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责罚,司马萌短暂地忘记了早上感觉到的不对劲。但他的脑子忘记了,不代表身体会放过他。
等到次日清晨,他终于知道,的确是不对劲。
他的身体还有一部分没起床!
这下坏菜了。
因为这种事召太医是非常尴尬的。一旦召唤太医必有医案留存,而且父皇母后一定会立刻知道,所以……必然不能召太医。
司马萌起身,屏退侍从,自己换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命人驱车去徐府。结果在去往徐府的路上,王府的车驾和几家马车在路上相遇,一掀帘子,嚯,都是熟人。
“殿下!”一看见司马萌,这几个狐朋狗友像看见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眼泪汪汪:“殿下,我等正要去寻您啊!”
“找本王去玩吗?”
“不是啊,近两日您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什么异样?”司马萌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奇怪地望着他们,似乎自己真的一切正常:“你们一个个的,没精打采的,都怎么了?”
“呜……”难以启齿,难以启齿啊。
“就是,软绵绵。”有人泪汪汪咬衣袖,抱着家里娇滴滴的美妾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太羞.耻了,只能假装最近事务繁忙,亲一亲就离开,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变成了柳下惠。
司马萌很坏,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偏装作“你们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疑惑脸,非要人家详细说明,是哪里软绵绵,怎么个软绵绵法。
难兄难弟全部挤进一辆马车,开始受难详叙。
“最开始是一碰就软……”
“然后是不碰也软……”
“上厕所也困难……”
“不敢和家中美人玩亲亲……”
“一个人睡……”
“睡觉时旁边不许有人……”
“换衣服只能自己来,以前都有丫鬟伺候的嘤嘤……”
“他们都不敢找大夫,只有我!我蒙着脸偷偷找了一个大夫,诊断我身体很好,体内有一些余毒,排净后就没事了。”
“那、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这个大夫水平不够?我们除了那天吸入东西,然后用了殿下送来的药膏之外,并没
有接触过任何有害之物啊!”
“殿下,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我爹就我一个独子,我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我也是我也是!”
司马萌大乐。这一个二个,以为他不知道吗,哪有谁是独子的,家里几个弟弟都可以打酱油了,好意思说担负传宗接代的重任?是怕自己的毛病治不好,被家族抛弃吧!
虽然他听得暗爽,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还要装作同情:“哎呀,这可真是麻烦了。”发觉有一群人和自己一样,司马萌顿时一点也不着急了,他还想再玩一会。
“殿下,那日到底是谁挟持了徐之山,您为何讳莫如深,莫非那人是敌国刺客?”
呃,那倒不至于。
“徐之山呢,我们要去找他理论,他也算帮凶吧?他若无事,肯定是刺客给了他解药!”
“对,去徐府!”
“大不了请徐相为我们做主!”
几人义愤填膺,要裹挟着司马萌一同去徐家理论,还想把自己这点破事捅到当朝丞相面前,真是嫌不够丢人。
司马萌知道现在到了自己该表态的时候,他轻咳一声:“诸位稍安勿躁。”
“此事若闹大了,对你们有何好处?”
半点木有。人人刚刚还像炸了毛的鸡,如今又像打霜的茄子一样。臊眉耷眼。万一此事走漏风声,不说被其他公子嘲笑了,家里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认为是平康坊的问题,不许他们去烟花之地,遣散姬妾,清心寡欲,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外加喝各种补药,被各种人用同情的目光完成每日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天哪,这就是生不如死的人间地狱啊!
这群哥们惨白如纸的脸色,让司马萌再也忍不住:“噗!”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殿下!”众人哭唧唧:“您竟然还笑!”
“抱歉抱歉,此事呢,本王也有错,没有仔细核验药物便贸然给你们使用。本王向诸位赔个不是,但正如本王刚才所说,这事不宜声张,你们先回去,本王单独同徐之山商量此事,三日之内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
“三日之后,我们能好吗?”一排排翘首以待的小表情。
“就算三日好不了,那也有让你
们一定好起来的方子。”
“万一没有……”
“不会有万一。”
既然麒王做下如此保证,狐朋狗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拱了拱手,垂头丧气纷纷散去。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回家,而是要另外找个地方,交流一下这几日的受难心得,顺便分享一下隐藏经验。
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啊,真是太难了,呜!越想越痛,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安抚好这几人后,司马萌抵达徐府,他来徐府的次数不多,徐相不怎么待见他,谁让他小时候逃徐相的课呢。来接待他的就是徐之山本人,他看上去表情倒还镇定,没有什么异样,但一撞见司马萌意味深长的眼神,整个人立刻原形毕露,惊惶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啧,还是这么容易露馅。
“你说呢?”司马萌讳莫如深地一笑:“本王在来你家的路上,遇见上次一起逛楼子的几位弟兄,人家义愤填膺要找你来理论,说你是帮凶。幸好本王好言劝慰,将他们都拦了回去,不然今日徐府恐怕有场好戏看。你说,要是你爹知道……”
“闭嘴,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明明怪你!”徐之山跳脚,他左右四顾,屏退家仆,司马萌会意,也吩咐护卫下去。
四周无人后,他们敞开说话,司马萌翘起二郎腿坐下:“说吧,哪里不舒服?”
“他们哪里不舒服,我就哪里不舒服,”徐之山抱臂,打量他,“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大部分是昨日,最早一个是前夜。”
“去清风楼就是前日。”
“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
“极有可能。”徐之山表情不变,脚下忽然移步,一个旋身,弯腰,出手,成爪,对着某人下半/身来了一个黑虎掏心,要不是司马萌躲得快,抓住的就是他的裆。
“躲这么快干什么,早有防备啊?”徐之山YIN笑:“小爷就知道,不可能我们都有事,只有你一人没事。说到底你才是最大的靶子,我们是无辜的池鱼!”小样,装得一脸正经,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就想跟在后面捡便宜,怂恿我去打前锋,然后你坐收渔利!无耻至极!
“不要贬低自己,”司马萌正色道,“大
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我呸!不要转移主要矛盾!
“她果然居心不良,让她下狱吧!”
“可以啊,你去跟你爹说。”
“喂!明明是你判断失误。我就知道,那不可能只是痒痒粉,真正的作用原来在这!你说她图什么,我猜,主要是惩罚你!大婚前逛楼子,真不要脸!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肯定都好好的。”徐之山勾唇阴笑:“麒王殿下,如果我同其他遭殃的朋友,说出这件事的真相的话,他们……”
“他们也不能拿我怎样,”司马萌摊手,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问徐之山,“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卖了我,崔心难就会放过你?”
徐之山噎住。在崔心难那儿,他俩的分量是一样的轻,不同的是司马萌有梁宝。两人都认为崔心难有解药,所以徐之山完全可以想象,这货说不定会偷偷找梁宝求情、找崔心难要来真正解药。然后,他就假装自己根本没有中过招,只留下他们在苦海沉浮。
是这个辣鸡能干出来的无耻事!
“从侠兄,不要如此生气嘛,生气容易老得快,”司马萌翘起二郎腿,嘬一口徐府特供的龙井,老神在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怎么会不管你们呢?我们要联合起来,齐心协力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你观本王平时为人,本王是那种置兄弟于不顾的人吗?”
呵,不好说。
徐之山谨慎坐下:“你打算怎么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猜,她那日走得如此干脆,就是等我们再去上门请她。只要她有解药,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谈。”
“有道理。”崔心难费大力气让麒王中招,必然有所求。徐之山颔首:“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如今,正是从侠兄出马的好时机。”
“哈?”
司马萌微笑:“你将她请进府中,我们才好商议。”
“为什么是来我家,不是去你家?”
“那怎么成,进我王府的第一个黄花大闺女,只能是我未来王妃。”
呸,骗鬼呢,那府里还有五十来岁没嫁过人的老嬷和仆妇,这怎么算?徐之山暗道这家伙实在太阴了,不想让自己陷入“BU举”旋涡,于是推他出头。
“怎么样,干不干?”司马萌喝完茶,放下茶盏,起身欲走,“你要是不干,我就去梁府找我未来媳妇,她总不会不管我。但是这解药嘛,肯定是有限的。”
艹,论不要脸,你赢了。
徐之山咬牙:“我去就我去!”
崔心难正等着他们上门呢。昨日梁宝进宫,跪了那么久,崔心难心疼得要死,司马萌送来的药膏她不屑一顾,用自己配的药油帮梁宝揉腿舒活经络。她在住梁府的几日没有闲着,利用这两年所新学的一些东西,配了好多药,没事就在梁宝这儿戳戳那儿扎扎,偶尔也熬药,梁宝虽然不喜欢,但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便乖乖依从,看得崔心难更心疼了,责怪自己:“都是我没用。”
崔家昨日来人送东西,顺便提了一嘴,皇后把崔母喊入宫中谈了一次话。说是谈话,其实是训斥,不过崔母心大,让她不要管,皇后又不能拿他家怎么样,还送来一大箱子崔母亲手做的布偶动物娃娃,说给梁宝带去新家玩,梁宝特别喜欢。
既然崔母说没事,崔心难便安心了。崔家比较特别,连续侍奉四朝皇帝,从司星台还叫旧称司天台时,他们就在那任职,和星宿气象打交道是祖传本事。
不想升职,不想出风头,这家人的佛系是祖传的,有时候碰上扫帚星这种不吉利的象征,他们会主动推荐同僚去算,自己假装业务能力不行,算不出。可气的是,在战事气象和农时预报这块,崔家偏偏天赋卓绝,少了他们真不行。于是历代皇帝都是随他们去,能干好正经活就行,那些吉兆凶兆之类的破事,不想算就罢了,不强求。
这做派,直接导致崔氏在皇家印象中格外稀薄。
崔母大概是近六十年第一个让皇后喊进宫叙话的崔家妇人,也算破纪录。
徐之山派人来请的时候,崔心难正在写一份东西。听说是徐家来人,她笑了,麒王竟然又让小苹果顶包,真不是东西啊。好在,这伙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以为还要过几天呢,若是那样,沉不住气的就变成她了。悠悠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将纸笺一叠一收,拎上随身小药箱,不带药童,独自跟着徐家家仆走偏门出去。梁宝想跟她一起,崔心难这回拒绝得很果断:“不可以哦,这次只能我一个人去。”
“你去找苹果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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