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放在李书白身上，轻声道。
“在想我们六十岁之后，会不会也这样生活。”
李书白笑了下，没有回答，指挥道：“去打几个鸡蛋。”
程念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了抱李书白，笑着应了声，拿出碗筷忙活起来。
村子里的猪都是自家养的土猪，肉质去精瘦些，吃起来也比城市里的饲料猪吃着香。
李书白切下一小块剁碎，蒸了三碗肉沫鸡蛋羹。
吃饭的时候，原畅吃得特别慢，
程念还以为他不喜欢，关切道：“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别的？”
原畅立刻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不，不用了，很好吃。”
说着，他挖了两大勺塞进嘴巴里。
程念不注意的时候，他又改成小口小口在吃。
最后饭吃完了，他也不肯把碗放下去，一直拿在手里，假装里面还有东西的样子。
程念看着他，“怎么了原畅。”
原畅的眼眶微红，用力咬了咬牙，像是在强忍眼泪似的。
他飞快地看了程念一眼，小声道：“我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微微拧成一个结，心疼地看着原畅。
她拿过原畅的小碗，“那你就待在这儿，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回去，好不好。”
原畅不想回去。
担心程念会嫌他烦，原畅没有这么说，只是乖巧地点了下头。
程念笑着在原畅脸上摸了摸，把碗筷端到厨房里去。
原畅见状立刻站起来，积极道：“我来洗。”
程念愣了下，“不用了，你乖乖待在客厅，让叔叔给你找个动画片看。”
原畅站在程念身前，“没事，在家里都是我洗碗的。”
程念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李书白开口道：“给他吧。”
说着，他走过来，把程念手上的碗筷交给原畅，叮嘱道：“小心些，别划伤手。”
原畅的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端着饭碗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搬了个小板凳，站在水槽前有模有样地洗起碗来。
程念有些不解地看着李书白，嘟嘴道：“原畅那么小，干嘛让他洗碗。”
李书白走到程念身边，“不让他做点儿什么，他就不能安心待在这儿。”
程念抿了下唇，唉声叹气道：“原畅一天过得叫什么日子啊，也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在被虐待。”
李书白轻不可闻地笑了笑，低声问：“那怎么办？”
程念双手环到李书白的腰上，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说呢？”
李书白一下子就看穿了程念那点儿小心思，故意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程念的脸颊微微鼓了下，像个小包子一样。
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地试探道：“也许，我们可以，可以让他多在这儿待一阵子。”
“待到我们走吗？”
程念嘻嘻笑起来，讨好道：“你觉得呢？”
李书白认真地看着程念，反问道：“你觉得呢？”
看李书白像是不同意的样子，程念有些低落道：“你不想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李书白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不想，但建立羁绊是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程念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李书白的胸膛上，有些难受道，“我就是觉得他太懂事了，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挺招人心疼的。”
其实程念多少也明白，她现在之所以觉得短暂的快乐是好事，那是因为这快乐还留在她身边。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倘若李书白没有朝她伸出手，她指不定有多煎熬，多想离开这个不太美丽的世界。
李书白意味深长道：“小时候吃点苦未必不是好事。”
程念眼眶微酸，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带原畅去镇上给他买身衣服吧。”
李书白揉了揉程念的头发，“好。”
原畅洗完碗，兴冲冲地跑进客厅来，“我都弄好了。”
看到李书白和程念都穿戴整齐，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小声问道：“你们要出门吗？”
程念夸了原畅一番，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想去镇子上转转，你能不能带路啊。”
原畅一听程念需要他帮忙，顿时高兴起来，开心地点了点头，没两秒又有些担忧道：“我只去过一次，怕记不得路。”
程念牵起他的小手，“没关系，知道大概方向就行了。”
坐到车子里，原畅在后座特别安静，静到像是没他这个人一样，偶尔到分叉口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句话。
李书白自然不用原畅指路，但总会象征性地问一下他的意见，最后还是听导航的。
原畅不懂，但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特别满足。
很快到了镇子上，看前面特别热闹，路也没法儿走了，李书白随便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
镇子不大，统共只有两条街道。
这天正好赶上集市，其中一条街道上摆满了各种摊位，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赶集，人多得不行。
李书白一手抱着原畅，一手牵着程念走在人群里。
保险起见，他们俩都戴着口罩。
原畅乖巧地搂着李书白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变得轻一点似的。
路过一家卖小孩衣服的摊位，程念拿起一只小鞋在原畅脚上比了下。
原畅立刻把脚收回去，惶恐道：“阿姨，我不要。”
程念哭笑不得，哄道：“只是试一下而已。”
原畅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李书白，才又把脚伸出去。
试了一下有点小，程念又让店主拿了大一号的出来，直接穿在了原畅脚上，笑道。
“算是你给我们带路的奖励。”
原畅感激地看了程念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之后程念又给原畅买了身衣服，说是邓姨让他们买的，原畅也没再推脱。
临近中午，三个人在集市上吃了镇上的特色小吃，一种用玉米面熬成的糊状食物，还挺香的。
原畅得到身新衣服，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吃饭也把头伸出去老长，生怕弄脏衣服。
程念见他这样子，又心疼又难受。
吃过饭他们消食似的逛了半个多小时，买了些时蔬和家里缺少的日用品。
担心原畅的东西被抢走，程念没再给他买别的。
回到村子里，原畅雀跃得像只小麻雀一样，从车上往下帮忙拿东西。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捏着小手，狠狠心咬牙道。
“原畅，你跑出来太久姨妈会担心的，让叔叔送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