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湛的眸光再薄凉,落在宁雪滢额头的吻依旧是温柔的,带着安抚意味。
睡着的女子无意识地发出哽咽,想要抓住什么寻求慰藉。
卫湛递出手,任由她抓牢,用另一只手梳理着她搭在脸颊上的长发。
妻子很少会热衷一件事,奈何心愿落空。
作为丈夫,他是自责的。没有及时救下薛老,他亦是自责的。可非亲非故,又如何劝得动一个渴望热闹、害怕孤独的老者......
今日前往吏部查看薛老的生平,得知他的年纪与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只是常年孤苦,无依无靠,才会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按了按发胀的额,卫湛索性坐在脚踏上,思忖起之后的事。
一盘扑朔迷离、错综复杂的棋局,该加快进程了。
另一边,在前往大同镇的路上,季懿行顶着凉风坐在路边的垂柳旁歇息。
随行的三千营兵卒递上水囊,也席地而坐,“老大,大同镇那边是不是盛产老陈醋啊?我可太好酸口了。”
季懿行仰头灌水。
腹中一缸醋,何苦再添新醋呢!
他没有理会,四仰八叉地躺在覆霜的枯草地上,怎么也消解不了娶错妻的遗憾。
为何杜絮、卫湛和雪滢妹妹能那么快坦然接受呢?
当日迎亲的家仆都已被他责罚,有几人现在还卧床不起,可纵使这样,也难解心头之怨。
瞧见远远走来的领兵将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凭着平日里的交情问道:“兄弟,咱们这些人里会有一批将士住进总兵府吧?”
将领点点头,预判了他的心思,“将军说了,你同我一起驻扎在一个山匪窝点的附近。”
季懿行有些不爽,“是我爹的意思?”
将领拍拍他的胸口,“将军的意思,咱哪敢多问啊。”
回到垂柳旁,季懿行复又躺下,浑似掉入沼泽,四周无助力,无法脱身,泄气又不甘。
**
数日后,十一月廿八,彤云密布,霜覆庭砌。
悲痛经过数日沉淀,已转为心底消解。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日子还要继续。
蜷缩在榻上的宁雪滢正抱着薛老留下的医书钻研,腰间搭着一张白绒毯,露出套着绫袜的小脚。
屋里被炙烤得有些干燥,宁雪滢觉得皮肤很干,让秋荷取来润燥的桃花甘油膏涂抹在脸上。
夜里卫湛回来时,也觉房中太过干燥,便让灶房少烧些炭。
二更沐浴更衣后,卫湛还在书房中执笔书写,挺直的身形笼于灯火中。
宁雪滢特意让人熬了小吊梨汤,亲自送去书房。经历了薛御医的事,她发觉卫湛是懂她的。
而她对他也产生了迟来的信任,由此衍生出了依赖。
青岑站在门外,见大奶奶端着梨汤娉婷走来,立即侧开身让行。
宁雪滢停下来,倒出一碗递过去
,“喏,润润燥。”
青岑躬身,“多谢大奶奶的好意,卑职不喜甜。”
今儿还听青橘说,她家哥哥最喜欢甜腻的食物,与外表出入很大,怎么这会儿就不喜甜了?
避嫌?
屋里的男子哪有那么小心眼?
没打算强人所难,宁雪滢走进书房,在珠帘前询问道:“郎君在忙吗?妾身能进去吗?”
“进。”
听得短促的一声应答,宁雪滢挑帘走进去,眉眼柔柔地解释道:“屋里干燥,妾身让后厨备了梨汤,给郎君润燥。”
说着,将托盘放在书案一角,拿起没送出去的那碗递了过去。
卫湛放下笔,向后一靠,没有接。
宁雪滢愣了愣,方想起这是被青岑拒绝的那碗。
他怎么骄傲到连这事儿都要计较?
恶从胆边生,宁雪滢偏拧着劲儿来,执着瓷碗绕过书案来到男人身侧,附身递到了他的嘴边,烂漫地笑道:“妾身特意交代后厨少放些冰糖,不甜的,郎君尝尝。”
“叫我什么?”
“......卫郎。”
“换换。”
宁雪滢故意不顺从,将瓷碗一仰,强行喂给他,故意使坏。
可出乎意料,卫湛喝了下去,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隐含灼灼炽热。
被他盯得不自在,宁雪滢又喂他喝下一碗,“好喝吗?”
浮凸的身段因腰肢下沉更显玲珑有致,襟口也因身体前倾而微敞,露出一片白皙。
卫湛眸色骤深,一把揽过不堪摧折的细腰,将人带进怀里。
瓷碗险些脱离手心,宁雪滢趴在了卫湛的腿上。
她费力直起腰,被男人扼住腕部。
“卫郎......”
心跳咚咚变得凌乱,她懵懂抬眼,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
那种目光,如大兽盯着小兽,想要将她吃.拆.入.腹。
抵抗不了过于炽热的眸,宁雪滢偏头向别处,颤着睫羽提醒道:“快忙吧。”
“我说要对你做什么了吗?”
喑哑的嗓音带了一丝谩笑,令宁雪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谁能想象,光风霁月的卫世子内里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坏种。
“那卫郎抱我做什么?”
“自己的夫人不能抱吗?”
辩又辩不过,宁雪滢不想讲话了,生出一点点恼意,作势要起身离开。
卫湛环紧她的腰,不给她逃走的机会,还伸过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
宁雪滢睨他,俏生生媚眼如丝,无意瞧见那隐在衣领处的喉结,锋利的不像话。
“你忙着吧,我要回屋了。”
卫湛还是没放人,扣在她下巴上的手轻轻摩挲,忽然突发作画的兴致。
揽着人儿执起笔,却未落在宣纸上。
书房传出女子的惊呼,断断续续,压抑
着声响。
两刻钟后,有不少侍从眼看着大奶奶从书房跑出,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跑进正房。
这个场景,时有发生,不是第一次了。
青橘和秋荷对视一眼,都不知小夫妻发生了什么摩擦。
湢浴之内,宁雪滢拉起裙摆和裤腿,气呼呼擦拭起脚踝上的墨迹。
那人强行脱去她的绣鞋,大掌裹住她的脚,在她内侧脚踝上画了一串珍珠和一株茉莉,还问她喜欢哪样。
坏透了。
擦去墨迹和色彩,宁雪滢回想那人一本正经又肆意而为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拿起放在春凳上的桃花甘油膏,涂抹起脚踝。
等卫湛忙完回房,寻声走进湢浴,“在做什么?”
宁雪滢妙目流转,剜起一指腹的膏体,涂抹在了他的脸上,细细抹匀,“屋里干燥,郎君也润润肤。”
感受到纤细的指尖游走在面部,带来清凉,卫湛没有拒绝,却见她嘴角微扬,蕴着坏笑。
大手扣住她的细腕,拉开了游走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怎么?”
宁雪滢也没卖关子,“郎君不会介意妾身用这瓶桃花膏涂抹过脚吧?”
她没提涂抹的是脚踝,而是扯谎说了脚。
卫湛看向她露出裙摆的脚,没有回答介不介意,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涂抹了哪只?”
宁雪滢开始胡诌,指了指自己的左脚。
卫湛猛地托住她的腋窝,将人放在春凳上,在宁雪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时,附身咬在她的脚背上,很小的一口,极为用力。
随后放开,“为夫不介意。”
宁雪滢坐起身,碰了碰脚背上两排整齐的牙印,再看向男人薄薄的淡唇,眉梢微搐。
嘴巴是用来进食的,他怎么如此不讲究?
脚背上湿润犹在,散发清凉,她拿出绢帕替他擦拭起唇瓣,旋即又擦拭起脚背。
卫湛没再闹她,靠坐在一边,用拇指摩挲着未戴银戒的食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宵分将至,小夫妻各怀心思,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抱在一起。
宁雪滢看向冒热气的浴汤,问道:“待会儿还去书房吗?”
“想我去吗?”
“嗯。”为防他误会,她扬起脸解释了句,“只有这样,才能困住那个人。”
卫湛扣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如今再繁琐的机关术,都无法彻底锁住卫九了。
卫九与他一样,对家族所掌握的机关术再熟悉不过。
为今之计,只能试试其他法子。
书房中已备好了链条和铜锁,而钥匙会掌管在青岑手中。
阒静夜阑,那堵为卫九专设的泥墙未被开启,卫湛坐在一把榉木圈椅上,面朝碧纱橱,半隐珠帘中。
宁雪滢站在珠帘外,眼睁睁看着青岑将铁链一圈圈缠绕在卫湛的身上,以铜锁扣住末端。
落好锁,青岑沉重道
:“得罪了,世子。”
被束缚住的卫湛静静坐在圈椅上,无一处可动,连双手都是被缚在身后的。他面色淡然,只在通过珠帘的缝隙看向妻子时,柔和了目光。
“回去歇着吧,别留在这儿了。”
宁雪滢打帘走进,蹲在他的腿边,想要再陪陪他,尽可能地陪陪他。
子夜中段来临时,书房内光线暗淡,落针可闻,看似垂头睡着的男子慢慢抬眼,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
仅仅一瞬,清冷的气韵徒然变得乖戾阴柔。
男人动了动被捆绑的上半身,因强行挣脱,衣衫歪斜,领口大开,露出修长的脖子以及脖子下面大片的胸膛,衣袖也因用力过猛,裹住紧实的手臂。
看起来野性十足。
他目光凶狠,嘴角带笑,邪佞佞的。
卫湛还真是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女人,作践他到这个份儿上。
绑他?
好得很!
椅腿在地上发出摩挲声,卫九向前使劲儿,却因背部紧贴椅背,身体寻不到平衡点无法站起身。
“小伯爷别费劲儿了,会受伤的。”怕他伤到自己,青岑出声提醒,“这是北镇抚司绑缚重犯的法子。”
卫九不再折腾,仰着脖颈微喘,目光落在不声不响的宁雪滢身上。
恨不能撕碎她。
撕碎......
就那小身板,都禁不住他撕扯几下。
“宁雪滢,你最好松开我,别等我脱身。”
从与卫湛的风花雪月,到与眼前人的针锋相对,宁雪滢早已筑起了厚实的心墙,不再如先前那样彷徨无助。
眨了眨灵动的眼,她上前两步,学着他之前的语气戏谑道:“那也要能脱身再说呀。今早,我会为小伯爷准备好膳食,配菜是醋泡姜,主菜是清蒸鱼,希望小伯爷赏脸多吃些。”
说完,笑盈盈看着卫九绷紧起下颚。
气到他才好。
她才解气。
夜深人困乏,宁雪滢交代几句,转身施施然离开。
卫九被气笑,抵了抵腮,有些人看着弱不禁风,但韧劲儿十足。他看向青岑,微抬眉宇,“解开?”
青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不言不语。
卫九闲闲道:“木头桩子。”
还不如宁雪滢有意思。
若说卫湛一向清冷,只对宁雪滢展露温柔的一面,那卫九就可在乖张和温柔之间来回转换。
此刻,他不再挣扎,褪去戾气,安静如斯,淡然优雅,仿若霓虹中最温柔的紫色。
过于优越的轮廓拢在如豆灯火里,忽明忽暗,似在紫调中掺了一点儿忧郁的幽蓝。
他后仰合眼,不再浪费口舌,也陷入思量中。
要怎样才能让卫湛清醒不沉溺情与爱?
克己复礼如卫湛,为何戒不掉一个女子?当真被魅惑了心智?
要他亲自示范如何抽身吗?
劝谏再多,都不如躬行,他倒要看看,宁雪滢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卫湛念念不忘、难以割舍的。
陷入浓情之后,再决然抽身,是对情情.爱爱最不屑的回击。
正房东卧内,宁雪滢窝在被子里,无意识呈现出自我保护的体态,只因隔壁存在未知的危险。
晓色映窗,晴哢泠泠,宁雪滢一袭花间裙,袅娜柔美,娉娉婷婷地回到玉照苑,叩响了书房的门。
“咯吱”一声,房门被青岑从里面拉开。
男子半宵未睡,下眼睫青黛一片。
“大奶奶早。”
“早。”
宁雪滢端着托盘走进去,与青岑交汇过视线,扭动了下旋钮,打开了阻隔在碧纱橱前的泥墙。
幽暗之中,被缚圈椅上的卫九仰面熟睡,眉宇舒展。
听见动静,他懒懒歪头,掀开纤薄的眼皮。
上挑的眼尾勾勒着凤眼的弧度。
这一眼,敛尽心思,转而温笑,像个人畜无害的俊朗青年。
“来了。”
诧异于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宁雪滢顿了顿,本打算用姜和鱼戏谑他的,却哑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总不能心平气和地回应他吧。
处于下风的是他,没必要与之虚与委蛇。
站在圈椅的斜后方,她淡淡道:“饭菜备好了,可要现在食用?”
卫九扭头,依旧好声好气,“可否容我先梳洗一番?”
那语气过于客套和善,乍听之下,还以为卫湛衍生出了癔症障碍的第三重人格。
青岑也觉得奇怪,走上前问道:“卑职不是已经为小伯爷梳洗过了?”
卫九“哦”一声,淡笑着摇摇头,“一夜未睡,意识混沌,糊涂了。”
“您睡了整夜。”青岑忍不住抱怨。
卫九皮笑肉不笑,只动了动嘴角,“青岑,你话太多,退下吧。”
“......”
一夜相安无事,青岑也不再绷着心弦,他看向宁雪滢,见她点了点头,便暂且离开书房去用早膳了,只余下一对男女静对。
少焉,宁雪滢搬过另一把圈椅,又端起碗勺,打算亲自喂他。
可以饿到卫九,但不能饿到卫湛。
再者,也能适当捉弄他一番。
将鱼肉拌进米饭搅匀,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宁雪滢耐着性子,道:“张嘴。”
老御厨做的闷煎黄花鱼鲜嫩味美,配以姜丝、椒丝,色泽诱人,奈何有人沾不得半点鱼腥味。
卫九别开脸,绷着嘴角:“不必麻烦,干吃米饭就行。”
宁雪滢没理,硬塞进他嘴里,还笑吟吟地问:“好吃吗?”
心中给这女子减了分,卫九勉强咽下,喉结上下滚动,被鱼肉的味道冲了味蕾,干咳起来。
宁雪滢递上水,没有同情,又夹起醋泡姜片,强行喂给他。
一口鱼肉要了半条命,更遑论姜
的冲劲儿,卫九不打算再忍,哂笑一声,徒然起身。
原本还完好的圈椅瞬间松垮。
木制的构架不知何时被他毁坏。
随着圈椅松散变形,一圈圈的铁链失去绑缚的紧实度。
在宁雪滢后退的工夫里,卫九狠甩身后圈椅,砸在书案的一角,“咣啷”一声,瓦砾般碎了一地。
铁链松落,一圈圈落在靴面。
门外传来护院急切的询问:“世子?”
“无事,离远点。”
留下一句话,卫九大步朝宁雪滢走去,捉鸡仔一样捉住她的后襟,将人困在碧纱橱前,以一只手臂拦住她的去路。
“喂我吃鱼吃姜,嗯?”
青岑去往膳堂还未回,宁雪滢无法呼唤外援,即便唤回青岑,也不是卫九的对手。
为了不让卫湛的秘密被更多人发现,她只能一个人抗。
示弱是此刻最好的自保方式。
抿抿唇,她软了嗓音:“挑食不好。”
原以为会像上次那样被报复回来,强塞一碗饭,谁知,困住她的男人低笑一声,语气温和道:“有道理。”
他抬手,用指骨碰了碰女子的脸,眸光星河潋滟。
若说卫湛的温柔是内敛的,那他就是毫不掩饰,露骨至极。
吃错药了吗?
宁雪滢激灵一下,总感觉他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可没等她分辨出来,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男人扛上肩头。
“你!”视线翻转,头重脚轻,她拍打起男人的背,“放开我!”
手脚并用,还踢掉了一只绣鞋。
卫九弯腰捡起,拎在手里,扛着人向外走去。
要先“喜欢”上她,才能知道抽身的难易,继而对劝说卫湛更有说服力。
啧,用心良苦啊。
步入廊中,在一道道惊讶视线的注视下,卫九瞥眸,有几分欲盖弥彰,“闹别扭了。”
仆人们立即低头各忙各的,哪敢插嘴小夫妻的事。
不过,小夫妻平日也没少闹别扭,从没听世子对外解释过啊,今儿可真稀奇。
当青岑迎面跑来时,卫九加深了笑意,他稍稍歪头,当着众人的面,扛着宁雪滢走进正房。
世子爷带着妻子回自己的卧房,无可厚非,哪里是外人能阻止的。
碍于有仆人们在,青岑无奈地看着正房的门扉一开一翕,遮蔽了他的视线。
兰堂内,日光自直棂射入,投在桌椅和毡毯上,也投在女子的后脑勺上。
宁雪滢不停捶打着卫九,一气之下,咬了口他的背,“没有旁人在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背后传来疼痛感,卫九想也不想施以回击。
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臀,在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力道后,还好心地想要替她揉揉。
一触的软弹,在掌心蔓延,极具冲击力,他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廓。
女子的臀哪里是一个“外人”能碰的,宁雪滢气白了脸,却不敢再攻击他,以防被报复回来。
卫九将人放下,一并放下那只拎在手里的绣鞋,“穿上,别着凉。”
不知他假惺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雪滢忍着愠怒穿上鞋子,气得快要站立不稳,后退着想要坐在兰堂的玫瑰椅上,却被卫九一把揽住腰,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前倾,撞入结实的胸膛。
被勾了回去,宁雪滢以掌根抵住卫九,“你疯了?我是卫湛的妻子!”
卫九托起她的下颔,认真凝睇这张近在咫尺的娇颜,“嗯,那也是我的妻子,不是吗?”
看着女子怔愣住,他提了提唇角,发现这损招有效,必须让她意识到他和卫湛是一个人,除非他消失掉。
“你要接受卫湛,就要接受我,来,先叫声相公听听。”
那张樱桃口被他用虎口捏得变了形,水灵灵的,红润饱满。!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