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灵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
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把自己扛起来。
尤其是, 这个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
无论小玄从前做过什么事情，如今的小玄在化灵眼中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晚辈，因而化灵一直将自己看成小玄的庇护者，作为庇护的一方, 是不应该这么被动。
挣扎了一下并没有挣扎开。
锻澜的手臂坚实有力, 被扔进水里之后, 化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锻澜挑了挑眉, 他想知道化灵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如同小玄平常抱怨的一般，化灵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师父，就像一潭永远不起波澜的古井。
下一刻锻澜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变成了一只蝴蝶, 而且不能随意飞动。
化灵将他困在原地:“好好反省。”
虽然不知道应该让锻澜反省什么……但化灵现在是师父，他可以不解释做事的缘由。
化灵将身上的衣物脱去, 穿着湿漉漉的衣物泡泉并不舒服，他把衣服烘干后放在岸上, 自己一人闭目养神。
仙界闹事自然传到了魔尊的耳朵里，魔尊现在好奇化灵现在正在做什么事情。撷丹会第一轮之后，化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幽族弟子这次表现太过突出, 魔尊好奇化灵是怎么□□出来的。
他进出魔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方便, 化灵的位置对他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大多修炼高深的强者身上都不染尘垢，魔尊很少浪费时间沐浴，看到泡在水里的化灵之后，他下意识的转身:“本尊并不是成心偷窥。”
岸边的衣服飞到了化灵身上。
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魔尊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魔尊道:“这两天不少长老都向本尊打听第二轮比试什么, 难道冥帝不好奇这件事情？”
化灵摇了摇头。
魔尊见化灵穿戴整齐了，他也下水和化灵泡在了一起:“如果冥帝拿出合适的筹码来交换, 本尊定然告诉你。幽族这些弟子都不错，看得出你是真心对待他们, 第二轮远比第一轮凶险，稍有不慎他们可能丢失性命，冥帝不想失去自己的爱徒吧？”
“生死有命。”化灵道，“我不想破坏撷丹会的公平，虽然它本就不公。”
魔尊完全找不到化灵的破绽，更不清楚如何从化灵的手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越是这样，魔尊越想摆平对方。
他看到水面上居然停着一只蝴蝶，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蝴蝶的翅膀:“这里怎么还会有蝴——”
话未说完魔尊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蝶蛊王，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化灵道:“没有毒，这是我的徒弟。”
他把锻澜恢复了原貌。
魔尊与化灵之间突然多了一名面带杀气的俊美男人。
锻澜皮笑肉不笑:“魔尊。”
魔尊见过小玄，他也清楚小玄在第一轮的表现。观战的时候只觉得这名弟子天赋异禀，修为比旁人都要强大许多，其他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魔尊见多识广，不把年轻弟子放在眼里。
如今亲眼看到，魔尊发现对方给人的压迫感比自己想象中更深。
明明是修炼时间最多百年的小弟子，给人的威压却不亚于天族那些仙尊境以上的老家伙。
魔尊道:“阁下的幻术真是奇妙。不过，我们两人谈事情，就不要让弟子在旁边打扰了。”
“你想和我师父谈什么？”锻澜眉眼冷冽，毫不客气的看向魔尊，“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在场？”
魔尊道:“大人之间的事情，晚辈最好不要插手。”
锻澜冷笑。
若是他本尊在这里，只怕魔尊才是那个晚辈。
“你也配当我的长辈。”锻澜道，“宵小之徒。”
魔尊被化灵侮辱可以，被一个修为不到百年的弟子侮辱，他的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锻澜话语刚落，魔尊一掌击向他的左肩:“撷丹会才过了一轮，年轻人不要目高于顶。”
他这一掌带了九成功法，明显是要置锻澜于死地，然而锻澜轻飘飘的接了上去，魔尊察觉到自身魔功源源不断的流失去了锻澜的体内，他脸色变了又变，就要将手掌收回。
然而身体完全控制不住。
化灵在魔尊身上点了两下，解了他的禁锢。
魔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类功法，却听说过。传闻冥帝锻澜修了一身邪功，可以瞬间吸干对方的修为。
原本魔尊以为这是后人编撰出来的，因为五界不可能存在这么邪门儿的功法，没想到真实存在，刚刚他便感觉到了自己魂魄即将出体。
魔尊咬了咬牙:“果然英雄出少年，本尊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次撷丹会的榜首非你莫属。冥帝，本尊想和你单独交谈，能不能让你的徒弟离开？”
刚刚魔尊越过化灵直接吩咐锻澜做事，化灵不喜欢旁人命令自己的徒弟，所以在锻澜出手的时候没有阻止，现在魔尊终于改变了态度，化灵点了点头:“小玄，你去倒杯茶。”
锻澜离开了。
等小玄离开，魔尊揉了揉自己几乎要断掉的胳膊:“尊主，你和你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来历？你说你不是锻澜，那他为什么会锻澜的功法？”
化灵靠在了岸边。
化灵不是锻澜。但——小玄很可能就是锻澜。
尽管知道一切，化灵却不会讲出来。
他没有必要告诉旁人。
魔尊道:“第二轮比试地点是在辟雪峰，辟雪峰里关押着一只梵冰兽，梵冰兽是仙界送来的，仙界弟子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化灵明白了魔尊的意思:“撷丹会在布置之前，仙界已经插手了这件事情？”
魔尊点了点头:“除了刚刚那名叫做玄狰的徒弟，其他人最好不要参与，否则难保性命。本尊卖这个人情给你，冥帝，你想怎么还？”
化灵道:“我一身病弱，一无所有，恐怕无法偿还。魔尊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魔尊被化灵气笑了:“对啊，本尊就是打算强买强卖。本尊不想仙界坐大，和仙界那些老家伙比起来，本尊更中意你。”
“发生了什么事情？”
魔尊道:“仙界想要谢氏兄弟拿第一，第二轮比试中，他们要魔界弟子全部死在这两人手中。”
除了幽族和仙界，五界中只有魔界弟子名次最高，第二轮杀掉这些魔界弟子，获得他们的分数，谢氏兄弟就能超越幽族。
这样的交易魔尊并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次仙界压根不打算给魔尊筹码，他们打算强逼魔尊这样做。
当年魔界与仙界一同算计锻澜，仙界料定魔界不敢与幽族为伍。倘若魔界不与仙界同行，来日幽族对付魔界，仙界不会插手解救对方。
所以，对魔尊而言，撷丹会第二轮完全就是仙界在要挟自己。
魔尊不可能做这种买卖。
化灵与传闻中的锻澜不同，化灵精通蝶蛊，倘若他有心控制魔界，魔尊不可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因而，在这件事情上，他打算和化灵为伍。
化灵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你打算亲近冥界，和仙界作对？”
魔尊点了点头:“将来冥界与仙界发生战争，本尊会帮助你，事成之后分本尊一杯羹就可以了。”
“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化灵道，“冥界不与任何地方发生冲突。”
“冥界灵力匮乏，冥界弟子远远不如其他各界，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都在这种地方？”
化灵摇了摇头。
他要的不是通过抢劫外界来壮大冥界，而是要冥界内部改变。
魔尊若有所思。
化灵没有挑起五界战争的念头，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这样一来，与化灵为伍会更加安全。
魔尊道:“事情已经告诉了你，全看你的抉择，告辞。”
锻澜端了茶水过来，他看向魔尊:“不喝一杯茶？”
魔尊刚刚就失了一次面子，眼下不想再失一次面子，倘若不喝锻澜递来的茶水，仿佛是害怕对方一样。
他隔空取来锻澜手中茶盏，茶汤清澈，里面没有任何异味，魔尊擅长蛊毒，他自然看得出里面没有蛊毒。
魔尊一饮而尽:“多谢。”
化灵很自然的接过茶水:“第二轮比试更加凶险，告诉所有师弟师妹，如果体力不支担心不能活下来，不必参加第二轮。”
锻澜道:“茶里加了点东西。”
化灵抿了一口:“什么？”
“冰魄。”
不是毒药，只会让人周身发寒。
魔界夜晚本就寒冷，一杯冰魄喝下去，只怕魔尊晚上呵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无论修为有多高，都能感觉到彻骨寒意。
化灵将茶水放下。
锻澜道:“你灵力不稳，需要冰魄凝结灵力，防止它在体内乱窜。”
“不喝。”
化灵宁愿身体虚弱，也不想被冻成冰块，他身体本就冷寒，受不了更多刺激。
锻澜捏住了化灵的下巴，强行灌了进去:“晚上我给你取暖。”
顿了顿，锻澜又加了一句:“师父。”
化灵虽然不是锻澜的师父，在锻澜看来，化灵似乎比自己更年轻，但是，这样称呼化灵，会让他心里生出隐秘的占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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