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来了。
未曾想到,师父离开结心园之后,竟然会来晋王府。
会不会和老晋王的死有关呢?
宋观穹微微起身,才发觉自己坐着轮椅,索性不动。
老晋王妃听侍女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昨日确实请了夏诉霜过府作客,可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不好待客。
宋观穹斟酌着要说话。
老王妃道:“今日府中生了事,原不好见她,不过宋司主在这儿,就请夏娘子进来吧。”总该让师徒打个照面。
他便不再开口。
“是。”
侍女出去没多久,就领着夏诉霜走了进来。
她仍旧打扮清淡,移步进来,在晋王府奢华的厅堂里宛如一株出水芙蓉,扫去了奢腐之气,就是见惯了美人的晋王,都眼前一亮。
宋观穹只是看了她一眼。
但这一眼,也正好和她对上了视线,瞧见她的讶异,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也在这。
夏诉霜没想到才隔了一夜又重新见到了阿霁。
她来晋王府目的不纯,忽见他在这里,原本理顺的话有些难以开口,难免有点自乱阵脚。
“真巧,你也来了。”他不喊她师父。
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师徒,不可能假装不认识,一句问候也没有。
“嗯,我竟不知你来,真巧。”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破他们已经断绝师徒关系这件事。
老王妃不知师徒间的暗涌,招呼她坐下:“没想到今日俩师徒一块儿来了,夏娘子可曾用饭,不如坐下,老身让人添一双筷子。”
夏诉霜婉拒道:“老夫人不用客气,诉霜来时已经用过饭了。”
老王妃也不勉强:“那就烦请夏娘子在偏厅稍待吧。”
侍女领着夏诉霜去了东边偏厅等候。
夏诉霜在红木交椅上落座,视线自发地穿过珠帘和博古架做出的隔断。
在汝窑长瓶里时鲜花卉的掩映下,仍能隐约看到宋观穹的脸,用饭间隙不时有一两句话。
她低头喝茶,数着鲜亮茶水里舒展的叶子,不再往那边看。
等到那边一行侍女端着茶盏捧着漱盂盆围将上去,又撤了菜肴,夏诉霜才重新正襟危坐。
晋王还有事,饭后就同老晋王妃告退离开了。
“让夏娘子久等了。”老夫人来到偏厅。
近水推着宋观穹也进来了。
夏诉霜这才看到他竟坐着轮椅,立时皱起了眉头,昨夜那一跪,他真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弄成一个废人。
阿霁这伤很要紧吗?
这个问题梗在夏诉霜心里,但此时介于身份,她开不了口问。
总归是他自己置气,活该!
至此,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宋观穹一夜未眠,连下巴都长了一层青茬,整个人多了些冷峻落拓。
宋观穹没错过师父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可也没太动容。
真的在乎他,昨夜怎么忍心那般干脆就绝了他们的关系,没有一点犹豫。
那样求她都不肯回头,宋观穹不可能不伤心。
他又不是天生的狗,为那一点心疼又去自作多情,凑到师父跟前百般求好。
这么想着,宋观穹的神情愈发冷淡。
“今日原该带夏娘子在府中到处逛逛,只是……府里出了事,着实无力招待夏娘子了。”
“府中出了事?诉霜可能帮得上忙?”夏诉霜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惊讶。
老王妃也没有瞒着,“昨夜府中遭了刺客,老王爷……遇刺,过世了。”
她带着歉意道:“老王妃节哀。”
“那刺客现在可抓到了?”
“未曾。”
“那刺客会不会去而复返,危及府上人的安全?”
“这……老身确实有此担忧。”老王妃眼中浮现忧色,又看了看她。
“若有诉霜能帮得上的,义不容辞。”
老王妃还真想让她留下,“如今刺客尚未有着落,难说不会再出现,老身觍颜,知道夏娘子本领不凡,想请夏娘子留居府上,若真有意外,也可帮忙守卫一二,等刺客抓住了,王府必重谢夏娘子。”
这话正中她下怀。
“举手之劳的事,何必言谢。”
夏诉霜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要留在王府,一切都按计划顺利地进行。
除了对面那个。
她说完余光还瞟了他一眼。
阿霁始终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过来做什么,平白害她紧张心虚。
老王妃大喜过望:“太好了,夏娘子愿意留下,老身也会安心许多。”
老王妃对夏诉霜的本事深信不疑,她也不担心刺客会是夏诉霜,毕竟这是宋司主的师父,又曾救过她们,身份并不会存疑。
一直沉默的宋观穹也开了口:“师父要在王府留宿,正巧徒儿这几日也要留在王府,互相也算有个照应。”
王府占地广大,当然不愁没地方住,老王妃道:“正好,老身给你们安排两个相邻的院子。”
“不必如此麻烦,王府的院子那么大,毕竟我同……师父,在多难山上住的地方相隔不过两步,屋子挨着屋子,已经住许多年了,没那么多忌讳。”
夏诉霜推脱:“建京王府到底不同于山野,不该如此没有规矩,从前你是孩子,如今大了,男女有别,还是分开吧。”
老王妃喝着茶,听她说寒鸦司司主没规矩,感叹果然是当师父的。
“可徒儿行动不便,住得太远,有些事要和师父请教一二,怕是不方便,况且,师父从未将我当男子,我也未当师父是女子,何苦作态。”
夏诉霜还想回嘴,可老王妃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有些欲言又止。
再吵下去就显得可疑了。
夏诉霜朝老王妃歉意一笑:“
那我们师徒二人就在府上打扰了。()”
不打扰,老身让人去收拾院子。()”她吩咐贴身侍女去。
老王妃在派人安排了院子就有些困乏,回自己的屋中休息去了。
老晋王如今秘不发丧,府上也不见客,下人们走路都提着步子,连衡安郡主都不露面,处处都清静不少。
夏诉霜见侍女们进进出出收拾,不好在屋中妨碍,走出廊下。
宋观穹的轮椅停在院中的银杏树下,面对着他要住的屋子,只留一张侧颜给她。
此时银杏叶还没黄,葱茏地蔽着太阳,仍有丝丝缕缕的光穿过树隙,落在他身上,通身笼了一层柔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日断了师徒关系,今日就住在一块儿,命运有时真是弄人。
他似有所觉,看了过来,五官愈发容融在疏浅的光线中,可阳光再灿烂,似乎也照不到他心里去。
夏诉霜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连和阿霁断绝了关系这种事都不好和人说出口,真要如他昨日所提,二人试着在一起,她更不敢告诉别人二人是什么关系,怕承受异样的目光。
只怕像看什么恶心的……染指年轻后辈的老女人。
也许不是阿霁怕,是她害怕。
思易行难,那原本就是行不通的。
这样想着,她先迈动了步子,走到宋观穹身边。
“你为何会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对上视线。
“昨日老王妃相请,我就来了,顺道寻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夏诉霜坐在石凳上,又起身把叶子扫落。
宋观穹看在眼里,“云麾将军不是刚被赐了府吗,我还以为你要去那儿去落脚。”
他昨夜去西越侯府找不到,猜想她大概是投奔周凤西去了,还派了人去周凤西的府邸,却没见人。
若不是后来周凤西回了府,宋观穹真会怀疑他们已经私奔了。
说起周凤西,夏诉霜就不自在起来。
昨夜,她回去之后,向他坦白了自己和阿霁的事,包括两个人中药之后诸般种种。
夏诉霜第一次和人提起这些,告知的人还是周凤西,她说得万般艰难,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说完之后,周凤西也没有说话,二人之间历经了长久的沉默。
夏诉霜跟被置在火上烧一样,低着头说:“若是你在乎的话,咱们就不……”
可周凤西却握紧她的手腕,继而将她抱住,“我当然会在意这样的事,可又不那么在乎,只是更替你感到难受,那原不是你乐意发生的。”
他总算知道为何重逢以来,她一再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不只是赐婚,还有她徒弟从中作梗。
可气那狡诈之徒还借那种事对简遥步步紧逼,只怕一开始所谓中了□□,难保不是他设下的毒计。
“只要你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我,我想同你在一起的心意就不会改,莫说是那一
() 次意外(),就是你新寡(),带着孩子,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同你在一起。”
毕竟他在边关的几年,想的常常是,这么多年过去,照她的年纪,也该嫁人生子了,回京知道她未嫁人,又发现她是简遥,周凤西不知有多庆幸,怎么会怨怪她。
夏诉霜听了周凤西的话,心中怎会没有触动,可也未能如想象般如释重负,反而沉甸甸的。
周凤西为虞家真相空耗十几年,与徐玟相争,又为她杀了老晋王,放弃一切要和她远走,
连知道她和阿霁的事都没有改变心意……
如此深情厚谊,夏诉霜已经彻底将心偏向了他。
凤西哥哥,是她绝不可辜负之人。
她今日来晋王府,就是想盯着王府的动向,确保他们不会查到周凤西身上去。
这是夏诉霜的一意孤行之举,她并未告诉周凤西,只嘱咐他正常当值就是。
“你呢,又为何来?”
夏诉霜其实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宋观穹没有打马虎眼:“老晋王无缘无故死了,当然要有人查清真相。”
“你查?”
“除了徐玟的案子,这是寒鸦司要查的第一要案,查不出来的话,进大牢里蹲着的人就是我了。”宋观穹夸大其辞。
查不出来,阿霁就要做阶下囚……可是这个案子查出来,凤西哥哥就会成要犯,她是从犯……
夏诉霜面上有了急色:“怎会如此,你有平叛之功,就是查不出案子,换个人就是,何必要下大狱?”
宋观穹将目光投下屋瓦,“天家不讲情分。皇帝要建寒鸦司,人人等着看寒鸦司的笑话,我若让陛下丢了颜面,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我知道徐玟案的真相,倒是能帮师父掩盖,可是老晋王的案子……”
宋观穹没有说下去,静观她面色。
夏诉霜已经深陷在彷徨和抉择之间。
阿霁要查的两个案子,徐玟案已经尽力帮她掩盖,难道老晋王的案子还要为难他吗?
矛盾交织成茧,慢慢要将她包裹至窒息。
“既然这么重要,那就望你早点查清真相吧。”
夏诉霜六神无主,想赶紧先离开这儿。
宋观穹转了话头:“怎的未曾听你和老夫人说,我们已不是师徒?”
想走的人低头不看他,“不过这两日,何必多费口舌。”
“总要说的,师妹那边早晚也该知道。”
夏诉霜将难题抛回给他,“你若着急,就派人去知会她。”
宋观穹就不说话了,眼睫蔽了日光,剔透的瞳仁恢复深不见底的黑。
“怎么?”她忍不住问。
“我在想,我是师祖他老人家替您收的徒弟,如今您不认我这个徒弟,他老人家在地底下不知怎么想。”
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那悖逆的心思,头一个就要把你踹出师门。夏诉霜没说出口,只道:“等回了多难山,我
() 就焚香告诉他老人家。”
“那现在还不算彻底逐出师门?”
“大概吧。”
“那徒儿就再喊一阵师父吧。”
“随你……”
耳边是踩过银杏叶的声音,师父说完这句,已经走了。
—
入夜,老晋王的卧房里又点亮了烛火。
宋观穹待在屋中,望着一灯如豆,还有几卷口供。
府内上下,连同登门的人全都问过一遍了,只有一个人他还未找来问话。
周凤西。
他还未想好怎么用此人。
表面看来,他和此事毫无干系,偏偏师父又出现在晋王府,前后上门,实在可疑。
徐玟、老晋王、抚州、皇帝、虞家叛国……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师父一定知道,可她不会告诉自己,只和周凤西分享所有的秘密。
“笃笃笃——”
门被敲响。
夏诉霜站在门边,屋里的人背对着门口,翻阅卷轴,好像没听到。
没经历过阿霁如此刻意的忽视,让她有点不自在,“他们说除了你,这儿谁也不准进来。”
宋观穹未曾从卷轴中抬头,也没有驱赶她,“师父来这儿,是为何事?”
“睡不着。”
宋观穹不接话,似全神贯注看手里的口供。
“也是担心你的伤,才睡不着。”
翻阅的手停住,他道:“不碍事。”
“至少让我看一眼。”
宋观穹抬眼,“夏娘子有随意关怀男子的喜好?”
夏诉霜被这话扎了一下,有点毛了,“若不关怀你,我该眼睁睁看你的腿彻底废掉,多余去救。”
宋观穹避开她那双眼睛,好像不想再和她废话,“师父今夜过来,是打算将真相告诉我?”
“我并不知什么真相,只是担心你而已。”
夏诉霜将手搭在他膝上,“你在这儿待了大半日,晚饭还没吃呢。”
不待大半日,怎么钓得上这尾鱼儿。
宋观穹微微扬起了下巴,眼睛没从纸面上离开过,但他的耳朵已经红了,“待会儿再吃。”
见他态度软下来,夏诉霜收拢五指,柔下声音,“腿上的伤,大夫怎么说的?”
“按时用药揉按,静心养着。”
“药呢。”
宋观穹从腰间挂囊里取出递给她。
夏诉霜打开,是辛辣的药油味,“怎么用?”
“揉散了瘀血就好了。”
夏诉霜低下身子,将他的裤腿卷起,手又被按住。
抬眼,阿霁面色无端拘束了起来,飞着淡淡红霞。
“还是算了。”
夏诉霜更要看一眼,“松手。”
他慢吞吞将手撤开,夏诉霜亲眼见着,才知道他膝上瘀伤严重,怪不得要坐轮椅,再严重点只怕整个膝盖要碎掉。
“原还以为你是最温和不过的,谁知道,就你脾气大!”她有些愤愤,将药油倒在伤处。()
真下手,又担心他疼,这样可以吗?她收着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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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一点,打圈儿。”
他支着额头,俯视半蹲在身前的人,她给他涂药,用掌心揉热,又吹起丝丝凉气,另一只搁在椅臂上的手,修长玉白的指骨收紧,手背上淡淡的青色血管变得分明。
夏诉霜见他咬紧了唇,忍俊不禁:“疼你就喊。”
他问:“喊了就不疼了吗?”
我喊你留下,你怎么没有。
夏诉霜哪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擦干净手,取出一块儿饴糖,“喊了虽然不会不疼,但是会有糖吃。”
“啊——”他张开嘴。
夏诉霜将糖放在他唇内,宋观穹舌交一卷,扫了她指尖一下,湿湿热热的。
她脸臊了一下,瓮声道:“我这只手可是沾了药油。”
手被抓住,宋观穹认真看了看,“药油也可以内服。”
他张嘴作势要啃,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引起一声笑来。
“阿霁……”夏诉霜皱眉看他,能清楚地看到糖块在他左右腮帮子跑来跑去。
“要吃?”
宋观穹见她看得专注,张开嘴,舌尖卷着糖块。
红舌皓齿,配着那俊丽的玉面,像一朵腐烂之前,还要勾人再沉迷其妖艳的芍药。
夏诉霜看得心惊肉跳,莫名觉得——
下流。
这神情太下流了。
不,该是她脑子不干净。
“胡闹,吃就吃,莫玩。”
他把糖卷了回去,说道:“师父也知道我心意吧。”
“你不避开,反而凑上来,我就当你是要亲近我,改变主意了。”
夏诉霜噎住,不知怎么辩解自己昨夜和今夜天差地别的态度。
她起身拍拍裙摆,“就你歪念头最多,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慢慢看吧。”
“咔嚓——”
糖块被咬碎,宋观穹终究没听到想听的话。
—
既然住一个院子,两人用早饭自然也在一处。
夏诉霜将菜夹进他碗里,闲叙似的问:“你这两日可查出些什么了?”
宋观穹应付着早饭,说道:“寒鸦司只向陛下禀报案情。”
话被顶了回来,夏诉霜声音闷闷的,“好,算我多管闲事。”
“这不是闲事,且也不该你管。”
夏诉霜气结,非得每一句都给她顶回来不可?
她真要怀疑阿霁皮囊底下换了芯子,她温柔无害的徒弟哪去了,从前他说话何尝这么刁钻。
宋观穹话锋一转,“还是说师父有不得不管的理由呢?”
“没有!”
近山走进来,说道:“主子,云麾将军到了。”
凤西哥哥来了。
() 夏诉霜心立时跟上了秤一样,七上八下起来,怎的偏偏今天才问他?
“我先走了。”她早饭也不吃了。
宋观穹心窍通明,拉住她的腕子,“他不知道你在这儿?”
“不知道,你别说。”
丢下这句,夏诉霜从通间的后门走了,宋观穹就有些想不通了。
周凤西走进屋中,就见宋观穹还在用早饭,没什么查案的紧迫,一派悠闲。
这两日他一直等着查案的人找他,听闻别人都去了,宋观穹唯独没有找他。
曹家夫人带着曹知念曾私下登门一次,两人相谈甚久。
曹家夫人知道皇命不可违,劝他回头,莫再多想,往后对她女儿好,两个人总能过到一块儿去,若真不成,再想纳妾的事。
曹知念却又与他说,自己不在乎夫君是否另有他人,只是绝不能冒犯了她。
一个闺阁女子要自己来同他说这些,确实为难。
周凤西心知对不住曹知念,但自己心志已定,况且他做的事早晚要暴露,不牵扯许国公府才是好事。
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成亲。
更让他担心的是,简遥说要离开几日,却不知去了哪里。
周凤西心里不安宁,又去过一趟西越侯府,仍不得其去向,今日才收到宋观穹找他问话的消息。
“宋司主有客?”他看着桌上摆的两副碗筷。
宋观穹将未吃完的粥端到自己面前,“本阁领一个人吃早饭,喜欢摆两个碗,怎么?”
周凤西总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不过他也懒得管宋观穹一顿饭摆几个碗。
更令他不舒服的,是简遥和他说的那件事。
周凤西面对眼前的男人,一想到他们做过的事,胸口就堵上一股戾气,恨不得将人打死。
可为了简遥,他决意不提此事。
“宋司主找我何事?”
宋观穹单刀直入:“老晋王是你杀的?”
他冷笑了一声:“宋司主想公报私仇,冤枉在下?”
宋观穹没查出来,周凤西当然不会承认。!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