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收起了强横的气势,山门下的修士也松了一口气,苏子言见身后的青云派弟子都直起了腰,才悄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裴寄哼哼唧唧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在这我肯定会来,好歹你是我这万年里唯一的朋友,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苏子言没半点感动,反而一副你有没有脑子的表情。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用的可是魔尊殷无极的身体,而我在的地方可是正道大派,这种地方不是你一个魔族就可以随便来的,你伤好了吗?敢明目张胆这么折腾?”
“伤……就那样吧,反正好不了了。”
苏子言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好不了?好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裴寄无所谓道:“殷无极的身体早就残破不堪,心肺全都一团糟,我在一天就用一天,管他好不好得了。”
苏子言:“……”
他眯了眯眼,质问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是虚张声势、虚有其表,其实内里一团破絮,已经走不了几招了。”
“对,”裴寄点头,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是这样啊!”
“艹!……”苏子言都快忍不住说脏话了:“那你来这里干吗?看热闹吗?”
“你这话说的,镜台还在你身上呢,我怕他们护不住你嘛!”
苏子言白了他一眼:“你就能护住我?”
“不能。”裴寄嘿嘿笑两声,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带你逃走,我还是可以的。”
“我为什么要逃?”
“正魔势不两立,他们都说你跟我勾结,都这种情况了,难不成你还想留在青云派?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外面的人猜测你就算了,你门下的弟子若是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你,在背后嚼你舌根子,你受得了?”
苏子言只觉得交友不慎,气呼呼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你不来,我还是有机会留在青云派的,但是你偏偏就来了,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他看着山门外虎视眈眈的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吓唬道:“你说我要不要捅你一剑,到时候我就清白了,而且还是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
“而你也没什么损失,这身体本来也不是你的,魔尊什么的也太招摇,容易惹是非,到时候你把魂魄附身到别的什么人身上就可以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裴寄一僵,条件反射的捂上胸口,讪讪道:“别吧!”
见苏子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僵着脸道:“我好歹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了,而且我这是魂魄再经受你一剑,大概可以直接散了。”
“唉!你已经弱到这个程度了吗?”苏子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算了,不闹了,我跟你逃。……话说我把好好的一手牌打的稀烂,真tm日了狗了。”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顾未寒呢,你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血魔族吧?”
“没。”裴寄摇头,“他本来想跟我一起来的,但是这种情况他出现也不合适,而且旁人还会说青云派又多了一个叛徒,于是他干脆就在普陀山等,让我们到时候去那里与他会合。”
“好,只能这样了。”苏子言回头看了一眼被云雾缭绕的后山。
其实隔着这么远,他什么都看不到,却依旧像对着某一个人小声道:“我要提前两天离开,师尊不会有意见吧?”
他想了想,现在这个情况离开青云派,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他好,对青云派也好。
魔尊殷无极都出现在他面前了,之后不管怎么样,外面那些人一定会极力抹黑他,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到时候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青云派出了一个勾结魔尊的修士。
青云派的人对他不错,掌门、大长老、炼药谷的长老,还有简长州平日里对他都多有照顾,他不想拖累了青云派,也不想给青云派抹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师尊说过,三天后,就会离开青云派,自己在那儿,他就在哪,所以说起来自己脱离青云派,师尊大概也不会介意。
只不过自己比他提前两天而已。
而且自己身上有黑鳞,师尊他应该可以找到自己的。
……
他们两人在山门前隐秘的一问一答,而山门下缓过神来的修士却一个个把目光盯在裴寄手中的剑上。
一个个眼冒绿光跃跃欲试,眼底深处有贪婪,但同样也有对魔尊的恐惧。
那些细小的声音
越变越大。
“是万钧剑……”
“万钧剑果然在他手里。”
有的人则装作痛心疾首的指责道:“苏子言是与魔族勾结没错了,看来青云派的名声要毁于一旦了。”
有的人则正义凛然道:“青云派姓苏的,魔尊的紫金令在你手里,你的万钧剑在魔尊手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众目睽睽下勾结已是实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苏子言皱了皱眉,虽然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可是他对勾结这个字词仍不敢苟同。
他不悦道:“是,虽然正魔两道一直誓不两立,但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与魔尊一见如故,早已结为忘年好友,但这只是我们私人的感情,不涉及正魔两派利益,勾结一事怕还谈不上。”
那元婴老者冷笑道:“不涉及利益?呵呵……黄毛小子果然什么都不懂。可笑可笑,真可笑!万钧剑是剑中至宝,只能握在咱们正派的手里。”
“魔族之人生性嗜血残暴,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以前还能压制住,可他们有了万钧剑后会是如虎添翼,这会给修真界带来大祸,你知不知道。”
“他不会。”苏子言摇头解释,他拉过裴寄,很认真道:“裴……殷无极不会乱杀无辜。”
裴寄被他用力扯住了衣袖,只得听话的附和道:“对啊,我不喜欢杀人,我发誓。”
“呸!”元婴老者嗤笑道:“魔族人生性狡猾,他们的话又怎么能信。”
“妖魔百种,善恶分明。人心一颗,变幻莫测,正道人士照样肮脏不堪,谁又能说魔人就一定嗜血屠杀?”
“一派胡言。”元婴老者指着苏子言,满眼阴沉,最终恶狠狠道:“你若不想让师门蒙羞,将自己和青云派陷入不义之地,最好将万钧剑夺回来,否则看你怎么跟正派交代,看你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可是……”苏子言看着裴寄手中的万钧剑。“可是,这把剑原本就是他的。”
“呸!万钧剑自古以来就是正道的,何时成了他殷无极的了?”
苏子言沉默了,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若跟他们说殷无极身体里住着的是万年前的魂魄,他们大概也不会信,反而会致裴寄于不义之地,到时候魔族和正道都会来
讨伐他。
因为这些所谓的正道,说到底还是眼红他的万钧剑,若瞒着不说,好歹魔族还会是裴寄的靠山。
反正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苏子言刚刚也决定了要离开青云派,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随你们怎么说,你们说勾结就勾结吧!我问心无愧就行。”
那元婴老者针锋相对,冷笑道:“你问心无愧,可青云派作为正道的大派却问心有愧。”
“我知道,自古忠义两难全,如果非要选一种的话,那……”
他停顿片刻,众人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
苏子言随手取过了自己一直放在随身包里的碧绿色弟子玉牌,将它摊在掌心。
一旁的简长州看到他拿出弟子玉牌,自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吓得立马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师叔祖若退出了青云派,只要他一旦踏出山门,那么青云派就再也护不住他了,自己更是完成不了掌门师叔交给他的任务。
他紧张道:“小师叔祖,不要。您再等等,天大的事情,等师祖和掌门师叔出来再解决。”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已经决定了。”苏子言对他笑了笑,扯回衣袖,闭眼狠心切断了与玉牌之间的联系。
刹时,那块玉做的牌儿就在他手里裂开来,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声音清脆悦耳。
元婴老者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苏子言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玉出神。
半晌他才转身,面朝主峰的方向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我,苏子言,不再是青云派的弟子,我是我,青云派是青云派。往后我的一言一行,我做的任何事,都与青云派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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