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顺序是真的同那时一样了。
东显沉下来的脸色没法为这个发现有所缓和,对于这种近乎在重复多年前场景的发展,总有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修为,有时候的预感是真的有意义的,东显不可能不将这重视起来。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多年前的真火是不是没有驱逐干净,紧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那时后来的事情。
少年红润的唇瓣和一闪而过的舌尖令他一时乱了心神,堪堪挽回自己差点出格的动作后,他的手就停在对方的脖颈上,为方才的举动而怔忡着。
这个部位实在是很容易令人产生别的想法。
只要他稍稍用力,正被真火折磨的雪妖就会轻易失掉性命。
东显没有要伤害或者杀掉狄西的意思,但就像因为对方的眼神、呼吸、嘴唇而被蛊惑得将近忘记自制似的,贴到少年后颈的皮肤时,这个部位所特有的意味又能叫人失神。
狄西的一切动作、反应,实际上都再正常不过,可哪怕那双眼睛的目光都未曾聚焦在他身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他生心魔了。
这实在有点可笑,他费尽心机就为了让那个剑修因为产生的心魔而被狄西厌弃,可现在他自己反倒也生出心魔来了。
“隶原……”怀里的雪妖开口声音很轻,但距离贴近的东显仍是听清楚了狄西叫到的名字。
隶原?东显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明明在心中是没有真正所谓的声音的,他却还是感到有那么一股声音在此时逐渐尖利起来。
明明来救你的人是我,在帮你逼出真火的人是我,明明是那个该死的剑修才致使你陷入这般境地的,此时此刻你心心念念的为什么还是隶原?
先遇见你的人明明是我。
那只停在少年脖子上的手渐渐有了些用力的趋势。
东显没想伤害狄西,他想杀隶原,可这份膨胀起来的杀意使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暴戾起来,他的手没有往里收紧,也不会收紧,加大的力度全绷紧了手指来克制因心魔而生的暴戾。
心魔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没有要伤害狄西的意图,在此时诞生也不是好时机,东显更加不喜欢被心魔影响神智,自然努力试图压制下去。
但那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他想要扭断狄西的脖子一样。
过去被真火折磨的雪妖或许注意不到佛修的不对,单释归却看得清楚,这个手一直停在狄西脖子上的男人似乎产生心魔了。
似有些忘了这不过是一个呈现过去的虚假幻境,黑发的鬼修皱着眉想要挥开这人在狄西身上的手,碰到雕像的触感又使他回过神来。
这个佛修,想杀了狄西吗?单释归看着幻境里的东显,很有些看死人的味道。
这么想的不止是现在窥探过去的魔道尊主,那个时间段里后来的隶原也是如此。
毕竟场景实在引人误会,冷着脸的剑修很快就从佛修手里带走了雪妖,东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狄西会叫隶原的名字或许只是因为隶原来了。
他本来是想从隶原的手里救出狄西的,然后让狄西意识到这个剑修的目的不纯,但隶原远没有他以为的莽撞,连他来救狄西前都没有发现一丝能揭穿隶原计划的证据。
而这时他又生了心魔。
将狄西交到隶原的手里真的安全吗?后来的事实告诉他并不,可在那个时候,东显却没有把人抢回来。
同是受到心魔的影响,隶原在计划这一切时是谨慎周全的,而他却几近难以自控,这就显得好像此时的剑修比他更靠谱一样。
隐秘而不得见光的一部分,则心知隶原此行会将狄西变成剑灵,那意味着从此之后狄西都只能依附在死物上,只要他抢到了剑,雪妖就再也无法离开他,哪怕对狄西来说当真是那个剑修更加重要也一样。
纵然狄西先前叫出隶原的名字可能只是因为见到了对方,可面对他的时候却从未认出来过,一见到隶原,就清楚的分辨出了人,这其中的差别仍旧叫东显耿耿于怀。
而将人变成剑灵的是隶原,就算那剑修一切都做得隐蔽而毫无痕迹,他也总会找到罪证的。
他不是来寻找真相的,他就是要让隶原以可耻的面目离开,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不介意当这个恶人,何况隶原可一点也不无辜。
之后的事情就都很明显了,在驱逐剑修的事情上,东显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策,隶原带走狄西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两人。
不可否认,除了后悔之外他还有不少对自己能力的愤恨,然而在今天这出意外上,东显总归还是记得他会放任隶原将人带走的转折点——突然显露的心魔。
现今的不祥预感,无疑便使他联想到了这个隐患。
心魔被他强行压制多年,隶原飞升以后他不会再见到那个剑修,狄西这些年的失踪又更多的是担心,无论是嫉妒杀意,还是偏执的独占欲,在这些年来都消减平息不少。
但总归是强行压下去而非直接消灭,如今狄西回来了,本已飞升的隶原又平白无故多留了钥匙,更是有人直接被狄西认成是隶原,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觉得是什么好兆头。
相比之下,他反倒十分好奇,隶原既然成功飞升了,就意味着对方摆脱了心魔的影响,修仙者因心魔而陨的人不知凡几,可是隶原却跨过了,这剑修是如何做到的?
“它消失了。”少年的声音让佛修怔了怔,而后收回了放在对方脖子上的手。
这发生在剑灵身上的奇怪触感来的莫名,消失的也莫名,虽狄西已经开口那感觉消失以致他也不好再继续将手停在那,但东显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再探查一遍,能在你我眼下隐藏的如此之好,来者绝非凡人。”
佛修的要求很合理,狄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点了点头。
比起之前追着那点触感来的探查,这次倒是不怎么需要肢体接触,然而不管是狄西的身上还是两人的周围,都没有更多的发现。
这便令人感到有些棘手,东显之前说的毫不夸张,在现如今的修真界,实力能与他们相较的的确没多少。
哪怕狄西现在成了剑灵,原本集天地灵气而生的雪妖资质便是得天独厚,附在剑上虽是因情况危急,三百多年的修生养息也足够他恢复不少实力了;东显就更不必说,即使有心魔影响,但他没受伤,过了这么多年修为总是精进不少。
何况在三百多年前,他们的修为在整个修真界就已经属于可傲视大多数修仙者了,在那个时候都没多少存在可略其锋芒,到了现在,就更是没几个了。
而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选便又少之又少,东显就只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一是这可能是什么秘术,那样即便修为不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也可以做到;二是,这很有可能是隶原的手笔。
是,那剑修确实是飞升了,可既然还在澄阳宗留了后手,那很显然,隶原绝没有真的把这些凡尘往事断得一干二净,他不管这剑修究竟是蒙混上天的,还是另走出一条道来成仙的,总之隶原还念着狄西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再者,知晓当年细节的委实就他们几个,隶原实在是很有嫌疑的对象。
但东显也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直接说出来,他是想毁坏那剑修在狄西眼里的形象没错,却不是仅凭毫无证据的推测,纵然在他眼里这与当年几乎分毫不差的关键点就足够了,对于仍然将隶原当成信任的好友的狄西来说,却完全可以有别的解释。
尤其现在还有一个所谓的隶原转世这种不确定人物。
他还没见过那家伙,也尚还不确定认领隶原身份的原因,可只要对方需要狄西的信任,就不会任由隶原的这个身份在狄西眼里变糟,冒然行动,那人必定会反击,指不定会让对方有后续翻盘的可能。
毕竟三百多年都等过来了,现在也不能再急于一时,要是像当年那般有心魔横生变故,未免得不偿失。
他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狄西,若是只能靠抢夺了剑才能将人留住,压下心魔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让少年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他又何必计划那么多,又如何会有这三百多年的分别?
佛修的神色很显然这一次的探查也没什么收获,狄西虽然看得清楚对方脑内的想法,却也不会有更多表示,只是在东显收回施法的手以后道:“看来此事确不简单。”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是狄西仿佛才想起来与单释归的约定似的,带着东显到了约好见面的神庙。
狄西想起来的时机自然是根据单释归的进度算好的,因此也没发生什么撞破魔道尊主阴谋之类的事情,况且单释归也没有傻到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狄西跟东显靠近的时候他就知道两人朝他的方向来了。
“释归,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东显。”黑发金瞳的剑灵给戴着面具的鬼修介绍,而后又转向蓄着长发的僧人,“东显,释归正是隶原的转世。”
单释归一见到东显,就认出对方正是过往幻境里的佛修,其实知道那个男人是佛修时他就隐隐将此人与狄西提到过的东显合在一起了,此时见到真人,无非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鬼修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久仰。”
东显的名声不小,狄西又跟单释归提过,这回答并没什么问题,但东显还是看清楚了对方眼中的冷意,久仰两个字也听起来满含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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