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不明所以, “喔”了一声,睡意已经完全散去。
她动作利索,把没收起来的书和试卷都塞进书箱, 水杯放进书包,拉好拉链。
薄光年低头:“就这些?”
鹿溪点点头:“嗯。”
他没再说话,弯腰躬身,两只手落到书箱两侧,轻轻松松把它提起来。
北方冬季暖气充足,室内有些热, 他校服运动服的袖子捋上去半截,小臂裸.露在外, 青色的血管看得分明。
鹿溪刚刚光顾着看他的座位了, 也没看自己位置在哪。
她拍怕他:“等一下, 我先看看我坐哪。”
薄光年没说话也没回头,微抿着唇,迈动长腿往前走了一段路, 停在第三排靠外的位置:“这里。”
停顿一下, 他又强调:“你坐这里。”
鹿溪的同桌没换,但挪过位置之后, 左手边的人就变成了徐正尧。
转个身就跟她只隔一个过道了,徐正尧挺惊喜:“我喜欢这个新位置, 视线好。”
鹿溪笑笑:“第三排视线当然好,要是能一直坐在第三排, 不用轮座位就好了。”
她理解的是这么个意思, 但徐正尧笑笑,下一句就把话题给扯开了。
薄光年一言不发,站在鹿溪身边, 听完这段对话,忍不住多看了徐正尧一眼。
他们班这位语文课代表,人如其名,长相十分周正,气场儒雅温和。在班上的日常工作里,对待大家的事务也尽心尽责,为人处世十分和气。
但是。
他冷漠地想。
徐正尧跟鹿溪一点都不般配,就连放在一起看,都很碍眼。
鹿溪跟薄光年道了谢,放下书包收拾东西。
她先将塞在书箱中的格子坐垫拿出来,放在座位上系好了绳,才坐下,有条有理地将箱子里的课本和书包里的笔袋拿出来,收纳好。
薄光年微眯起眼。
这家伙……
现在开始有条理了。
为什么刚刚在他面前收东西,不是忘了这个就是落了那个,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
心里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他上前半步,拍她肩膀:“鹿溪。”
鹿溪回过头:“嗯?”
窗外阳光温柔,这小动作作带动落在肩上的长发,在他手背上短暂地停留一下。转个圈又滑落,撩拨似的,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痒。
薄光年问:“你吃早饭没。”
“没有呢。”鹿溪指指她放在抽屉里的两片吐司面包,昨天早上没吃完,她今天早上特意带到学校来的,“我本来打算吃这个,但没睡醒,就又不想吃了。”
薄光年轻“嗯”了一声:“去吃早饭吧,回来再收。”
下节课是体育课,难得有室外活动被安排在早上,老师允许大家晚一些集合,很多同学会先去食堂。
鹿溪眨眨眼:“你是不是饿了?”
她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早上她起床起晚了,没叫薄光年来家里吃饭。
之前,鹿爸爸和鹿妈妈还在国内的时候,每天早上都非常准时,一定会招待这位来蹭早饭的小客人。
对比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她还是太懒了,连嘱咐管家招待一下,都懒得动嘴皮子。
鹿溪放下笔,站起身:“那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她刚站起来,徐正尧开口:“那个——”
鹿溪回身:“嗯?”
徐正尧特别想说,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走,我也没吃早饭,想等着体育课的时候一起吃呢。
话到嘴边,他突然注意到薄光年的眼神。
薄光年个子挺高,站在鹿溪身后,就那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盯着徐正尧的方向。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穿过他,在看他背后什么别的东西。
徐正尧:“……”
不管薄光年看的是什么,他心里都十分没底,甚至有一丝丝犯怵。
虽然已经高三了,那些关于薄光年打人、性格不好的传说,都已经活在遥远的过去……但很微妙地,那些传闻又总是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刻,就这么很突然地,又回到脑海里。
徐正尧沉默一下,指指她的外套下摆:“你外套,刚刚没拉直。”
鹿溪小动物似的,转着头往自己身后看:“谢谢你啊,我看看……”
她嘀咕,“哪儿呢。”
薄光年扶额在心里叹气,帮她把衣摆拉正。见她还在那儿探着头找褶皱,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脑袋掰回来。
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
鹿溪一双眼睁得圆滚滚,薄光年收回手,低声:“好了,走吧。”
-
附中的食堂很大,且食物与分量都十分合理,可选择的余地很多。
这会儿是课间,但鉴于前两节课脑子清醒的同学并不太多,食堂里人也不多。
薄光年点了一份阳春面,跟鹿溪的小碗云吞放在一起。
她转身去消毒柜拿了筷子和勺,跑回来坐在他身边,苍蝇搓手:“以后你就跟我们大家一样,是有同桌的人了。”
薄光年微皱了一下眉,没说话,从她手中接过筷子。
她不提,他差点儿都忘了。
得去问问班主任在,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你新同桌是黎湘。”鹿溪用勺舀起云吞,小小地咬一口,有点烫,“男生们会不会嫉妒你。”
薄光年面无表情:“不是我提的要求。”
鹿溪点头:“我也觉得不是你。没有同桌的话,可以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我看你放了好多数在同桌空位上——爽死了好吗,如果不要同桌就能多出一张空桌子来放东西,那我也可以不要同桌的。”
薄光年:“……”
前半句话点燃希望,后半句话掐灭希望,可真有她的。薄光年自己在这儿想了半天,以为她顶多能说出一句“我相信你”,结果她直接来了句:没同桌节省空间。
薄光年无言以对,声音微沉:“赶紧吃完赶紧走。”
鹿溪觉得他有点没耐心,指责他:“搬完座位,我们就要各自散落在教室的天涯与海角了。”
薄光年撩起眼皮:“所以?”
鹿溪:“你怎么回事,非但不感伤,还变本加厉地冷淡对待我。”
薄光年真的不懂:“……这有什么是值得感伤的?”
鹿溪理所当然:“分别啊,世界上所有分别都令人悲痛。”
薄光年:“……”
薄光年平静地提醒:“吃你的云吞吧,换座位而已,别把阵仗搞得像离婚一样。”
鹿溪:“……”
-
高三的体育课十分宽松。
由于没有学科升学压力,之前的广播体操也早已经学完了,体育老师无所事事,简单集合之后就解散了。
有同学借了器材室的篮球排球,在操场上打球。
鹿溪是带着笔和试卷下来的,她将今晚的作业夹在笔记本中,坐在草地空地处,默不作声地写作业。
刚刚提笔,眼前就落下一个阴影。
这影子明显比薄光年小很多,站在她身后,躬身像是在看她手中的试卷题目,还挺专注的样子,两手背在身后,一副“要不是我手里拿了东西,一定捂住你的眼让你猜猜我是谁”的样子。
鹿溪头也不抬,自觉朝旁边挪了挪,眯眼:“你再不过来,我要睡着了。我这几天吃药本来就容易犯困,偏偏这天气,太阳还这么好。”
付司晨笑起来:“你怎么把自己说得像一只睡熊。”
她没带试卷,只拿了个手机,跨开步子,坐到她身边。
鹿溪正垂着头看卷子,另一侧手背传来凉意,她回头,看见付司晨在她手边放了一罐汽水。
“啪嗒”一声,付司晨先开了自己的饮料。
罐子是透明的,气泡接连上涌,空气中有水蜜桃的甜香弥漫开来。
“大冬天的,将就一下,只能喝常温了。”付司晨望着操场,抬起一只手遮挡眼前阳光,好奇,“那是你的小竹马吗?”
鹿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打排球,也不知道她说的人在哪。
她轻“啊”了一声,收回视线:“是吧。”
付司晨惊奇:“他竟然在打篮球!”
鹿溪纳闷:“他一直挺喜欢运动的啊……这很奇怪吗?”
付司晨:“我主要是意外,他竟然能跟别人合作打比赛,而不是把别人打倒在地。”
鹿溪:“……你怎么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付司晨想到什么,用手肘碰碰她:“不过我听说,你们班换座位,把他跟黎湘安排在了一起?”
鹿溪:“嗯。你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你暗恋他?”
付司晨:“呸。”
她回头看看四周,山坡草地上有女孩子扎堆晒太阳,但都离她不近,且没有熟人。
付司晨这才收回目光,哼唧:“我不暗恋他,但我们班很多人暗恋他啊。他每次一有个什么动向,立马就在班上传遍了。”
鹿溪敷衍:“很多是多少?一个还是两个?”
付司晨略一思索:“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吧。”
鹿溪:“?”
鹿溪很早就知道年级上不少人喜欢薄光年,但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前两年她偶尔还会在薄光年抽屉里捕捉到一两封情书或小礼物盒,但进入高三,就没再见过了。她一直以为是大家都长大了成熟了,或者将生活重心转移到学习上去了,都不再盲目喜欢帅逼了,结果竟然不是吗?
她可真的是震惊极了:“那我每天黏在薄光年身边,上学放学什么的……我还天天让他帮我拿东西,岂不是出门就要被暗杀?”
付司晨安慰她:“那倒不会,全年级都相信你俩只是朋友关系。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没在一起就说明是真的不合适,以后也没什么可能在一起了,对吧?”
她话音刚落,篮球场上薄光年投篮进了一个球,近处围观的女孩子们发出小小的惊呼。
鹿溪一抬头,正对上薄光年遥遥投来的一枚眼神。
——一如既往冷淡疏离,但唇角有些不悦地抿着,警告似的。
鹿溪开汽水的手一顿:“……”
被,被听见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作收只差两百就到两万了
你们都会收藏我的的对吗【眼巴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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