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顾得上驱赶玉乔娘子,殿外的侍卫一拥而上,勉强阻挡叛军。
可混战之中,难免漏了一个两个。
他们朝殿内冲来,吓得夫人小姐们尖叫着缩成了一团。
玉乔娘子也算开了眼,原来这些贵人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拿鼻孔看人,遇到事也这么不体面,都快尿裤子了吧。
还是刚刚送她进来的姑娘好,不仅模样好看,做事爽利,胆子大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不过要是那些叛军冲进来,她自己也活不了。
也不知道儿子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她的尸骨。
早在进寺之前,叛军就得了授意,除了守着皇城城防统领的家人,其余的尽杀了,所以冲进去之后一定会大开杀戒。
叛军带着腾腾杀意,愈靠近,众人愈惶恐,叫声不绝于耳,惨死刀下之景仿佛就在眼前。
要进来了——
大多人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叛军冲到门口,本以为长驱直入,未料眼前晃起一点光,没反应过来,吃痛叫了一声,不得不停了下来。
脸跟挨了几刀似的,一摸,血已经流出来了。
殿中闭眼的人听到叫声,吓得一抖,以为叛军已经在砍人了,睁开眼要逃。
可那些举刀的恶鬼还在门外。
这些人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进不来。
惊魂未定的众人生出了疑惑。
有小姐惊叫:“他们的脸!”
“都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
“大门上有东西!”有人喊。
原来那大殿门上悬着丝线,日光下,仔细看,才能看见那些丝线反射出微微的光亮,根根绷得比琴弦还紧,且锋利如刀,若不是身上盔甲,再冲快些,怕是整个人都要切碎。
叛军脸上被勒出血痕道道,他们探头看着眼前的大门,举刀看了上去,又被震了回去。
这些丝线竟坚韧无比,刀砍不断,又不知从何处解,一时将他们挡住了。
众人这才知道夏诉霜不让她们出去一步是什么意思。
她在走之前布好了这些丝线阻挡叛军。
老王妃及众人都稍稍安心了些。
玉乔娘子感叹那姑娘还真是聪明,不过她跑哪去了呢?
殿中虽是暂时是安全,可是殿外,源源不断的叛军正冲进来,侍卫已经快被叛军杀尽了,到时候一群人破窗而入,将她们杀尽,也不是问题。
夫人小姐们除了等着,什么都做不了,其余的侍卫正在和叛军混战,没人来此救援。
幸而这丝线诡异,刀砍不断,斧劈不开,可谁也不可能将性命交付在几根丝线上,叛军的刀每砍一下,殿中众人面色就白一分。
要不是其余的地方还在混战,叛军就要破窗了。
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不砍线,改砍门框。
钉进门框的丝线摇摇欲坠。
众人心脏惴惴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正在砍门的叛军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力道带得往前冲。
来人将丝线收紧,顷刻就绞断了二人的脖颈。
脑袋滚落进殿,眼珠子还瞪突着。
官眷们冲天的尖叫几乎掀翻了屋顶,身子颤颤缩在一起,连香案都被挤倒了,没有半分稳重体面。
玉乔娘子也怕,但见动手的人,又惊愣住了。
那位姑娘没跑,还回来了?
衡安郡主见夏诉霜回来了,尖叫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夏诉霜举起隙光剑,“找兵器去了。”
今日搜查严密,她不好随身带在身上,就找了个地方了埋起来。
“你——”衡安肝胆俱颤,想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来。
夏诉霜重新将丝线绷紧,转头抽出隙光剑,立在石阶之上,
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偏殿这边,侍卫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叛军却还在源源不断攻进来。
门外守着的,就只有一个夏诉霜。
一个人,还是女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一时三刻,叛军就要把她们屠杀殆尽了。
众人皆是绝望。
“援军怎么还没有到?”
老王妃说不出话来,太子的援军,只怕不回来了,无为寺里能守的,都留在正殿那边,剩下的就是护送着太子出去,没有顾得上这边。
这些话说出来,也只会让她们更加惶恐绝望罢了。
夏诉霜拔出了隙光剑,往前走了一步。
长剑划出,如白日见月,清寒迫人,晃出背后殿中的惶惶人心。
在见血之前,没人想到夏诉霜能杀人。
就是老王妃,也只以为她虽是白祁山人的弟子,但到底是女子,精通武艺也越不过这许多叛军去,能杀一两个就差不多,只怕还要先她们死于非命。
杀尽了侍卫之后,偏殿这边还剩几百叛军,人人杀得目光似虎如狼,前冲着要扑杀撕碎掉挡路的女子。
“铛——”
枪与隙光剑相撞的第一下,声音钻进了头盖骨中,听者立时心惊胆战,等他意识到对阵的是一个高手时,剑已封喉。
莫说挥枪,人已站不住,膝盖直直杵在石板上。
夏诉霜长剑去势如风,携着无双杀意,再无半点克制。
绝大多数扑上来的,一招未出就已没了性命,隙光剑得血浇注,剑身一脉血线涌动如复活过来,贪婪地要更多鲜血止渴。
一个,两个,三个……越多越好。
在叛军和殿内人中,本该被立刻被碾碎的夏诉霜,逆着嗜血的人潮,没有后退一步,反而往前踏,宰杀了一头头扑上来的野兽,不见支绌。
“她怎么……”
所有人都看傻了,连原先凶悍的叛军也开始犹豫。
玉乔娘子攥紧了拳头,看得又激动又害怕。
“那人,好像真
能救咱们啊。”一位夫人说道。
殿中的女眷们,只见过寻常护卫、士兵,大都高大、强壮,才意味着能震慑旁人,在打斗中有更大的胜算,若眼前这样杀人如拈花飞叶的剑客,闻所未闻,更见所未见。
此时,夏诉霜在所有人眼中,已经褪去了女子的模样,她甚至不像是一个人。
似神兵天降,那看似削弱的背影,竟然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上前的叛军一一斩杀,真的未让一人靠近大殿。
这种震撼让她们只是睁大了眼睛,久久无言。
原本提心吊胆的人已经忘了害怕,只看那眼花缭乱的剑术收割掉一条条人命,恍惚间还以为在梦中,魂游了一番炼狱。
老王妃未曾想到,她今日请夏诉霜同行之举,阴差阳错竟救了自己一命。
回过神来,她低声念佛。
“那是王府的女护卫吗?”
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夏诉霜的身份,只见过她曾跟在老王妃身后。
衡安也看傻了,呆呆地说道:“她不是王府的护卫,她是宋世子的师父。”
原来她……这么厉害。
想到自己曾欺负她的事,要是那夏娘子计较,她今日就要死了。
衡安光想想就一手的冷汗。
“宋世子离京多年,拜的就是这样一位师父吗,怪不得……”
“定国公高瞻远瞩,找的果真不是一般人啊,这位师父……当真是一尊……”
杀神?神仙?
她们也说不清楚,真是找不到言辞形容此刻一半修罗一半玉面的女子。
那剑招一时如仙飘逸,一时似鬼魅凶异,身形飘忽,目不暇接。
杀到最后,夏诉霜独立于石阶之上,脚下尸骸累累,白衣被血洗透。
有风吹来,血腥浮动。
夏诉霜已是发丝散落,遮住了一只眼睛,血溅在脸上,又从下巴滴落,无尽血雾似缭绕于周身,腥味儿令人作呕。
血海之中,愈发显出那张素玉一样的脸蛋,白和红对比扎眼,单纯与危险交织。
那双鹿眸始终平静如水,好似在此大开杀戒,造就了这血光蔽日的炼狱绝景之人不是她。
她说道:“再有一人上前,都是死。”
声音不大,但前面的叛军已经听见了,举着刀防卫着,已不敢再进一步。
此人并未在开玩笑。
她真的能凭一人一剑,抵挡住千军万马。
—
正殿之中,太子留了一部分的兵力拱卫,完全放弃了偏殿的女眷,只是殿中人并不知道。
晋国公主看着东宫卫队和叛军在殿外搏杀,仍旧旗鼓相当,也不再怕,而是考虑起眼前的形势来。
这一场叛乱总要分个胜负,她当然更希望太子哥哥胜出,晋国公主只恨为什么不在她大婚之前发生。
太子哥哥登位,她也就不用嫁到江家去了,甚至,可以求他重新赐婚,嫁入定国公府……
这样想来,晋国公主只恨这场叛乱没有早一点来。
心念移转之间,外头的动静又变了。
震山一般的脚步声盖过
这熟悉的声音……晋国公主扶着宫女往殿门走,江三郎担心公主出事,也跟了上来。
裨龙军的军甲如一面昭彰的旗帜,出现在了山门之内,镇压住了所有的骚动。
百官惊疑不定,陛下不是病重吗,何人能驱使裨龙军?
不须疑惑太久,日光之下,骏马之上身着玄色甲胄、容色俊美之人已经出现在裨龙军之前。
“裨龙军奉皇帝命,镇压反贼,捉拿太子章晔及三皇子章颢。”他身姿笔挺,字字句句如刻金石,敲打在百官心头。
也敲打在了晋国公主的心上,催动她的心急跳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太子怎么也变成了叛军?
不是三皇子谋反在先,太子只是抵抗而已吗?
宋世子不是畏罪潜逃,又怎么会突然出现,还领着裨龙军?
没人想得到,这场叛乱除了皇帝,没有赢家。
宋观穹跟不负责解释,他勒停缰绳,裨龙军将余孽团团包围,却还有人要反抗,可凡有靠近的,尽被沧溟剑斩杀。
晋国公主视线定在那个人身上,被他深深吸引住,不自觉地抓紧了宫女的手。
今日不管是太子哥哥还是三哥都输了。
赢的是父皇!
还有他!
晋国公主和自己的夫君并立着,如同帝王出巡时,聚集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一样,一齐仰望着马背上的宋观穹,那个视线汇聚之处,丰神异彩、无出其右的武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场叛乱,以压倒性力量镇压下这次叛乱。
而不是像他们、像江三郎这样,躲在正殿之中,除了求老天保佑叛军伏诛,什么事都做不了。
最让晋国公主不舒服的是,嫁给的是无法给她带来荣耀的江三郎,她此刻和那些伏地跪拜、庸常的路人没什么两样,找不到一丝未婚时的神采飞扬,坐在凤辇之上,受万方瞩目的感觉。
她和自己的夫君一起,站在人群之中,仰视别人。
往后,她还有无数个目睹他人光彩的日子。
晋国公主厌恶这份平庸!
她就不该嫁给江三郎!
唯有宋观穹!
唯有他那样的男子,才能手掌乾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步步摘星,让她不退于权力的中心。
宋观穹才是真正让她心悦诚服,甘愿下嫁的人。
晋国公主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匆促。
可她和宋观穹之间,还有机会吗?
未必没有!
未必没有!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侧目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在贴身宫女耳边说了一句话。
宫女惊恐地瞪大双眼,这样的事她怎么敢做!
“不照办,本宫就杀了你。”晋国公主眼中迸发出疯狂。
“公主……”
江三郎正待转身找妻子,想要在一片混乱之中护住她,可身后一股力道突然冲击上他的背,不知是谁挤上来,将他撞出了佛殿。
外面叛军与裨龙卫还在厮杀,原本拱卫正殿的人早已缴械。
江三郎绊到门槛,踉跄撞出去,正好撞向一杆耸出的枪,枪尖穿喉,立时喷涌出鲜血。
“啊!!!!”
殿中百官惊叫,生怕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赶紧往后退,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是谁将江三郎撞出去的。
“啊——!!!”
晋国公主见自己夫君出事,也尖叫了起来,只是这叫声来得刻意,宋观穹甚至并未听到,策马正要离去。
她不顾危险,高唤一声:“世子!可否救一下本宫的夫君!”
说话时,眼中滚出泪来。
宋观穹勒住了缰绳,转头扫了一眼,那混战处确实倒了一人,又望见晋国公主泪眼蒙眬。
他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策马过去,将叛军斩杀了,竟将她夫君的尸体挑起,丢进了殿中。
晋国公主匆忙看了一眼江三郎的尸首,心惊肉跳了一下,才去看宋观穹。
此时他到了眼前,更加高大,黑色的马首遮住了日光,只留一弧金光耀目,让人目眩神迷,似触不可及。
晋国公主仰首,如望高山蔽日,他黑色的剪影巍峨,投下的影子也让人不敢触碰。
可晋国公主着迷似的走入那影子,开口道:“世子可否送本宫与本宫的夫君出去,找大夫?”
她想同他一起骑在马上,踏过这一路叛乱,看他去向父皇请功,
甚至妄想,他会不会用这功劳,求父皇赐婚……
宋观穹纳罕地扫了她夫君的尸体一眼,这不是已经死透了吗,还要看什么大夫?
他又打量了这公主两眼,说道:“外头危险,公主还是安心待在此处吧。”
宋观穹说罢,转身策马离去。
晋国公主将手按在心口,目光追随着宋观穹的身影远去。
直到人看不见了,她定定站了一会儿,才凄凄切切地跪在江三郎身边,泣声道:“夫君……”
—
偏殿这边,夏诉霜一人一剑,对峙着尚存活的几十个叛军。
她用冰丝将窗户也封了,这些叛军除了越过她,无法动殿内人一点。
打了这么久,她不是不累,而且身法再好,在枪林之中也难免有伤口,也不是不能将身后的人都抛下,只是半途而废的事,夏诉霜不喜欢做。
她跟这伙人对峙了这么久,要是最后让他们得逞了,她会气死。
殿中诸人一直看着她,看她从白衣到浸透鲜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夏娘子砍下去的每一剑,都变得教人揪心。
有看不下去的,悄悄抹起了眼泪。
这是她们此刻唯一
的希望,谁都不希望她有事。
此刻夏诉霜是真的孱弱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剑是凭惯性尽力挥出去,脚也挪不动一步,用尸首压在脚下,不让自己跪下去。
“再来啊!”
夏诉霜将剑一震,血淋漓落下。
要是眼前的叛军没被打得血性全无,真的扑上来,
可夏诉霜以一战百的恐怖力量,将害怕深深刻在他们的心上,早已认定眼前之人是绝不可战胜的,能活到现在的,谁都不敢再白白上去送死。
此刻博弈,她尚站在上风。
重重甲胄声起,外头来了重兵。
夏诉霜握紧隙光,眼神凌厉似重新开刃。
所有人都听到了,也都往声音来处看,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出现的会是谁的援军。
乌云一般裨龙军出现,迅速将剩下的叛军包围住。
殿中众人爆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呼!
当宋观穹看到殿前站着的血人,脑袋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无法思考,心脏也几乎停滞。
师父——
他顾不上任何事,下了马朝她跑了过去。
夏诉霜见到大徒弟来了,整个人松懈下来,眼神再也藏不住疲倦,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倒下时,落在了徒弟的双臂上,被他打横抱起,夏诉霜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她两条腿像被拆了关节,沉沉坠着,手更是跟不存在了一样。
可一见到大徒弟,夏诉霜就介怀起游船上的事,想将他推开,又没什么力气。
“现在闹什么?”宋观穹神情严肃。
夏诉霜忍住气,指了指冰丝,“小心门呐。”
“嗯。”
宋观穹看都没看一眼里头的女眷,抱着她转身就走,留了近山近水看守。
夏诉霜被安置上马,宋观穹随即跨上马,带着师父离开此地。
正殿这边的叛乱已经平息,晋国公主忽见那匹乌骓去而复返,赶紧站起去看。
就见乌骓上原先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前头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女子,被宋观穹环抱着,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紧张,和对那人的呵护。
那个女人是谁?
她上不了马,反倒让别的女人上去了,晋国公主心跟被毒火烧一样,攥紧的拳头关节发白。
—
宋观穹带着夏诉霜去了无为寺后边的禅房,将她放在炕上,靠窗坐着。
夏诉霜面色苍白:“外头是什么动静?”
“裨龙军和两位皇子的叛军正在交战。”
此处是禅房,更近后山,三皇子带兵谋反,根本没将“病重”的皇帝放在眼里,只想杀了最大的对手,挟持百官开城门,直登龙椅。
“太子也成了叛军?”夏诉霜不明白。
宋观穹此际也没什么好瞒她的,
“他敢受裨龙军头领投诚,就是有了反心,自作聪明先挑起三
皇子的反心,实则城内外都打点过了,自己埋了伏兵,带百官涉险,只待杀了三皇子登位,这些都未向陛下禀报。”()
这场叛乱,是三方促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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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知道这些儿子们心跟油锅煎似的想当皇帝,那他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到底能不能反了他们的老子。
宋观穹边说着,边去解她的腰带。
“你做什么!”夏诉霜慌了,侧起身子不让他动。
“徒儿看看哪里受伤了?”
宋观穹手上沾满了血,唯恐是她的,非得细细察看不可。
夏诉霜搭上他的手,“阿霁,我没事,只是累了,这个时候你先去忙吧。”
“无事!那这是什么?”宋观穹将她的手臂送到她眼前。
“只是小伤,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忙吧。”
宋观穹不明白她为何死守偏殿,还害得自己受了伤,不满道:“她们死了就死了,何必累及你。”
“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罢了。”
“是吗。”
“都让你不要再脱了。”夏诉霜拉不拢衣衫,整个人都羞红了,宋观穹冷峻的眼神一寸寸扫过。
夏诉霜正要发怒,他就起身往外走。
衣服……还没给她穿上呢。夏诉霜默默地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原来宋观穹是打水去了。
他将木盆放下,取出帕子浸湿,从脖子开始,要给她擦去浑身的血污。
“别人的血,真脏。”宋观穹不满地吐出一句。
等等,这跟给她洗澡有什么区别?
夏诉霜真的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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