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洒在地面上,被绑在床柱上不能动弹的公孙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醒了?”一道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进公孙兰耳朵里,她循声望去,一切记忆回笼。
“我醒不醒和你有什么干系?”公孙兰绷着脸道。
江凝紫道:“没什么关系。”
公孙兰虽然被绑在床柱上,但她扫眼略过房间的环境,大致就能猜到江凝紫没有折辱她的打算。
“瞧着这房间不错?”江凝紫问她,“要不是怕把你关在柴房,你顺手给木柴下点不知名的药粉,也不会把你移到这里。”
“你!”公孙兰怒瞪她,“你把我绑来到底要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正是江凝紫一直在考虑,但至今没有考虑出头绪的问题。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公孙兰,眼中满是探究:“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公孙兰心说,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拜江凝紫所赐。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江凝紫指的“今天这个样子”,并不是她被绑住这件事。
“熊姥姥、女屠户……五毒娘子……”江凝紫念着一个个公孙兰在江湖上作恶的化名,问她,“杀人这么有意思吗?”
公孙兰抬头看她,嗤笑道:“你没杀过人?”
见江凝紫不语,她的脸上露出笑容,语带引诱:“杀人是世上最令人快乐的事,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这么快乐吗?”江凝紫不行,“你这么喜欢杀人,为什么不去边关杀个痛快?”
古朝整体来说是非常安定的,但是边关还是时常有两国争斗,只是单纯追求杀人的快感,江凝紫觉得自行前往边关更能好好体会这种快乐。
“边关?”公孙兰完全没有想到江凝紫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我想杀谁就杀谁,别人凭什么指挥我?”
她继续引诱江凝紫道:“看到那些人临死前诧异的眼神,对我来说才是最快乐的事。”
江凝紫想起来,公孙兰这个人杀人,向来是无差别的,她不会关心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江湖人还是寻常百姓。她杀人,只是因为那个人在她想杀人的时候路过。
让这样一个人去边关,还不知道死的是我方,还是敌方。
“你别说了。”江凝紫见公孙兰还要继续,便开口阻止。
公孙兰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怎么,不让我说,你已经心动了,不是吗?”
江凝紫突然倾身上前,掐住公孙兰的下巴,冷笑道:“杀人?你不会以为我没杀过人吧?”
刻意收敛的气息释放,滔天的血浪瞬间将公孙兰卷入杀戮的海洋。
公孙兰伸着脖子,呼吸渐渐不畅,只觉自己正处于生死一线。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公孙兰断断续续地说,“杀了我……这天下就只有你一个公孙剑舞的传人……”
江凝紫神情一滞,她其实根本没有掐公孙兰的脖子。公孙兰会觉得难受,只是受到江凝紫身上的杀气影响。
不过她会在此情形下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江凝紫也是没有想到的。
听了公孙兰的话,江凝紫心中一片冰凉。
什么叫“只有她一个公孙剑舞的传人”?
难道古朝除了公孙兰,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江凝紫来不及多问,因为比武一事担忧多日,又被绑了一晚上的公孙兰在江凝紫杀气的刺激下,直接昏了过去。
*
公孙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仍是熟悉的房间摆设,区别就是她身上的长绸已经解开,人是自然舒展地躺在床上的。
她立刻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内功。
完全使不上劲的身体告诉她,内功在她昏迷之时,已经被人封住,根本无法使用。
这是完全为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公孙兰头一次遇到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心里还是觉得又憋屈,又难受。
她可以忍饥挨饿,却控制不了咕咕叫的肚子。
想到江凝紫的那张脸,公孙兰咬咬牙,她可以忍,这没什么不能忍的。
*
江凝紫不在家,她正在花满楼的小楼之中。
其实她对见花满楼这件事有些抗拒,但是架不住西门吹雪更没有见花满楼的兴致。
不管他们之间的纠葛,花满楼毕竟是陆小凤用两条眉毛换的病患,作为医者当然要善始善终。
“眼睛恢复的很好,二十七日后,就可以停药取下棉布了。”在为花满楼把脉后,江凝紫告诉他和铁心兰现在的情况。
“这么说,花满楼的眼睛马上就能看见了!这真是太好啦!”站在花满楼身后的铁心兰眼睛刚亮,一旁的上官飞燕就大声欢呼,言语中充满着对花满楼即将复明的喜悦。
花满楼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太好了,等二十七日后,我就能见到你们的庐山真面目了。”
花满楼整个人都散发着对这件事的期待,但是江凝紫却不得不让他失望了:“很抱歉,二十七日后,我应该不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花满楼忙追问道。
江凝紫的行踪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她直接道:“去移花宫。”
作为身上流着江家血脉的花家人,花满楼不可能喜欢移花宫这个地方,尽管相传那里有着无数奇花异草。
“为什么要赶着去移花宫?”花满楼问道。
江凝紫道:“为了公孙兰。我实在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听说移花宫的禁地是世上最严密的地方,我打算把她送到那里,请移花宫的人帮忙看管。”
虽然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是江凝紫也不能把公孙兰送出去给人偿命。
她对公孙兰确实是不同的,是不可能像送崔一洞去衙门一样,把她送出去的。
江凝紫希望,把公孙兰送到移花宫,她能够真正的反省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且为之赎罪。
花满楼对江凝紫如何处置公孙兰一事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她要离开这件事:“为什么不能等到二十七日之后呢?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罢了。”
花满楼难得提出要求,如果是陆小凤,一定不忍心拒绝,很可惜他面前的人是江凝紫。
“我很抱歉。”江凝紫对花满楼说。
花满楼抚着刚上完药的双眼:“我的眼睛还需要复诊。”
这件事江凝紫不可能没有提前做好打算:“有西门吹雪在。”
花满楼很想说,我不要他给我诊脉。
但是依他的性子,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很想问,到底是他重要,还是公孙兰重要。
却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问这个问题,江凝紫的答案,已十分明显。
花满楼的不多问,让江凝紫松了口气。
按理说,她是应该等到花满楼的眼睛完全康复再离开的。但公孙兰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把她绑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无奈之下,江凝紫只能赶紧把她送走,省得横生枝节。
“这个给你。”花满楼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簪,顶端刻着祥云,吉祥如意,事事平安。
江凝紫盯着花满楼手上的白玉簪,没有动:“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不可以吗?”花满楼解释,“只是一份谢礼。”
江凝紫摆摆手道:“谢礼不急,等你眼睛好了再说吧。”
等花满楼眼睛好了,她和西门吹雪就该回万梅山庄了。
花满楼像是猜到了江凝紫的想法,不等她反应,就将白玉簪塞到江凝紫手中:“你和西门庄主为我治眼睛,是陆小凤用眉毛换来的,时间没到,可不能离开。”
他完全不提江凝紫前不久才和西门吹雪去了一次莆田的时,只计较这次。
江凝紫握着手中的白玉簪,问道:“我收下这簪子,你就让我走?”
这问题问得可笑,江凝紫想走,花满楼又如何拦得住?
花满楼却道:“是,让你走。”
江凝紫随手把白玉簪插在发髻上:“好,我收下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他并不知道江凝紫收到哪里去了,但是江凝紫愿意收下,他便觉得心满意足。
*
江凝紫离开小楼的第二日并没有带着公孙兰前往移花宫,原因无他,铁心兰约她见面。
“凝紫,冒昧约你出来,真的不好意思。”铁心兰见到江凝紫就立刻道歉。
江凝紫道:“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有什么事要说?”
铁心兰抿抿唇,鼓足勇气说:“昨天你说要去移花宫,我想和你一起。”
这倒是完全出乎江凝紫的预料:“你不是还要照顾花满楼吗?”
铁心兰看着江凝紫头上的白玉簪,认真道:“花公子,他不缺人照顾。这些时日,更多是他为了能让我还恩在迁就我。”
这一点铁心兰看得很明白。
她本就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侍女,并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病人。
这些日子,不止是她在学着如何照顾花满楼,花满楼也在学着配合铁心兰的照顾。
“没有我的话,花公子的生活应该会更方便一点。”铁心兰对这一点很确定。
江凝紫想告诉她,偿还恩情要善始善终,这样才会不留遗憾。可是想到自己也是中途跑路,她登时也没了话说。
“你急着要走,是因为上官飞燕,还是因为你喜欢上花满楼了?”江凝紫连问两个问题,把铁心兰惊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注:出自苏轼《题西林壁》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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