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知青院里好不热闹,锅碗瓢盆接连响起。
“哎哟,我的腰啊。”陆军一个猛子扎进了床铺上,结实的木床都晃了几晃。
贺之朝拿着换洗好的衣裳走了进来,瞥了眼床上跟个软泥似的陆军说道:“快去洗吧,厕所现在没人了。”
“好累,不想动。”
贺之朝:“......床单是前天刚铺好的新床单,你的手不仅抓了泥还摸了粪。”
陆军哀怨的把头从干净松软的被子里拔了出来,“你变了,你之前是个很文雅的人,从来不会说粪这个字眼儿。”
之前的贺之朝多高不可攀啊,浑身不带一丝烟火气儿,是个一心专研学术的小仙男。
谁要是在他面前说些粪啊,都感觉是亵渎了他!
贺之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看得太表面了,是人都需要五谷轮回,我也能不例外。再说了人不都是会变的吗。”
“可是你这变得也太猝不及防了!”
贺之朝:“......”
“好好,你别这么看着我了,小的我这就去洗。”陆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然后捞起一件干净衣服往肩上一甩,趿拉着鞋,就往着厕所走去。
安静了没一会儿,
厕所就传来了陆军的招牌大嗓门,“有人没?之朝!”
贺之朝放下手中叠好的衣服,走了出去,问道:“怎么了?”
“嘿嘿,那个啥好兄弟!给我拿一下纸和肥皂呗,就在我床上。”
贺之朝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丢下句,“等着!”
“嘿嘿,谢了兄弟。”
贺之朝回到房间,走到陆军的床位,一阵扒拉,除了几包饼干和一条裤衩,啥也没有。
“.......”
唉,算了。
贺之朝干脆转过身,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了肥皂和手纸走了出去。
“之朝,这块肥皂不像是我的啊。”陆军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
贺之朝坐在桌前捧着本书,闻言回道:“我的,你的没找到。”
“没找着?不会啊,我记得我是放在床上,跟着饼干放在一块儿。”陆军扒拉开自己的被子,早上买回来的时候还没拆封呢,就合着饼干一起扔在了床上。
“那不知道了,你床上就只有你的裤衩子和饼干。”贺之朝翻了一页书后回道。
“我找找看,可能我是记错了。”一块肥皂对于他来说不算稀罕物,但是在这个地方却是不好买,想要重新去买一块,最近的供销点儿就在县城。
出门又没有公交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只能腿儿着去,运气好才能碰到一躺顺道的牛车。
不过这种情况少得可怜。
等贺之朝把书看到了标签儿处,陆军的那块儿肥皂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
陆军也摸不着头脑,他今早可是亲手把肥皂放进兜子里的,还能飞了不成?
“我跟着这几包饼干放在一起的啊。”
“会不会是你拿出来了,放在其他地方你忘记了。”
“不会,我今天回来就扔床上了,压根儿就没动过。”再说了,他就差没把这个房子给翻过找了。
说着他又把红色编织兜子里的几包饼干倒了出来,然后还抖了抖兜子。
空空如也。
忽的,
他抬起头,有些生气的猜测道:“不会被人给拿了吧!”
早就听说了下乡和村民住在一起之后,有些人的手脚不干净就会乱拿东西,但是没想到被他也给碰到了。
毕竟是在乡下,物质更加的稀缺,一块肥皂就被人当做了宝。
贺之朝放下手中的书,“想什么呢,一块的肥皂,这院子的人都有。”谁会故意拿别人的肥皂,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稀罕东西。
“不是,我不是怀疑这院子里的人,而是这外面的....也说不清啊。”陆军不像是贺之朝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来之前可是听了邻居回城的大姐讲了好些的事儿,说什么居住的村民偷偷吃她买来放在包裹里的米花糕桃酥之类的,还偷偷用她的肥皂蛤蜊油这些。
贺之朝皱眉,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也不是不可能,但咱们这院子的大门一直是关着的,没有钥匙谁进得来?再说了,就算是能进来,谁那么傻,放着钱票粮票不拿,单单就拿块肥皂的。”那不是有毛病嘛。
他们这知青院隔着村子说不上远但也称不上近,又没有挨着住,谁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费劲儿的翻过院墙,明确的摸到他们房间就为了偷拿一块肥皂,那肥皂又不是金子做的。
叫贺之朝怎么一说,陆军也想明白了过来。
可是,
陆军不解,“那我明明是放在了兜子里的啊?你看,这饼干都还在,偏偏那肥皂就不见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
贺之朝接过他手中的网兜,目光一顿,然后看向陆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想....应该不是被人拿走的,很有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就掉了。”
“什么?掉了?”陆军探头过来,有些惊奇的看着自个儿的红兜子。
他很是好奇,贺之朝是怎么就从这个普普通通的兜子上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的。
“怎么就掉了?”要掉,他饼干不也得跟着一起掉了啊。
“不然呢,这网兜旁这么大个洞,不掉肥皂掉什么。”
贺之朝把网兜还给了陆军,无语极了,他自己的东西还翻看这么半天都没发现吗?
看来不仅脑子不太灵光就是眼神也不太好的模样!
这网兜是陆军下乡的时候带来的,是由几条红绳子编织而成的漏洞兜子状,不能装零散的小东西,只能装点儿苹果之类的大体积点儿的东西。
当然了,苹果这等金贵稀罕的水果也不是常有的,所以这兜子就被他拿去杂用了。
“嘿,还真是!”陆军看着比自己拳头差不了多少的洞,有些惊呆了。
这个洞掉饼干是不可能,但是小块儿点儿的肥皂还是能掉的,
但是,这是什么时候坏的?他怎么就没发现。
贺之朝:“先用我的吧。”从供销社到知青院这儿,还是有很长的路程,掉了的东西,找是找不回来了。
再说了捡到的人也不见得会承认还回来。
所幸,陆军家境虽说比不上贺之朝,但也不算差。他下乡的时候,他妈没少给他塞钱塞票,丢了一块肥皂,也不算什么,“好,那等下次出去的时候,我再去买一块。”
“行,你整理好东西后,记得把灯给熄了。”
陆军点了点头,这乡下就是不方便,没有电灯只能用煤油灯,晚上睡觉还得熄灭后盖上盖子放好,不然会有偷灯油的老鼠。
清晨,天刚蒙蒙亮,贺之朝就醒了过来。
他一直都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之前在家时就会在自家的院子里面跟着老爷子练练拳跑跑步,到了这个地方,他也不打算放弃这个习惯。
按着老爷子的话来说,就算是做学问,也都有个好身体才行。
他一直是信以为然的。
摸着黑,换上了衣服,看着对面睡得正香的陆军,他没打算叫醒他,蹲下穿好鞋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贺之朝找了一处干净平坦的地儿,就开始了。
所幸他这动作声响不大,也没把院子里的其他人给吵醒。
没多久天就亮了,贺之朝收了手上的动作,取过盆子里面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刚转身打算去洗把脸,就撞上了一张从房门里探出的脸。
贺之朝顿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早上好......”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门儿就啪的下被火急火燎的给关上了。
???
他有这么吓人吗?
贺之朝无奈的笑笑,然后抹了把头上的汗珠。
陆军满足的从被子里面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看着一丝不苟的坐在桌子前看着书的贺之朝,打了个哈欠:“之朝,你起得也太早了吧!”
“习惯了。”贺之朝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后,翻了一页。
不愧是年年得第一的厉害人,这自制力就是强。
自觉惹不起的陆军默默的挠了挠肚皮,“这个时候都开始有蚊子了吗?”
蚊子不该是夏天才有的恐怖物种吗,什么时候春天都开始出现了?
“草木树林茂盛多滋生蚊虫,给,花露水擦擦就好了。”说着贺之朝把桌上的一小瓶儿花露水放在了陆军的床边。
“你还有这个!”陆军拿着花露水瞪大了眼睛,这花露水不是女人用的吗?
“不行吗?”这当然不是他的,这是他妈在他下乡的时候塞在他箱子里面的。
想到这儿,贺之朝微微皱起了眉头,还不知道他爸妈去到北方的农场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现在到没到?
虽说走之前他爸给他说了那边有人接应,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他来时的路上可不太平。
不过,天南地北的想再多也没用,而且他姥爷在北方还是有些人脉关系,情况应该不会很糟糕。
在加上,如果他梦中的事情...没错的话,这形式没多久就会变了....
心里放下忧虑,面上也带了些笑意,再看陆军那憨憨也就笑了起来,“怎么?你不要?那还给我。”
那不成!
这儿的蚊子简直是有毒,肚皮上红肿的蚊子包越来越痒,抓得他毛焦火辣的,“嘿嘿,用用用,没说不用,我这不是感慨你的英明神武嘛,特有先见之明!”
那模样,简直就是为了花露水而折腰的狗腿子,
骨气,那是什么?能治蚊子包吗?
英明神武是这样用的吗?
贺之朝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道:“得快点儿了,等会儿就要上工了。”
“好勒。”陆军给红肿的蚊子包上抹了些花露水,绿油油的水碰到皮肤的一刹那,他夸张了眯起了眼睛,“嘶,舒服!好清凉,好精神!”
贺之朝无语凝噎:大哥,这是花露水不是风油精,它只驱蚊止痒不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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