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无数人的三观和认知被摧毁后又被重建。
原来鬼火根本不是人死后的阴魂,只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化学反应,会追着人跑也不过是人在旁边走过时带动了空气流动。
原来黄色符纸上现形的小鬼是那些骗子事先用碱水画上去的,等晒干之后再用姜黄水喷到纸上之后,血红色的“鬼脸”便显现出来了。
原来手指点火是因为上面有高浓度的烈酒,碰到烛火便会被点燃,短时间内扑灭根本不会烧伤手指。
原来滴血认亲是完全靠不住的,只要在水中添加白矾或者温水,即便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之间的血液也是可以融合到一起的。
原来那么多他们以为是仙法神迹的种种,都不过是江湖骗子利用他们的无知,骗取钱财的一种手段罢了。
原来他们被骗了那么多年。
这一夜,横生多少波澜。
骠骑将军府上。
裴德昭脸色青黑地看着直播间,怒喝一声:“去把那个江湖骗子给我抓来!”
门口的侍从领命而去。
刚走几步,又被叫回去,裴德昭咬牙切齿地叮嘱:“阵仗小一些,别叫其他人发现了。”
前些日子,他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幼子老是夜间无故啼哭,请了不少大夫来看都无济于事,府里的老人说,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不过,怕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这是被魇着了。
就这样,他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道长来府上驱鬼。
那个骗子就像直播里讲的那样,指尖能弹出火苗,在符纸上喷了口酒,上面便现出一个流血的鬼脸,然后他挥着桃木剑吱哩哇啦地乱跳一通,最后一剑扎在符纸的鬼脸上,告诉他小鬼已被降服。
什么大师,什么驱鬼,都是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裴德昭气得在屋子里乱转,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他堂堂一个将军被一个臭道士骗了,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等把人抓到了,他非要打断那人的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骗的!
晋王府内,林毓秀坐在桌前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书稿细细思考琢磨着,有些问题她还是没有听懂,比如什么是燃点,什么是化学,她的心里虽然有些模糊的概念,但并不能十分肯定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只能等明天直播时再问问。
突然的一阵喧哗,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毓秀侧耳一听,是东院那边传来的,女人和孩子尖锐的哭声一阵接一阵,她心里不觉有些好奇,大晚上的,这又是在闹什么?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丫鬟秋月神色激动地跑进来,压低声线兴奋地道:“小姐,继夫人被王爷打了。”
林毓秀万分惊讶:“这是为何?”
这位继夫人向来可是她爹的掌中宝心肝肉,平时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突然就动起手了?
秋月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听石头哥说,王爷看了那个滴血验亲的戏后,脸色就突然变得很难看,带了十几个护院就往继夫人的院子里去了,气势汹汹地仿佛要杀人似的。”
林毓秀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滴血验亲?难不成......?”
她的心里突然浮上一个荒诞可怕的猜测。
难道说......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承嗣,生父另有其人?
不会吧?何清婉有那么大胆子糊弄一个亲王?
但是当初母亲过世一个月后,继夫人就挺着怀了四个多月的肚子找上门,在此之前,她到底住在哪里,和什么样的人来往,林毓秀完全不知道。
这么说的话,似乎真的有可能啊......
对于自己父亲头上可能带了绿帽子还帮别人养儿子这事,林毓秀不仅表现得很淡定,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痛快和窃喜。
这个在母亲病重之时都不曾过来探望一眼的男人,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对他的敬意。
自何清婉进门,她和哥哥的日子便渐渐不好过起来,何清婉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父亲的纵容漠视,一点点的耗尽了他们之间所剩不多的亲情。
更过分的是,原本属于哥哥的世子之位,自何清婉的儿子林承嗣出生后,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虽然父亲没有明着说,但看他对弟弟宠爱的态度和哥哥离家三年都不闻不问的反应,谁都知道王府下一任主人是谁。
秋月凑在她跟前满脸的笑:“小姐,你说王爷会不会自此就厌了继夫人啊,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不会给承嗣少爷请封世子之位了?”
林毓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呢。”
“啊?这么严重??”秋月捂着嘴一脸害怕,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那也活该,承嗣少爷向来都不尊重您和大少爷,横冲直撞口无遮拦,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小姐,等王爷把他们赶出去,大少爷是不是也该回来了,王爷是不是也会比以前更疼爱你啊?”
林毓秀幽幽叹了口气,她打开窗户,抬头望着高空之上那一轮明月,道:“我以前无数次地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我做梦都想把何清婉赶出去,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我突然发现,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开心。”
秋月讷讷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她又道:“他们走了之后呢?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无非就是吃穿上更好了一些,但我依然还是个内宅女子,本质上并没有多大改变,我的命运不过是从何清婉手中交到了父亲手中,或者是下一位继夫人的手中,他们让我嫁给什么样的人,我就只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至少王爷是您父亲,他总不会害您的。而且等大少爷掌家后,您就有了依靠了。”秋月安慰她。
“是,你说的没错,等哥哥回来就好了,世子之位只能是哥哥的。”林毓秀喃喃低语,“但是,即便这样,我依然还是要嫁人,女子的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过得好坏全看丈夫对她好不好。执掌中馈,教养子女,孝敬长辈,就像所有女人做的那样,我后半辈子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真是无趣啊。”
“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吗?”秋月疑惑道:“所有大家主母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淡淡一笑:“是啊,有吃有穿奴仆成群的富贵生活,已经比天底下大部分人都要强多了,的确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一生是为别人而活罢了,唯独不是为了自己。”
她打开桌子上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抽出一沓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不同的算术题目和演算过程。
她珍惜地抚摸着它们,眼神温柔至极,道:“可是你看钟姑娘,她就不是这样的。她可以去学校读书,可以和男人一样科举考学,可以随意在外行走玩耍,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羡慕她。”
直播已关闭,半空中的方块都不见了踪影,林毓秀怔怔地望着窗外,道:“她说的那些学识我完全听不懂,那些道理我也从未听说过,她是那样的大方自信,她笑的时候甚至也不用时时保持面部的表情,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学习任何她想学的学问。”
“她就像会发光。”
秋月年纪还小,她不懂这些,在她的世界里,吃得饱穿得暖,小姐也从不打骂,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非常好了。更别说小姐作为王爷嫡女,顶着这样的身份,她这辈子都差不到哪去,就算夫家想欺负她也得掂量掂量,这样好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但不知为何,她听着这些半懂不懂的话,心里也莫名地浮上一丝哀伤,像是为了林毓秀,似乎也是为了自己,懵懂而又模糊,她甚至都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林毓秀继续道:“我不想过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我也想像钟姑娘那样,自由自在地学习我喜欢的算术,而不是父亲让我学的那些吟风弄月的诗词,我甚至还想像男人那样考取功名走上朝堂,你说,我能等到这一天吗?”
秋月大惊失色:“像男人一样?这......这怎么可能?!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事,这根本不可能的!”
林毓秀笑了笑不再说话,她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眼里是数不清的怅惘与落寞。
另一边,钟荧忙活了一晚上,找了许多视频和资料,还有文献。
除此之外,她还在某学术论坛上发了个帖子:救命啊!我穿越到了北宋初年,成了赵匡胤不受宠的儿子,他随便给了我一块地,就把我打发了,说让我滚过去自生自灭!我想把我的封地建设起来,求各位大佬们教教我,我需要做哪些工作啊!
就她观察来看,大黎的生产水平和经济发展程度,应该跟宋初差不多,往这个方向去做肯定差不了。
论坛里嘻嘻哈哈的先是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有让她联合工农阶级推翻帝制的,有让她抄袭后世的诗词一鸣惊人当逼王吸引各路人才的,还有让她发展资本主义去海外占地盘的,出什么损招的都有。
因为悬赏金额给的很高,也有许多可参考的答案,钟荧全部看了一遍,心里混乱的思路也逐渐成型。
所以,来搞基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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