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今天穿了双白色的帆布鞋, 走到门口，鞋带开了。
她躬身系鞋带，顺手将包包递给薄光年, 刚系好蝴蝶结，就听到他那一声问候。
她站起身，扬声：“来了。”
然后买进门，走到他身边。
昨天下过雨，今日也没有放晴。
轰趴的别墅内开着空调，暖气让室内室外形成了不小的温差,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踏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摘掉围巾和缀着小小猫耳的帽子。
她皮肤很白, 脖颈裸.露在外, 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 下意识伸手捏耳朵，露出来的一截手指白皙柔软。
连白色毛衣上画着的都是睁圆眼睛的巨大卡通猫咪。
——好可爱。
——好好看。
几个男生迎面撞见鹿溪这张脸，下意识微屏了会儿呼吸, 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走进屋, 站定，转身关门。
薄光年目光冷淡地扫过, 把兔耳朵包放在了玄关的衣帽架。
鹿溪没注意到那几个男生的眼神，脱掉外套, 将自己的羽绒服和他的挂在一起。
然后搓搓手指，转过身, 走过去跟大家打招呼：“中午好呀, 你们竟然都在？”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男孩子们终于回过神，女孩子们也是。
大家纷纷跟两人打招呼：“小鹿, 光年。”
薄光年身形高大，无脸男一样，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一大只地跟在鹿溪身后。
气氛有些微妙的古怪，鹿溪没注意到。
她两眼笑成桥，用力扯扯他，压低声音：“跟人打招呼呀。”
薄光年：“……”
他垂眼，看鹿溪的手指。
她手小，手指也比他的短一截，但非常白，而且柔软。
揪他衬衣边角时，食指和拇指相贴的部分微微发白，看得出来，还挺用力。
但他很清楚，她的力气远小于他，他只要退后一步，就能挣脱。
思绪转一大圈回到原点，薄光年没动。
他沉默几秒，抬起头，冷淡地朝着大家道：“中午好。”
黎湘：“？”
其他人：“？”
不管男生女生，都没见过这么主动的薄光年。
之前……别说主动给人打招呼，平时在走廊上撞见了，他也不怎么跟人说话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说完这句话，大家纷纷应和。
但气氛变得比刚刚还要古怪。
鹿溪神经大条，满脑子都是“真好呀真好呀自闭的薄光年主动跟别人说话啦”，她凑过去，“你们都来得好早，我以为要到下午人才会聚齐呢。”
别墅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黎湘跟几个女生一起凑在料理台前，旁白你放着馅料和饺子皮。
鹿溪好奇地探头：“你们在包饺子吗？”
黎湘一下子回过神。
她刚刚也有点被震惊到——主要是薄光年手里那个兔子包包。
飘远的思绪落回原地，她擦擦手，她笑：“是，不过包得很少。”
说着，她摘下围裙，走出料理台：“不过这个环节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们想玩，可以玩点别的。或者坐着休息一下——我刚刚给大家一起点了外卖，饺子不是主食。”
鹿溪应了声“好”，耸耸鼻子：“你们还炖了山药排骨汤，放了枸杞和一点点雪梨。”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长腿男生闻言回头，推推眼镜，笑意飞扬：“可以啊你，鼻子这么灵，等会儿汤炖熟了，我第一个给你盛。”
说话的人是语文课代表。
鹿溪和薄光年同在理科实验班，因为班上男生多，所以语文和英语课代表也是男孩子。
他坐着的单人沙发恰巧就在鹿溪旁边，少年个子高，长腿微微曲着，穿着简单的浅灰色针织衫和牛仔长裤，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白色的领子翻出来整齐折好，游戏手柄放在膝盖上，整个人斯文秀气。
鹿溪手一伸，就拍到了他的肩膀：“你手艺怎么样？如果好喝的话，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徐正尧笑着道：“行，要是好喝，我给你把锅装走，一点儿不给别人留。”
——我给你。
薄光年原本默不作声，一言不发地静静打量徐正尧，听见这句，突然往旁边走了一步。
鹿溪立马注意到，转头松开他的衣角，，低声问：“怎么了？”
薄光年见她松开了手，平静道：“我去洗个手。”
他有点轻度洁癖，鹿溪突然想起，进门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洗手。
她连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其他人回到原位继续玩自己刚刚手上在玩的东西，男生们坐在地毯上游戏打得不亦乐乎，旁边放映室没有关门，柯南剧场版的声音传遍整个一层客厅。
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薄光年打开水管，水流哗哗。
虽然他说要洗手，但他来的是厨房，鹿溪探头：“你不高兴？”
薄光年平静地洗手，转身：“没有。”
鹿溪一路跟着他：“可我怎么感觉，你情绪有点低落。而且突如其来，没有缘由。”
薄光年走回料理台前——刚刚在这儿包饺子的女生们结束这个小活动，已经离开了。
现在厨房四周空落落，他在装水果的小竹筐里沉默地挑选了两圈，翻出一枚桃子，又转身往洗手池走。
“没有低落。”他平淡地解释，“不然还要怎样高兴？”
鹿溪像只蹦来蹦去的鸟：“也是，你一直是这样。”
他重新打开水龙头，鹿溪又黏黏糊糊地凑过来：“那你如果不高兴，或者不想待在这里了，你要跟我说。”
薄光年没说话，修长的手指落在桃子表皮。
鹿溪捧住脸：“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不待在这儿了。我带你来聚餐，本来就是希望你开心点。”
薄光年一言不发，想。
她原话说的明明就是：宝，太孤僻不好的，你得多跟同学讲讲话啊。
——就仿佛，他真的是个大龄自闭儿童一样。
他关停水流。
鹿溪仰着脑袋，穷追不舍：“好不好？”
薄光年轻“嗯”一声，牵起她的手，展平她的手掌。
然后，他居高临下，将这枚桃子放进她掌心，低声：“好。”
-
鹿溪其实没太懂，薄光年为什么突然塞给她一枚桃子。
她好像也没说自己想吃桃子。
但她确实有一点饿了，他挑的桃子挺甜，咬下去一口，忍不住吃完了一整颗。
等徐正尧的山药排骨汤熬好，鹿溪的食欲已经消退了一半：“我留一点点肚子吃主食吧。”
徐正尧表示遗憾：“好可惜，我一开始以为有机会把锅给你端回去了呢。”
大家没有恶意地哄笑，鹿溪喝掉半碗，舔舔唇：“但是，确实很好喝。如果未来你没有成为语文老师，一定会成为像你爸爸一样厉害的大人。”
徐正尧的父亲是南方人，经营着一个有家族秘方的老字号餐饮品牌，煲得一手好汤。
徐正尧笑起来，眼睛明亮：“我会比他更厉害的。我爸说，当年他就是靠他的汤追到我妈妈。”
薄光年微顿。
有人好奇：“咦，所以女生都会比较偏爱会做菜的男生吗？”
另一个女生回应他：“也不是，我家就只有我爸会做饭，妈妈十指不沾阳春水，爸爸有时候也挺辛苦的。所以我就觉得，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也挺好的，一起点外卖或者一起吃食堂都行。”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一轮，又问回鹿溪身上：“小鹿你呢？”
鹿溪眨眨眼：“无所谓吧，我觉得男生嘴甜长得好看就够了，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提问的人哈哈大笑，黎湘目光一扫，看到坐在她身旁的薄光年。
她心下一动，问：“光年呢，光年会做饭吗？”
突然被cue，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集中过来。
薄光年微皱了一下眉，立刻又松开：“我不会。”
鹿溪无缝接话：“但是光光会很多其他的东西啊，他数学很好，长得好看，还会滑雪。”
提问人右手握拳，“啪”地击上左手掌心，茅塞顿开：“我悟了，如果能长得像光年一样好看，还是世界冠军，那会不会做饭，能不能煲汤，就没有人在乎了！所以我不用学做饭，我学滑雪就行了啊！”
“你悟了个屁。”徐正尧大笑，“学不学滑雪是次要，你得先想办法成为世界冠军，再斥巨资去做个整容手术。”
大家笑着笑着，话题很快离开薄光年，离开汤和做饭，跑到别的地方去。
外卖还要等一会儿才到，鹿溪拿着手柄也不知道要玩什么好。
众人的喧哗吵闹声遮住薄光年平稳的心跳声，他稍稍靠近了鹿溪一些，低声问：“你想玩什么？”
她靠着懒人沙发，叼着棒棒糖，散漫道：“不知道啊，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玩。”
薄光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不太自然地，借着喧哗掩饰，低声道：“我可以帮你找。”
鹿溪：“？”
薄光年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自己显得亲切一点。
……也就是俗称的“嘴甜”。
他张张嘴，又闭上。
停顿了一下，才说：“或者，如果你想玩别的，我们也可以一起。”
鹿溪盯着他。
一秒，两秒。
她皱着眉拿出口中的棒棒糖，担忧地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暗示我——”
薄光年：“？”
鹿溪环顾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听到，才试探着，超超超小声：“待不下去了，想离开这儿，但又不好意思说？”
薄光年：“……”
鹿溪：“没关系，那我们可以走的呀。”
薄光年：“……”
薄光年沉默好一会儿，摇头：“没事。”
他移开目光，平静地将棒棒糖塞回她嘴里：“吃糖吧，大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手机锁屏是桃子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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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求营养液和作收，嘤，感觉木有人看了T.T
没关系，反正我月底就全文完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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