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审神者也许并不是人类的这个答案时, 髭切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空白大抵可以解读为:我是谁,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髭切起初只觉天方夜谭, 但视线触及三日月宗近刀穗上那一串金鳞,又想他那次失败掉的‘夜袭’。
冷冰冰的现实在他脸上哗啦啦的拍。
“那他是精怪之类的吗?”髭切问到。
发可化鳞,莫不是什么蛇妖吧?
鹤丸国永以探究的精神观察了一下金鳞。见其紫体中镌刻着金色纹路, 形状却是蛇鳞的轮廓, 左手成拳状在右手上敲了下, 一脸恍然大悟:“是不是快要化龙的蛇呀?”
蛇可化龙。
这种故事他们还是听闻过的。
髭切满头黑线:“不,我觉得你这个更不靠谱。”
就算鳞上有金色的纹路, 也不能那么简单的就把对方看做那么传奇的物种啊。
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三日月宗近静立着, 脸上挂着浅笑,并不加入这场〔是龙还是蛇〕的辩论赛中。
突然,三日月在刀鞘中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消耗刚才吞下去的那些黑气。
本体刀如此,三日月宗近也并不好受。
他顿感一阵晕眩,刀穗上的金鳞蓦地又暗下去了一块。
哈。
他无奈的轻叹。
预算错误。
刀内的东西...似乎过满了些。
这份异常自然被髭切与鹤丸国永察觉。
“三日月?”鹤丸国永不可置信的捏起那枚突然暗下去的金鳞, 震惊与担忧之中夹杂着些许疑惑。
怎的...突然这般?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髭切脸上也布满忧虑,想要帮他舒缓,却又无从下手,心中顿生一股无力之感。
“无妨。”忍耐着这不请自来的疼痛,三日月宗近额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说着,三日月宗近虚虚接过髭切与鹤丸国永要搀他的手, “鹤丸...记得帮我把衣服外面的护甲卸掉。穿着它们睡觉很不舒服...”
说完,身体便失了力气,软软的倒了下去,被髭切和鹤丸国永一刀一边半抱住。
即使晕了过去,他的身体也不断的冒着冷汗,眉宇紧紧蹙在一起。
“我来背他 。”鹤丸国永道。
神情中染上一抹深沉的暗色。
髭切嗯了一声,悄悄攥紧了手。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手掌的肉被指甲掐出了一片血痕。
“别自责。”
走在前面的鹤丸国永突然开口道。
“...怎能不自责。”沉默半响,髭切声音有些低哑。
他是太刀。
是源氏重宝。
本应担起那个守护和保护的角色与责任。
可事实是——
他守护不了作为兄弟的膝丸,守护不了信赖着他的战友,更守护不了被审神者亲手毁掉的这座本丸。
自诩高贵,却一事无成。
事到如今,还连累三日月宗近因他痛苦难抑。
何等...可悲而可笑。
鹤丸国永没立刻回答他。
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武断的去给髭切一个苍白的安慰。
“那,作为补偿,呆会髭切殿就和我一起帮三日月卸护甲如何。”
卸护甲?
髭切一愣。
紧接着他便皱起眉,轻道:“这怎能归做补偿?”
“呜哇,你可别小看三日月身上的这些护甲。”闻言,鹤丸国永立马反驳。
“每次我给三日月卸护甲都要二刻呢!”
颈护,腰封,肩护,臂护还有那些数都数不清的系结跟暗扣。
怨不得三日月宗近自己一个人穿不上衣服,这要就算是他,穿着穿着也能穿烦躁。
髭切:“...是吗。”
鹤丸国永肯定道:“必须是,绝对是!”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髭切垂下眸,睫羽在眼睛下方撒下灰色的浅影。
——气氛变得轻松了。
“鹤丸殿。”
“谢谢。”声音轻的像风。
耳朵从刚才就竖起来的鹤丸国永:“...”我听到了哦。
鹤丸国永所言不虚。
他一个人给三日月宗近卸护甲要二刻,加上髭切一起两个人就是一刻钟。
金色的护甲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髭切眼见为实的证明了所谓卸护甲都要卸半个小时是什么体验。
给三日月宗近盖上了一层薄被,鹤丸国永起身道:“我去给他接盆水擦一下身上冒出来的汗,你在这里看着他。”
说第一句时,鹤丸国永声音中夹着些许无奈。
真是...
尽管付丧神身上流出来的汗没有味道,但也会感觉黏腻腻的。
三日月醒来了不得疯。
试着联想了一下三日月宗近疯掉的画面,鹤丸国永不免打了个冷颤。
唉。
画面太美。
还有点想看。
——虽然知道以对方的性格来说,就算是醒来之后躺在泥堆里恐怕也会平静的起来。
“好的。”应了一声,髭切身体坐的梆梆直,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三日月宗近看。
鹤丸国永:“...”不,其实也不用这样看着。
可直到最后,他也未发一言,端着水盆沉默着出门去打水。
他走后,髭切仍一动不动,视线死死盯着三日月宗近,仿佛要活生生把刀给盯穿。
直到鹤丸国永端着水盆回来,髭切也保持着他离去前的那个姿势。
鹤丸国永:“...髭切殿,眼睛不累吗?”就这一会儿眼球都有红血丝了。
髭切侧过头,“不累。”
鹤丸国永:“...哦。”
配上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真是毫无说服力的发言呢。
把三日月宗近的宽袖往上撸起,叫着髭切给袖固定住。鹤丸国永将毛巾浸入水中,再拧干毛巾后,依次为三日月宗近擦了擦胳膊,脖颈,额头和脸颊。
腿部是三日月宗近的禁区,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给碰。
这一套流程做下来可比卸护甲要简单多了。
把毛巾扔到了水里,鹤丸国永伸了伸腰,戳戳旁边的髭切。
“髭切殿今晚先回去吧,若是三日月未醒,明天你再来替我。”
不等髭切拒绝,鹤丸国永又道:“一下子被吸走了那么多那东西,你也很不好受的吧。要自己养足精神才能照顾别人哦。”
这一路,髭切的手可是一直在抖。
虽然动作很小,他也在主动的掩饰着。
但还是被鹤丸国永给发现了。
闻言,髭切一怔,随后道:“...我知道了。”
也是。
鹤丸国永向来敏锐,饶是自己掩藏的再好,也会被他窥见端倪。
接下来髭切没说多余的话,只深深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便转身离去。
鹤丸国永从后面朝他摇了摇手,“晚安,髭切殿。”
过了一息,风才捎来了髭切的声音。
“晚安。”
半夜。
实在是无聊,鹤丸国永从三日月宗近的抽屉里找了张纸,又取出一只炭笔。
铺开白色的宣纸,沉凝半刻,鹤丸国永在宣纸上画了一个非常圆润标准的‘圆’来。
有了这开头的圆,鹤丸国永心下稍霁,挑挑眉,依次给圆加上了头发和眼睛。
嗯...长长的黑发,紫色的眼睛。
哎。
这里没有紫色的笔。
算了,就先不给眼睛填色好了。
这样想着,鹤丸国永愉快的开始进行下一步。
嗯...狩衣上好像有很多繁复的花样来着。
不过这笔不好用,就先全给涂黑。
然后是手...脚...
画纸上跃然出现一对馒头手和馒头脚。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圆。
画完了这些,鹤丸国永又重新遇到了刚开始的那个难题。
——没有紫色的笔。
没填色的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完全没有半分光彩,鹤丸国永左看右看,横看下看,怎么看都极不舒服。
最后只好不甘又纠结的用手里黑色的炭笔给那双眼睛填上了色。
画完这副大作,尽管这上面有着‘眼睛是黑色’的不足之处,鹤丸国永还是觉得它很好看。
瞧瞧!这黑色的长发,他画的多顺滑。
还有这点睛之笔,尽管不是紫色让人有些不平,但还是画出了审神者的特质。
就很传神,画出了灵魂所在。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这幅画值得被裱起来。
看着看着,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气味不对。
目光一凛,鹤丸国永迅速将手放在了腰间刀鞘处,拇指上顶,刀身出来了一小节,反着森冷的光。
他第一时间折到三日月宗近床边,警戒着四周,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不对了。
像是某种东西在燃烧。
可鹤丸国永却毫无所获。
突然,在他的高度警戒之下,微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小簇朱红色的火花。
这蔟火花在不断的变大。
鹤丸国永顿觉不妙,鹤丸已被拔出全体,冰冷的指向火花所在之处。
火花越来越大。
正当鹤丸国永要忍耐不住上去给它来一刀时,火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待人影显出全貌后,火花咻地散去。
握刀的手一僵,鹤丸国永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那道人影。
黑色长发,紫瞳。
审神...者?
对方拍了拍衣服上方才沾上的火花,对鹤丸国永的震惊毫无所觉。
看到面前的鹤丸国永,对方显然也惊讶了一下。
而后极为自然的招了招手,道:“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蛇蛇:你才蛇妖!你全家都蛇妖!【神念之影!神念之影!】
鹤球:我,神笔鹤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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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双更奉上。
上章那个问题,大家都好聪明呀,祝大家中秋快乐,给泥萌发红包w【红包是发在第四十一章的哈,不是这章,十二点之前评论的小天使每位都发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