
“好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金龙道，“但是，小玄，如果尊主回来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他肯定会很难过，你现在和曾经完全像两个人。”
金龙一直都在锻澜的身侧，他清楚锻澜没有被夺舍，但这段时间锻澜的性格变化大到让他觉得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金龙很久没有和锻澜有过交谈，它看出锻澜现在似乎谋划着要做新的事情了。
锻澜的目光落在金龙的身上。
金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连目光也变了，曾经虽然有压迫感，但不会压迫到让金龙产生钻进地底下的冲动。
金龙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大魔头锻澜，现在应该是你真正的面目，但是，化灵是你的师父对不对？他既然是你的师父，你做事之前最好想一想他，如果他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做事，会不会杀害那么多人。你刚刚说他还活着，那他回来之后见到你，肯定不希望见到做了很多错事的你。”
金龙自认为自己不是一条好龙，锻澜不是什么好人，它在锻澜身边倒也合适。但是，化灵一开始让它陪伴锻澜，肯定是想让它好好引导锻澜。
现在锻澜不知道修了什么邪功，一身妖魔气息，倘若化灵回来了，金龙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交代。
锻澜在金龙的眉心点了一下:“聒噪。”
金龙的脑袋像被锤子砸了一般，它疼得空翻了一下:“……”
锻澜道:“把南宫等人叫来，我有事情同他们商议。”
金龙道:“你要改邪归正了？不修邪功了？瑶山被放出来的妖魔首领要不要请来？”
锻澜冷冷的道:“不用请它们。”
瑶山被放出来的妖魔与锻澜定了契约，它们在数月前便想反噬锻澜，可惜修为不如锻澜，仙界被占领之后便一一被镇压，全部被锻澜炼化。
几个月过去了，绝大多数修为强的妖魔都成了锻澜的一部分，让锻澜的修为又提升了数倍，至于一些弱者，听话的话可以存活下去，不听话只能沦落为法阵中的祭品。
下五界全部落在锻澜的手中，剩下的便只有神界。
小玄曾经想回去的神界。现在锻澜的体内，小玄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不出声了，他完全长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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