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崔晋原快步走出了屋。
何澹然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站在崔晋原身后，“哥哥！”
崔晋原笑着点了下头，“辛苦你了。”
何澹然腼腆地笑了起来，“多亏哥哥当年救了我，要不然我还在街上讨饭，岂能与阿爹团聚。哥哥对我的大恩大德，一辈子不敢忘。”
崔晋原摆了摆手，“多少年的事，不必再提了！”
他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无意之举，却结下了善缘。
当年，他随着萧大管家和萧平萧亮到江南，在街上看到一个讨饭的小叫花甚是惹人可怜。
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
谁能想到，这个小叫花竟然是被人控制着的。这些人贩子在经常在豪门大户的门外徘徊，看到有落单的儿童就拐走。因为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识文断字的，卖的价钱高。
他刚与小叫花说话，就被人围了起来。
最后，还是萧大管家机灵，假装叫萧平去喊衙役过来，才算把事摆平。
崔晋原付了一笔钱，将这个人贩子团伙所有的孩子都给解救了出来。
而后又设了个局，把人贩子团伙给坑进了监牢。
何澹然就是其中被解救的一个人。
巧之又巧的，他的父亲就是何通判。
何通判到陈州府上任，何澹然随着一起来。在府学里第一眼，就认出了崔晋原。
“这些胥吏，可恶至极……”何澹然愤愤出声，“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纵是任由他们这般作威作福下去，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其害。”
“没有证据，我们谁也动不了。”崔晋原拍了拍何澹然的肩头，“你先回去吧，恐监州担心。”
崔晋原不愿意让何澹然参与太深。
眼见何澹然坐着马车走了，崔晋原长长叹息。
狄相公自任陈州知府之后，府衙内愈加糜烂。
可是，他又能责怪狄相公什么？一个大将军，本来就该上将杀敌的，却被朝中的那些相公们逼迫着来到中原腹地做牢什子知府！
可怜这个宋朝，哪怕就是换了皇帝，也依旧换不了重文轻武的核心。
哪怕太祖是重生的，在弟弟未夺皇位之前，就杀了赵光义。
有什么用？
灭了夏辽金，有什么用？
核心不变，大宋依旧会孱弱。
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又重新演义。
换了皇帝，六塔河依旧决了；换了皇帝，狄相依旧被贬到陈州半月一斥责……
崔晋原笑了一笑，不再想这些事情。
重阳上前，“大郎，这两个人如何处理？”
崔晋原回头瞧了一眼，“打完这一顿，关上几天，饿不死就行！先慢慢审着，他说不说其实都不打紧。”他笑了笑，“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有用处的，只要运用得当，哪怕就是路边的乞儿也能起大作用。”
重阳呆了一呆，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老何勾引张可，想用张可将荷花迷倒。
为什么崔晋原不杀老何呢？
重阳挠挠了后脑勺，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崔晋原看着分别绑着少氏和老何的两个房间，“你听听，他在屋里叫得这么惨，可曾有一句讨饶？若是一般人被打成这样，早就恨不得把知道的东西全吐出来。可为甚么，他宁可被打，也不愿说？”
“是什么？”重阳重复了一遍。
“能令他用生命守护的？是什么？”一被抓，老何自知必死，可他依旧什么都不说。证明老何背后的人，势力大到他根本不敢反抗。
“是有人捏着他的命门，令他不敢说！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这才只是开头……”
崔晋原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是！”重阳与留守在这里的人吩咐了几句，就随着崔晋原上了马车。
……
府衙后街。
郑皂头一壶酒，一盘佐酒小菜，自斟自饮。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将近十岁的幼童。
这幼童面前放着一包糖，正吃得津津有味。
郑皂头喝一口酒，看一眼这个幼童，仿佛将幼童当成了佐酒小菜。
幼童的注意力却根本没在他的身上，只是兴高采烈地吃着饴糖。
郑皂头浑家李氏端着一盘牛肉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那幼童看到面前摆了盘肉，眼睛顿时直了。
“来，叫我一声大大。”郑皂头笑吟吟地将牛肉往幼童面前推了推。
“大大！”幼童清脆地叫了一声，伸手就从盘子里抓了块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李氏就笑：“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怪俊的。”
郑皂头瞄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老何的儿子！”
“老何？”李氏震惊了，“他不是不会生吗？”
“老何当然不会生！”郑皂头气定神闲地指着幼童，“可是老何的兄弟会生啊！这是他兄弟的长子，过继给他做了嗣子。老何知道自己恶贯满盈，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还是让这孩子跟着自己爹娘过，只有私下里才会喊他一声爹！”
“人呀，不能做亏心事啊！说不定这命门就落在别人手中了呢。”郑皂头喝了一口酒，轻轻地道。
李氏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她有些惶恐地看了看郑皂头。
郑皂头却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笑眯眯地看向幼童，“乖儿子，你告诉大大，你阿爹是谁？”
“我阿爹就是衙门里的何班头啊！”幼童嘴里吃着牛肉，有些口齿不清，可是从他的话里却能清楚地听到老何的名字。
“你快点放我回去，要是等我阿爹下了衙，定要叫你好看！”
幼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郑皂头。
郑皂头哈哈大笑，“乖儿子，你就安心吃牛肉吧！只要你呆在这里，天天都有牛肉吃！”
幼童听到能天天吃肉，不由得呆了一呆，“真的？”
郑皂头点头，“自然是真的！”
幼童眼珠子一转，“那我不回家，我叔父和婶娘会急的！”
郑皂头指了指李氏，“一会就让你大娘和你婶娘说一声，就说你在我家吃肉喝酒。”郑皂头将酒壶往对面推了推，“喝不喝？”
幼童平时只见到老何兄弟喝酒，自己是滴酒未沾，听到郑皂头许他喝酒，兴奋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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