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沐哥哥。”庄柠嗫嚅道,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
王卉看到他似乎并不惊讶,很淡定地也打了声招呼。
廖沐点了下头,视线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问道:“午休时间不好好休息,跑到天台上来做什么?”
庄柠的耳朵抖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手,不料却被王卉紧紧地握住。
她无助地望向王卉,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放手。
廖沐的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淡声叫道:“柠柠。”
庄柠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高兴,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但还是习惯性的想要安抚哥哥的情绪。
“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话音就被王卉打断了:“我们在谈心,朋友之间聊聊天吹吹风,不是很正常?”
确实。
她们只是上来聊聊天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庄柠觉得自己心虚得莫名其妙 ,当即挺直腰板附和道:“是的,我们上来聊天。”
廖沐:“聊天就在楼下聊,没事不要上天台。”
对于他的勒令禁止,庄柠感到有些沮丧,她觉得这里很好,在天台上站一站,心情会开阔许多。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身边的人。
她不禁偏头看向王卉。
不可否认,在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她的生活一直被两个哥哥所笼罩。别人叫她最多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廖尧的妹妹或者廖沐的妹妹。
小时候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不管别人在她身上贴什么样的标签都没关系,因为那时候她还没有形成独立的人格。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近一年来她的自我意识越加觉醒,原先的生活学习环境让她感觉到压抑和窒息,她意识到她似乎只是哥哥们的附属品。
所以在来到新的学校新的环境,她坚决的不想与两个哥哥有所牵连,生怕再被贴上他俩附属品的标签。
于是,在军训第一天被廖尧闹时她才会那般恐惧那般绝望。她本以为她的高中生活完蛋了,没想到却天降两个好朋友。孟欢欢细心,王卉大胆,她能感觉得到她们的真心,所以分外珍惜这两份友情。
她扭头看向王卉,发现她也正在看她,下意识地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这个原本只对她哥哥有兴趣的朋友,现在却对她的哥哥视而不见,满眼都是她。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轻松,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撕掉了哥哥们留在她身上的标签。
她第一次感觉到在别人眼里她比哥哥更重要!
反正早晚哥哥们都会离开她,都会属于别人,她也应该作为一个独立的大人好好生活,也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圈和朋友。
他们都是独立的!
庄柠牵着王卉的手,很轻地拽了拽:“那我们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不错,我们去那里聊。”
“等一下,”看着她俩肩并肩渐渐远去的背影,廖沐瞳孔微微收缩,出声叫住了她,“柠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并不像过去那样第一时间回应他,庄柠扭头用眼神询问王卉。
王卉笑了笑,松手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庄柠重重地点了点头,跟廖沐去了天台的另一边。
天台的风很大,廖沐站在风口,挡住了猎猎作响的风。
他逆着光,整张脸都陷在阴影里,庄柠看不清表情。
不过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耷拉下眼帘,因为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哥哥身上的距离感。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虽然他是她的哥哥,但他首先得是廖沐。
他们都应该作为独立的个人好好生活,他不能事事以她为先,她也应该学会适应哥哥们不在的生活。
廖沐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多少东西,又下了怎样的决心。只是在看到她耷拉下眼皮的那一刻,莫名产生一种不安的情绪。
仿佛……仿佛他即将失去妹妹。
“柠柠,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廖沐有些紧张。
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庄柠想了想,摇头。
廖沐走近她,抬手帮她把吹乱的刘海重新整理好,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不开心吗?
庄柠又想了想,点了下头。
昨天半夜她确实不开心,担心自己的哥哥就要跟别人走了。但是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她得学会接受现实,适应现实。况且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朋友,她应该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
不等廖沐提问,她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没什么啦,我已经没事啦,现在很好。”
廖沐盯着她看了又看,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她是面向他站着的,正好迎着阳光。
虽然光线被他挡去大半,遗漏的那些许光辉依旧在她身上渡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看上去还是如以往那般简纯美好。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她,上次瞧她时,她只到他胸口高度。似乎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她好像抽条了不少,也越发的瘦了。脸颊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大半,尖俏的下巴已然出露雏形。圆滚滚的眼睛即使耷拉着眼皮,也能看出圆润可爱的轮廓。
他的妹妹到底是长大了,有心事都不会跟他这个哥哥说了。
廖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没再逼问她:“行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跟哥哥说。”
庄柠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哥哥。”
“找你朋友去吧。”廖沐摸了摸她的头,叮嘱,“以后别来天台了,周围都没有护栏,不安全。”
庄柠点点头,带着王卉去了花园。
等到在长椅上坐下,王卉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廖沐学长跟传言中的太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虽然不想把话题又扯到她哥哥身上,但是庄柠还是免不了好奇。
王卉:“好凶!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感觉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庄柠长大嘴巴“啊”了一声,帮廖沐辩解:“不会啊,哥哥脾气很好的。”
王卉伸出一根食指,摇晃着:“不不不,那是对你。我刚才算是看出来了,廖沐学长对我可不怎么友善。”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回家找哥哥说清楚。”
庄柠估摸着是王卉太在意了才会多想,虽然她有点介意自己的朋友在乎哥哥更多,但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她还是愿意为朋友做点什么。
王卉无所谓地摆了下手:“不用啦,反正我也没想真跟你哥哥们怎么样,写情书就是跟风而已。别人都写就我一个人不写,总归不太好。”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竖起两根手指头,“所以我不但写了,还写了两封。”
庄柠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有人写情书的原因居然是跟风!
王卉坦然地耸了耸肩:“反正他们都已经拒绝过我了,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咯,”顿了一下,她扭头直视着庄柠的眼睛,“再说了,我现在发现都发现宝藏了,还追他们干什么呀!”
庄柠眨眨眼睛,从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忽然意识到她所说的宝藏就是自己,顿时红了脸。
王卉哈哈大笑,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眼时间,把她从长椅上拉起来:“走吧,快到集合时间了。”
一下午的时光又在练习军体拳中度过,由于早上被批评过,庄柠一整天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大约是她表现得太卖力,下午临近训练结束时教官居然破天荒地夸奖了她。
庄柠很是受用,在训练结束后还专程给自己加练,以巩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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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庄柠起了个大早,赶在廖尧起床前就出发去了学校,等廖尧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时才发现他妹妹已经不在了。
看见坐在他家餐桌上一起吃早饭的廖沐,廖尧并没有多少惊讶。反正他们家和三婶家住隔壁幢,互相串门吃饭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更别提每天他跟廖沐一起上学放学了。
廖尧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洋洋地吐槽:“柠柠打鸡血了?这一大早的,天才刚亮就跑了?”
庄琼笑着说:“可不是打鸡血么,昨天回来可高兴了,说教官夸奖了她,她还交到了好朋友!”
廖沐垂下眼帘,轻轻吹了一下碗里的粥,入口还是有些烫。
廖尧夸张地哀叹一声:“这才多大啊,有了朋友忘记哥哥!要我说以后等柠柠谈对象了,眼里该更没有我们这些哥哥了。”
说着,拿胳膊肘撞了廖沐一下。
廖沐和他并排而坐,筷子尖上正夹着榨菜,被他一撞,榨菜就掉进粥碗里了。他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都多少岁了,怎么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幼稚不幼稚?柠柠是咱们的妹妹,跑不了。”
庄琼瞥了廖尧一眼,很是嫌弃:“就是就是,你看看人家小沐,才比你早出生一天,道理不知道比你多懂多少!”
“嘁,”廖沐撇撇嘴,“你们不懂,我这叫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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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军训基本上是在巩固之前练习成果和汇报表演彩排中度过的,临近下午训练结束,总教官把各个班级都集合在一起,先是训了一番话,又是畅想了美好的未来,最后要求他们在下周一的汇报表演中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十一班是高一年级最后一个班级,汇报表演出场顺序也是最后一个。
当天下午最后一轮彩排时各个班级的班主任也来到操场观看。
候场时,孟欢欢小声跟庄柠说:“我看到何老师了,好紧张啊,万一我表现不好,何老师是不是以后都不喜欢我了。”
何老师是高一十一班的班主任,孟欢欢曾经跟高年级的学姐打听过何老师的为人,知道他本人非常严肃,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认真。
庄柠安慰她:“别怕,你平时动作那么标准,不会出差错的。”
孟欢欢双手合十作祈祷状:“但愿顺利过关。”
终于轮到十一班上场,庄柠蹲下来检查鞋带是否系好。
不曾想,她竟然发现鞋子楦头的地方居然开胶了!
试着原地踏步,似乎动作不大就不影响行走。
庄柠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给自己鼓劲,只要坚持十分钟就可以了!
然而,在整个踢正步的过程中她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往鞋子上瞟。
与她预想的不同,鞋子开胶的地方随着她踢腿的动作渐渐裂得更开了,她看到了自己可达鸭的袜子。
羞耻之心占据整个大脑,她几乎没有办法思考更多,只是本能地减小了抬腿幅度。
由于她的动作变形,导致她所在的行列都不再整齐,进而导致他们整个班级看上去都不齐。
教官的脸沉了下来。
好容易熬到军体拳打完,庄柠本以为解放了,没想到整队时教官又将她叫出队列。
“彩排的时候是怎么回事,连腿都不会踢吗?要不要其他同学给你演示?”
庄柠低着头,小声说:“不、不用。”
教官冷声问:“你说什么?”
庄柠颤了一下,不得不加大音量:“报、报告教官,我的鞋子破了。”
班级队伍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其他班级已经解散,不少人围着十一班看热闹。
王卉本来正准备跟卢珊珊一起回家,路过十一班时看到庄柠低着头红着脸站在队伍外面,便知道出状况了。
她跟卢珊珊匆匆告别,站在不远处听十一班教官训话。
“鞋子破了算什么理由,打仗的时候难道敌人会等你装备齐全再发动攻击?作为一名军人,就算不穿鞋子,该怎么走还是要怎么走!”
“你,”教官指着庄柠,“当着全班的面再踢一遍正步,打一套军体拳。”
他的命令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的鞋子开胶已经很严重了,再踢下去的话鞋底和鞋面非得彻底分离不可,难道要让她顶着可达鸭的脸踢正步吗?
庄柠咬着下唇,没有动。
“耳朵聋了么?”教官厉声训斥。
“报告教官!”王卉跑到他们队伍里,对教官说,“我跟她换鞋。”
庄柠猛然抬起头,憋了许久的眼泪脱眶而落,无声地摇了摇头。
王卉对她笑了笑,坚定地跟教官又重复了一遍:“我跟她换鞋。”
教官冷笑一声,呵斥:“你们当军训是什么,想换鞋就换鞋,想迟到就迟到,想开小差就开小差,都像你们这样,兵还怎么当?以后如果有敌人来犯,怎么保家卫国?”
他中气十足,掷地有声。王卉毕竟是十多岁的小姑娘,胆子再大,被他猛然呵斥一通,难免还是愣住了。
庄柠连忙小声叫道:“王卉我没事,我可以踢。”
教官没再搭理王卉,而是走到庄柠面前监督她。
庄柠满脸泪痕,王卉看得心里不痛快。咬了咬牙,她扭头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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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年级此刻已经放学了,王卉用最快的速度奔向高三教学楼。边跑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庄柠的哥哥们可别走啊!
王卉相信庄柠能够顺利完成教官布置的任务,但是任务之后再面对那么多双眼睛,甚至可能还会面临一些嘲笑,对于她来说过于沉重了。
这种时候她最需要鼓励,最需要能够遮风挡雨的港湾。虽然她乐意做保护庄柠的那个人,但是他们毕竟刚认识没几天,慢热的庄柠恐怕并不能在她这里得到充足的安慰。
一口气跑到高三一班门口,王卉气还没喘匀,就对着教室里大喊:“廖尧廖沐!”
她急得“学长”两个字都顾不得添上。
班级里的同学对于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廖尧本人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是个高一新生,便立刻收回视线。
庄柠昨天带回去的情书里有不少是高一年级女生写的,这个小学妹怕不是不甘心,亲自找上门了。
对于纠缠不休的女生,他的态度从来都很冷漠。
廖尧自顾自地收拾好书包,冲廖沐歪了下头:“走了。”
廖沐看着门口的女生,觉得有些眼熟。刚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来昨天他在天台上刚刚见过她。
他的眉头下意识隆了起来,对廖尧说:“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张老师。”
廖尧“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的小学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柠柠怎么了?”廖沐给王卉递了瓶水,担忧地问。
王卉摆了摆手,没有接水,径直说:“你先跟我走,边走边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下楼,廖沐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
廖沐对王卉说:“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柠柠,我马上就来。”
说完,朝校门口跑去。
王卉回到操场时,庄柠还在打军体拳,她的脸色已经从先前羞耻的红变成了疲惫的青白,她的脸颊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连嘴唇也泛着青白。
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观的同学们也都散了,只有十一班还在整齐地站着,不少同学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不好了。
直到庄柠又打完三遍军体拳,教官才喊停。
“归队!”
庄柠晃晃悠悠地回到队伍,孟欢欢小声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没……事……”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教官朗声训斥:“都记住今天的教训,穿一天军装就要遵守一天军纪,没有什么比首长的命令更重要!”
“记住了吗?”教官问。
十一班齐声回答:“记住了。”
“声音太小我听不到。”教官又说。
十一班同学们加大音量:“记住了!”
庄柠刚要松口气,没想到教官又开始训话:“下周一的汇报表演,你们都打起精神,不光你们的学校领导会看,我们的班长也会到场……”
他的话说到一半,队伍里忽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看见十点钟方向那个学长没,好帅啊,你说他在等谁啊?”
“切,高三的跑来看我们高一军训能有什么好意,本少爷最烦装|逼的人。”
“我是不是练出幻觉了,那不是高三的廖沐学长吗,我没看错吧?”
“哎哟喂,还真是!没想到他本人比照片上帅那么多啊!靠脸都能出道了!”
“他来操场干什么,我听说前两天好多女生给他写情书,他该不是答应谁了吧?”
“你可别吓我,我怎么觉得他来找庄柠的可能性更大。”
“无语了,她这是炫哥么,害的大家陪她耽误半个多小时,真好意思。”
“嘘,小点声,别让别人听到了。我听说廖沐和廖尧两个学长最护短了,让他们听到小心找你麻烦。”
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复被提及,庄柠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她朝四周看了几眼,在不远处看到了廖沐。
廖沐哥哥?
庄柠有些茫然。
他来操场做什么?
应该不是来找她的,虽然很多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兄妹关系,但她还是想要低调,他应该是懂的。
还没想明白,教官就已经打断他们的说话声。
“像什么话,你们没见过男同学么,有些人擦擦嘴,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
男生们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又被教官呵斥住。
教官看了一眼手表,朗声说:“今天训练到此结束,下周一好好表演,有的同学不要拖后腿。”
“解散。”
同学们击掌,正准备离开,王卉突然跑过来叫住大家:“大家别急,廖沐学长请大家喝饮料,在操场入口领取,我带你们过去。”
“还真是廖沐学长?”
“我们跟他没交情吧,为什么请我们喝饮料?”
“八成是替他妹妹跟大家道歉吧。”
庄柠呆呆的朝王卉看去。
王卉冲她眨了下眼睛,叫上孟欢欢,招呼大家去拿饮料。
没一会儿同学们就走光了,庄柠还是望着王卉他们离开的方向,没敢回头。
她的眼睛有点涩,鼻子也有点酸,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掉眼泪。
真是太丢人了,都十五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要是让廖尧知道,肯定能嘲笑她一整年。
她没有动,廖沐却走了过来。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他弯俯身用纸巾将她脸上的汗水擦干净,然后看着她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珠,故意逗她:“我们柠柠要掉金豆子啦,我得赶紧接好,以后说不定能变成珍珠呢。”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庄柠沉迷于美人鱼的故事,自称是小美人鱼的化身,她每掉一滴眼泪都能幻化成珍珠。
为此,她那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挤眼泪。她自己哭还不够,还一定要让她的两个哥哥双手接走她的眼泪。
后来过了段时间,她又沉迷于白雪公主的故事,渐渐忘了美人鱼。但是廖尧没忘,笑话她很久。与他相比,廖沐好太多了,不但没有笑话她,还帮她找廖尧算账。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拿美人鱼的梗打趣她,庄柠又急又恼,却还是“噗嗤”一下笑出来。
“好啦,不哭啦。”廖沐笑着刮了了一下她的鼻头。
“现在的小伙子可真会哄小女朋友。”
不知什么时候教官走到他们的身旁,目睹廖沐哄庄柠的行为,不禁提醒道:“这里是学校,注意影响。”
廖沐直起腰,礼貌地说:“您误会了,她是我妹妹。”
教官看了他们两眼,没多说什么,扭身走了。
庄柠轻轻地扯了下廖沐的胳膊,道歉:“哥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廖沐摇了摇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席地而坐。
“来,把鞋子换了。”
庄柠这才留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打开,正是他们军训穿的解放鞋。
“没有37码了,你先穿38码的将就一下,周末我给你重新买。”
廖沐边说边伸手解她的鞋带。
庄柠连忙抢走鞋子,自己解自己穿,等穿好了走了几步试试,扭头对廖沐笑了笑:“不用重买了,这双也能穿。”
“好。”
两人一起走出操场,操场门口放着的饮料箱已经空了,廖沐将箱子拎走丢掉。
庄柠看着那么大个箱子,不免有些肉疼,小步跑着追上去:“哥哥,我回去把钱还给你,饮料的、还有鞋子的。”
廖沐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钱很多吗?”
庄柠摇摇头,实诚地说:“过年的压岁钱一半交学费了,一半订漫画杂志了,没剩多少了。”
说到“没剩多少”的时候,她的腮帮子鼓了鼓,像只小河豚似的。
廖沐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腮帮子。
庄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控诉:“你怎么跟你弟弟一样!你们都欺负我!”
廖沐笑问:“我都欺负你了,你还要给我钱吗?”
庄柠拧着眉头想了几秒钟,重重地点了点头:“要的,一码归一码,”停顿一下,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快速补充,“我把钱给你了,你以后就不能像你弟弟一样欺负我了!”
廖沐好笑地讨价还价:“如果我不收你的钱,是不是就可以继续欺负你了?”说着,故意伸手,做出要捏她脸颊的动作。
庄柠反应极快,想都没想便抬手捧住自己脸颊,后退一大步,摇头拒绝:“不可能,你不能欺负我。”
廖沐被她的反应逗得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行,我不学我弟弟,你也不准给我钱。”
在“弟弟”两个字上加重音量,庄柠立刻明白其中威胁的意味。廖沐的意思是如果她坚持要给钱,他就要学廖尧那样欺负她了。
庄柠生气,连廖沐都学坏了!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生气,毕竟是廖沐救了她。
矛盾中,她背着一双小手走到了前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廖沐没有跟上来,于是便回头等他。
哥哥和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不长也不算短,就像人生之路,有人走得快些,有人走得慢点。如果走得快的人不停一停脚步,或者走得慢得人不跑两步,他们就会走散。
庄柠不想跟这么好的哥哥走散,于是快步跑回到廖沐面前,拉起他的手说:“走呀哥哥,我们快回家吧,我饿啦。”
廖沐手上略略使劲,将她带到自己身前,扣住她的肩膀问:“还生气吗?”
庄柠摆了摆手说:“我才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呢,要是生气的话,早就被你弟弟气炸了!”
廖沐没有因为她的俏皮话笑,而是继续追问:“昨天呢,昨天的气还生吗?”
庄柠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小声说:“你发现了呀。”
“嗯,”廖沐问,“还生气吗?”
庄柠摇摇头,怕他不相信,又说了一遍:“我不生气了。”
廖沐这才笑了出来。
回去路上,廖沐问她为什么生气,庄柠支吾半天,突然大声宣布:“因为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大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