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燃尽,卧房漆黑一片,宁雪滢抿抿微肿的唇,低头缓释体内不可抑制的燥。
脖颈线条被镀上皎白月光,柔美婉约。
卫湛向来自持,动情也是有所保留的,不能说不投入,而是性情使然,连偶尔流露的坏都是温柔克制的,会照顾宁雪滢的情绪,除非克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快于理智。
而卫九,肆意恣睢,吻技生疏,不得章法,偏偏又强势霸道,一味探索,不给宁雪滢缓释的余地。
不知是求知欲太强,还是那两瓣唇太过嫩滑,在周遭陷入黑寂能遮掩一切情绪时,卫九乱了心率。
儇狎过后,是一段漫长的静默。
卫九抬手捂住怦怦的心口,闭上了眼帘。
因守护而生的他,是在报复卫湛的背离。
仅此罢了。
再睁眼时,凤眸水洗清霁。
薄唇微勾,不知是自嘲还是在戏谑。
指尖勾起宁雪滢的颔,卫九为她擦掉唇上的湿润。
被粗粝的指腹来回蹭动,原本就殷红的唇色变得异常娇艳,宁雪滢感到唇上干涩,不由舔了舔,刚好舔到仍在作恶的指尖。
卫九一顿。
突然,门外传来董妈妈的声音,催促他们去守岁。
“年夜饭上桌了,大夫人让世子和大奶奶赶快过去膳堂呢。”
卫九松开手后退半步,不懂方才因何深陷,却觉这女子比鸩酒还要毒烈,侵蚀理智。
呆坐在桌上,宁雪滢有些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红、红包。”
“先过去,少不了你的。”
留下一句话,卫九迈开步子,想让自己清醒些。他不是卫湛,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继而忘记前世的教训。
伯府的年夜饭极其丰盛,来了好多宗亲,宁雪滢陪在两个陌生婶子中间,听着家长里短,插不上一句话。
她看向另一桌推杯换盏的男郎们,目光锁在“卫湛”的身上,想起那个缠腻的吻,红了耳根。
倏然,瓷盏被碰了下,她抬眸看去,是卫馠在举杯。
争强好胜的小姑子从不会对谁示弱,这是头一回,连与妯娌相谈甚欢的邓氏都看了过来。
宁雪滢执盏,慢慢饮尽盏中酒。
见状,又有其余庶妹前来敬酒。
不胜酒力的她勉强维持清醒,可还是逃不过醉醺的份儿。
相比儿媳,邓氏的酒力要略胜不止一筹,她笑着揽过宁雪滢,塞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小狗坠子。
景安二十七年是狗年,也算应景。
宁雪滢双手捧起仔细观看,莞尔一笑。
另一桌上,后厨呈上一盅盅姜撞奶,说是有驱寒暖胃之功效。
香醇微辣的口感深受众人喜爱。
瞥了一眼淡黄的表面,卫九刚要拒绝,余光捕捉到临桌的女子看了过来,只能默许后厨将瓷盅摆放在他的面前。
那股子味道,光是闻到,就有了排斥感。
一旁的卫昊舀了一口,点头示意一桌子的宗亲兄弟,“味道不错,诸位都尝尝。”
一桌都是卫氏嫡系,卫昊没有摆架子装矜冷,反而沉浸在热闹里,排解着最近读书吃的苦。
看长兄恹恹的,他扭头问道:“一晚上都没见大哥怎么动筷,是没胃口吗?”
余光中的女子转过脸不再注意这边,卫九用戴戒的手将瓷盅推至胞弟面前,“近来劳累,应多补补。”
卫昊愣住,原来,长兄也知他读书辛苦。
长兄变了,越来越关心他了。
等瓷盅见底,卫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弟弟的肩,给予了肯定,令卫昊感动了一整晚。
酒气上头,宁雪滢晕乎乎的,随意瞟着各桌,压根没注意到姜撞奶这一细节,甚至不知年夜饭是何时散场的,又是怎样回到的卧房。
将迷迷糊糊的小醉鬼放到床上,卫九掸掸褶皱的衣袍,勾过一把绣墩坐在床边。
小醉鬼坐在被褥上,撇开一对小脚,摇摇晃晃不再有人前的端庄。
恶从心底滋长,卫九拍拍腿,“过来。”
对卫湛毫无防备的宁雪滢爬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欣赏起他侧颜流畅的线条,“夫君。”
简单两个字,咬字已不够清晰。
这声夫君听着怪别扭的,根本不是在喊他。卫九勾起她的下颔,目光再次落在那两片红唇上,再度生出求知和探索欲。
腿上传来她的温度,真真切切的体温,卫九有些口渴,“饮酒了?”
“嗯。”宁雪滢重重点头。
“什么味道的酒?”
她吹出一口气,“你闻闻。”
卫九喜欢酒,却不喜欢有酒气的人,可女子吐气有兰香,极为好闻。
抚上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卫九以薄茧剐蹭,“宁雪滢,我是谁?”
“夫君。”
“叫我的名字。”
“卫湛。”
凤眸寸寸深沉,卫九兜住她的尻,将人竖抱起来,大手稳稳抓牢。
宁雪滢细吟一声,还来不及稳住自己,就被丢在床上。
卫九转身离开,背影孤冷,几分不自在,几分不平衡,可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何忽然不快,以致不想再听到卫湛的名字。
明明他与卫湛才是同心的。
大年初一,炮仗声起,碎红满地。
宁雪滢顶着乱蓬蓬的长发从被窝里爬出来,掀开帘子满室大亮,她醒了醒脑,唤来秋荷侍奉梳洗。
大年初一就没有去往公婆面前请安的世家儿媳怕是不多,宁雪滢简单上妆,通过铜镜看向忙着为她绾发的秋荷,“姑爷呢?”
“姑爷入宫了。”
这会儿宫里应该在举办朝会,卫湛和公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宁雪滢喝了一碗燕窝,去往婆母屋里。
同样是大年初一,季懿行在不见天日的柴房里踹
飞了前来送饭的小喽啰。
小喽啰起身拍拍布衫子上的尘土,拾起撒在地上的饭菜呵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是寨主的命令,小爷可懒得理你!”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季懿行倔强着不肯吃饭。
稍许,房门被再次推开,尹轩端着冷掉的饭菜走进来,掰开季懿行的嘴强行往里灌。
被饭粒呛到,季懿行不停咳嗽,喷得到处都是,“谁要一直吃素?!”
“寨中快要掀不开锅,有的吃就不错了。”
“那你降啊!”
尹轩冷脸,自腰后取出匕首。
察觉到自己激怒了他,季懿行向后退去,不停扭动被缚的双手,“你做什么?你别乱来!”
尹轩手起刀落,一泓鲜血飞溅而出,洒在一旁的草垛上。
他掐开季懿行的嘴,任腕部的血流入对方口中,“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尝到血锈味,季懿行使劲儿摇头。
疯子,疯子!
“谁要喝血,你滚啊!”季懿行跪在地上干呕,连胆汁都呕出来了。
鲜血染红衣袖,尹轩垂下手,拽住青年的衣领,将人扯出柴房。
山巅被山匪们啃食的寸草不生,尹轩就冒险带着季懿行去了山脚下冰冻的河流。
在捆绑季懿行的麻绳上打了地钉,尹轩走到冰面上,“想吃熟肉,为父满足你。”
说着,抡起锄头一下下砸开冰面,又当着季懿行的面,跳进了冰窟窿。
被地钉困住的季懿行目瞪口呆,眼看着厚厚的冰面下凫过一道人影。
深冬的河水冰寒刺骨,冬泳很容易抽筋,何况是在缺氧的冰面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季懿行以为尹轩冻死在了河底,才听“咕咚”一声,不服老的男人冒出冰窟窿,手里举着一条鲫鱼,脸上洋溢着酣畅的笑。
季懿行呆若木鸡,不知他在这样的境遇下为何还能笑出声。
“疯子!”
尹轩爬上冰面,裹着水淋淋的衣衫走到河岸上,撬出地钉,一手抓着鲫鱼一手抓着季懿行的衣领,拖回山寨。
夜里,季懿行吃到了红烧鲫鱼,快要馋哭喂饭的小喽啰。
尹轩苍白着面庞坐在一旁,让下属点燃烟杆,重重吸上一口。他动了动干涩缺血的唇,不管季懿行是否听了进去,一点点讲述着自己与闵氏以及景安帝之间的爱恨纠葛。
季懿行佯装不屑,却是尽数听进耳中,如同完整的冰面被砸开一个冰窟窿,久久无法凝结上。
**
深夜,卫九回到府中,在宁雪滢的审视中走进门,“看我做什么?”
“今天阿顺又冲着书房狂吠,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锦衣卫训练出的猎犬是不会无缘无故吠叫的,宁雪滢坐在卧房的桌前,摆出质问的架势,但眉眼舒缓,显然是在玩笑。
卫九坐在对面,自衣袖中抽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桌上,在女子莹润
的目光下,同样玩笑道:“窝藏了锦衣卫要找的钦犯,夫人信吗?”
宁雪滢拿起红包捏了捏,收入妆台的抽屉里,转身靠在台面上,是与不是,让阿顺进去嗅一圈就知道了,夫君敢吗?”
卫九走过去,伸手探向她的腰侧,在宁雪滢严阵以待时,抽出摞在她背后的一沓请帖翻看,全是亲戚近邻发出的小聚邀约。
看来,这丫头在皇城的贵妇圈子里站稳了脚。这还要从上次惩治程胭和蔡妙菱说起。
宁雪滢挪了挪窝,假意拢发掩饰彼此间的暧昧,“夫君回避了妾身的问题。”
“有何不敢?”放下请帖,卫九走出正房,抱臂看向被拴在庭院中的阿顺,亲自为其解开链子,带入书房。
宁雪滢走到书房门口,见阿顺训练有素地嗅起书房的各个角落,最终在里间屏风后的架格前停下。
“汪汪汪!”
抬起没受伤的那只狗爪,阿顺使劲儿扒拉起架格下面的木柜。
在宁雪滢的注视下,卫九打开木柜,任由阿顺叼走里面的腊肠。
阿顺不叫了,趴在地上吃了起来。
宁雪滢眉梢微搐,但也没有多疑,毕竟朝廷的正二品大员怎会窝藏钦犯呢!
卫九走到她面前,“为夫洗脱嫌疑了吗?”
宁雪滢佯装愠怒地瞪了阿顺一眼,“你个馋嘴的,竟添乱。”
旋即讨好似的拉住男人的手,“夜深了,咱们快些安置吧。”
安置吗?
卫九耷拉着漂亮的凤眼,提唇淡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子上掠过,不自知的佻达风流,“好。”
回到房中,卫九发现她领口隐线一根红绳,闲闲问道:“脖子上戴的什么?”
宁雪滢摘下,摊开在嫩白的掌心,“小狗坠子。”
记得秋荷说过,若是日后养狗,取名为阿九。
阿九不够形象,卫九更合适,更解气。
遂笑道:“它叫卫九,是我养的狗。”
金灿灿的坠子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出自巧匠之手,
一抹“杀意”闪过面庞,卫九阴恻恻地笑了,可谓不回怼不快,奈何他现在是卫湛,该陪着她一块骂卫九。
否则会露出破绽。
宁雪滢把小狗坠子塞给他,拿起换洗的寝衣走进湢浴,却在合上门扉的一刹探出脑袋,“要不要......一起沐浴?”
正在气头上的男子瞥了一眼漏刻,将近子时,很可能会有状况发生,“不了,你先洗。”
脸皮本就不厚,宁雪滢没再邀请,合上门扇,脱去身上的衣裙。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先后躺在床上。
帷幔落下,帐中昏暗,宁雪滢看向背对她的男人,咬着唇凑过去,以纤纤手臂环住男人的腰,“夫君,妾身今晚可以。”
让卫湛素了那么久,她有些过意不去。
“夫君去拿一个鱼鳔来。董妈妈已备了新的,就放在妆台的抽屉里
。”
卫九的心思还放在卫湛是否会醒??[”来这件事上,外加给狗取名惹他生愠,他拿开搭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心不在焉道:“我有点累,睡吧。”
再次被拒绝,宁雪滢诧异于他的态度,换谁不会失落呢?她转过身背对,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卫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在意枕边人的情绪。
到了子时中段,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又等了一刻钟仍无异样,卫九翻身面朝上,枕起一只手臂。
原本的他,是卫湛的影子,子夜醒来又在子夜睡去,无需在凡尘中寻一床一枕席,用以休憩。而今……
他扭头看向里侧的人,一头长发披散而下,盖在单薄的背上,黑缎似的油亮乌黑,散发清香。
枕边多个人,他有些不适应,翻身面朝里,“夫人。”
学着卫湛的语气开了口,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直接掀开另一张被子。
沁凉袭来,宁雪滢抱住自己,二分恼意,“干嘛掀我被子?”
“睡不着。”
宁雪滢坐起身,寝衣的领口微敞,露出兜衣的边缘。她挽了挽长发搭在一侧肩头,复又掖起被子躺下,寻了个舒适的睡姿,压根没去在意男人有无睡意。
被冷落在侧,卫九抵抵腮,伸手探入被子里,一把握住女子的一条小腿。
宁雪滢蹬了蹬,倍感恼怒。
自己厚着脸皮问他燕好,他没心情,这会儿又后悔了不成?
可她不想了啊。
“很晚了,你别打扰我。”
女子的小腿纤细匀称,一只手足够握住,卫九撸起那截绸缎裤腿,再次握住,入掌一片柔滑,很像偶然品尝过的奶酪表层,腻理如暖玉。
想起奶酪的口感,他喉结轻滚,竟抬起她的小腿咬了一口。
足够的软弹细润。
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到,宁雪滢曲膝收腿,肌肤在他的掌心划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卫九松开手,没有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睡吧。”好在宁雪滢不愿计较,缩进被子蒙住脑袋,不想再与他胡来。
卫九摩挲掌心,有股不愿承认的意犹未尽。他躺回被子里,闻着女子身上的暖香,忽然就不讨厌了,但要说喜欢……他闭上眼,懒得细想。
半晌无眠,不知不觉到了四更天。
梆子声响起时,他在一片暖香中沉沉睡去。
同一片墨空下,景安帝的肺病加重了,之前有薛御医服侍在身边勉强可以以针灸疗法入眠,如今是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他后悔对薛御医下了狠手,只因短时期内寻不到比之针灸更为精湛的医者。太医院之外的名医不知是惧于他的威严还是自惭形秽,无人自告奋勇入宫侍君。
向帐外丢出一个玉枕,他怒道:“给朕寻名医来,快去!!”
赵得贵赶忙吩咐侍卫出去做做样子,也清楚感觉到面前的暴君到了油尽
灯枯的阶段。
皇帐里传出咳嗽声,景安帝沙哑道:“把陶贵嫔传来。”
陶贵嫔连夜入燕寝,被折腾得够呛。
她牢记“卫湛”的警告,趁着芙蓉帐中的温存劲儿,为太子说起好话。
敞着衣衫露出干瘪胸膛的景安帝目光呆滞,意识在游离,“闵氏,朕是不是要去找你了?”
“不,没杀了尹轩,朕不甘心!”
“当年为了取悦你,朕留了尹轩苟且于世,可他是如何回敬朕的?落草为寇,自甘堕落!闵氏,这世间能给你无尚荣宠的只有朕!”
陶贵嫔躲在床尾,吓得花容失色。
赵得贵站在帐外,感慨万千。
当年君夺臣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皇帝为了逼那女子就范,屠了尹轩满门,徒留他一人。
一对鸳鸯被生生拆散。
**
大年初二回娘家,可远嫁的宁雪滢只能坐在窗前遥望金陵的方向发呆。
秋荷提着药箱从绿萼苑回来,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小姐,肖爷今儿能站稳了。照此下去,不说去除病根,也能恢复正常行走。”
收起思亲的心,宁雪滢笑道:“娘亲在医治痹症上确实有一套良方,也难怪能取得皇后娘娘的赏识。不过,也要归功于薛老的手记。两厢叠加,事半功倍。”
话音刚落,绿萼苑那边来了婢女,送来好些吃食,都是皇城中最有名的几家点心铺子现烤制的。
宁雪滢知道这是卫馠的谢礼,没有客气,让秋荷拿回去一些与青橘她们分享了。
寻找薛老子嗣的事被年节打断,宁雪滢趴在窗边,细细思忖着接下来该借由哪些外力来寻人。
皇城有几家专门为人打听消息的私人探馆,或许可以高价聘请他们。
所带的嫁妆足够抵消了。
寻人的事是她一意孤行的坚持,嫁妆足够的前提下,她没必要求助夫家。昨儿夜里与卫湛的气儿还没消呢。
傍晚开膳,卫九有事入宫,宁雪滢独自去往朱阙苑的膳堂。
深知儿媳因远嫁无法与娘家人团聚,邓氏拉过她,“今晚的饭菜由老御厨掌勺,金陵菜居多,快尝尝味道。”
玉照苑的每顿饭菜,几乎都会有一两道金陵菜,宁雪滢早已品尝过老御厨的手艺,但今日应景,品尝的心态不同,味道也会不同。
但婆母之所以要布置半桌子的金陵菜,有一部分的可能是在给她这个远嫁的长媳撑场面,让宗亲们不敢小觑她。
宁雪滢感动于婆母的细心,握了握她的手。
坐在卫馠身边的张婶子小声嘀咕道:“我可吃不惯金陵菜,还不如青菜豆腐爽口呢。馠姐儿觉得呢?”
不少亲戚都知卫馠与这个新进门的大嫂不对付,张婶子也是投其所好,说起了风凉话。
哪知,卫馠立即给她端过一盘青菜豆腐,“那婶子多吃些清淡的,别客气,大鱼大肉不适合您。”
张婶子:“.....
.”
用膳后,卫馠拉过宁雪滢,送上一对金丝玉镯。
鸽血色的金丝玉极其贵重,宁雪滢婉拒道: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照拂。医治妹夫也是在家母和秋荷的能力之内,不必如此客套。??[”
卫馠最大的心愿不是掌家,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为了与肖遇慕结为夫妻,她是过五关斩六将,只因目睹过肖遇慕当年在风雪中傲雪凌霜的风骨,难以忘怀。
那一日,她从住在郊外庄园的姑母家返城,因道路结冰马车打滑,被甩出车外晕厥过去。
马匹受惊带着车夫狂奔,丢她一人在路边。
醒来时,正被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背在背上。
“你是......”她无力问道。
少年徒步在白雪皑皑的官道上,呵出白汽,声音如冰珠落玉盘,“小生遇姑娘晕在路边,这才失礼为之。事急从权,请姑娘勿怪。”
那时,他年纪不大,还没有被痹症折磨到站不起来,可腿脚已然不利索。
漫天飞雪中,他没有提一句腿脚的不适,就那么背了一路。
好在伯府的车夫稳住了马匹折返回来,将他们一同拉回皇城。
那日少年的衣衫很旧,可周身的气韵如梅高洁,这是卫馠对肖遇慕的初印象,经年未变。
宁雪滢对小姑和妹夫的情事早有耳闻,将玉镯塞回对方手里,直截了当道:“你若觉得欠我人情,那就从心里敬我一二。这是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的,而非外在的答谢。”
卫馠一愣,看着宁雪滢转身离开,突然上前一步,“大嫂留步。”
长长的廊道内,宁雪滢转过头,微微抬眉。搭在臂弯的披帛迎风飞舞,也如梅清雅。
卫馠攥紧金丝玉镯,不知该说些什么。
傲慢久了,她不习惯向人主动示好。
“今后有用得上小妹之处,尽管开口。”
宁雪滢知她迫切还一个人情,无奈一笑,带着她去往玉照苑,取出一张临摹的画像,“我一直在寻找已故薛御医的子嗣,这是老人家留下的子嗣画像,你若有人脉,可帮忙寻找,有望了我一桩心事。”
卫馠重重点头,询问起详情。
宁雪滢回到卧房,坐在烛台前继续研读医书,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眸看去,见丈夫走了进来。
夜里的尴尬犹未消,她佯装沉浸在书本里,没有起身相迎。
卫九走近,挡住烛台。
宁雪滢扒拉道:“别挡光。”
仗着腿长,卫九直接靠坐在桌边,抽出她手里的医书翻看,发觉她所做的批注与卫湛的风格很像,不禁沉眉,递还回去。
宁雪滢睨道:“从昨夜起,你就在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怎么气你了?”卫九提起水壶为自己倒了一盏,比平日懒倦许多,漫不经心的。
宁雪滢埋头在书本里不理睬,下颌绷得极紧。
看出她在计较,卫九故意打趣道:“不就是没答应同你行房,今晚补上就是了。”
“哐”的一声,宁雪滢砸过一个空的瓷盏,“谁要同你行房?你住口。”
这人怎么越发像卫九那个惹人厌的家伙了。
瓷盏顺着衣摆滑落,被卫九抬脚踢起,握在手心,稳稳放回桌上。
宁雪滢起身,气呼呼离去。
卫九好笑地跟上去,“诶,逗你呢,怎么这么小气?”
两人一前一后,在兰堂来回走动,相隔二尺,不近不远,若即若离。
宁雪滢甩不掉,卫九也始终没有追上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