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晃悠悠地马车上, 商子津率先打破沉默, “方才, 多谢傅少夫人出手搭救。”
风不停地顺着车窗沿的缝隙渗透进来, 虞西琼拿起帕子堵住那缝隙随即道:“先生不必多谢,先生也是因为我方才落此地步。”
商子津面上染上淡淡笑容, 将修长的手伸出替虞西琼压住那条缝隙,“少夫人难道不怕那些小厮所说为真?”
虞西琼将手放下来, 抬起了波光流盼的眸子看向商子津, 语调中带着些许玩笑, “商先生妄图轻薄姐姐之事若是真的, 那此刻商先生为何又如此温文有礼,莫不是我没有姐姐漂亮?”
虞西琼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清灵娇柔的笑意, 像是欲放的花苞一瞬间开放, 娇美得几乎晃人眼。
商子津微微失神,就在这时马车的车轮碾过一块大石头,车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
虞西琼一时未坐稳当, 竟是身体往他那儿倾去。
商子津还没缓过神来, 娇人儿整个人已经撞得满怀, 她发丝上沾染的袅袅香气一道儿传了来。
感受到她娇香柔软的身子与自己接触, 他的心不由加快了速度。
商子津忙将压住车窗缝隙的手拿开, 寒风吹了进来让他瞬间清醒,怀中的女子已是嫁作他人妇。
他意图扶起虞西琼,却见她突地抬起了小巧的下巴,眸中像是有繁星闪烁荡漾着银河的波澜, 话语中出来却是带着三分迷茫,“先生的心跳为何如此快,莫不是紧张了?”
商子津心头一窒,若是仅仅是方才那些举动,他大可以说她是玩笑亦或是无心之举,而如今此话却是带着隐隐的勾引之意。
他抿紧了唇淡淡看着她将身子移开自己的胸膛,神情也微微冷凝下来。
却见虞西琼拿起丝帕微微遮住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果然是紧张了,是因为即将要见到我夫君吗?”
她十分贴心地开口安慰道:“先生不用紧张,我夫君人十分和善,更何况他听说昨日您帮我解了围,对您十分感谢呢。”
商子津有些惊讶,眸中带着些许探究看向她,却见她不过是刚及笄的青涩少女模样,一副坦坦荡荡的神情。
他不由为自己方才的误会而微微失笑,忙出口道:“多谢傅少夫人宽慰了。”
接商子津到府之事,虞西琼一早便已经和傅时铭说过,给他们引荐后便自行退下。
商子津从小便是在众多学者的谆谆教诲中浸染长大,学识字不会差,傅时铭因从小身子孱弱只能在屋中读书,两人相见相谈甚快,不谋而合。
当晚商子津便在傅府住下。
傅时卿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碍于别人知晓商子津的真实身份,只能待半夜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地翻进了商子津。
彼时商子津已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了真实的容貌,他的容貌盛极,养尊处优的肌肤白皙地几近透明,长长睫毛的倒映投射在下眼睑。
他正在屋中查看着密探所刺探来的情报,听见外面的动静倒也未惊讶,只淡淡道了句,“你来了。”
傅时卿稍微整理了下衣摆便跪拜了下去,“臣见过殿下。”
商子津摆了下手,“不必。”
随即将情报的纸条递了过来,“我们安插进严睦营中的探子皆都被他拔了出来,只剩下外围无足轻重的探子保留着。”
傅时卿接过纸条看了眼,果真上面只寥寥记载着一些并不重要的情报。
他脸色微微一沉,随即揖手道:“臣愿为殿下分忧。”
商子津微抿住薄唇,思索了一番,“你身为傅家公子又为朝臣,身份实在引人注意。”
见着傅时卿还想说些什么,他眸光微凝,“我亲自去。”
傅时卿脸色一变,“您的身份贵重,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严睦其人诡计多谋又疑心甚重,其他人我不放心。”商子津吩咐道,“过几日,你便让你大哥随意给我引荐个军中文书职位,之后赢得严睦信任的事我自有打算。”
傅时卿拗不过商子津只能作罢,与大哥相商了一番,过了几日请那军中的小官吏吃了个酒,那小官吏本就愁于无法讨好傅家,此时对方送来机会忙是高高兴兴地给商子津安排了个文职。
与此同时,虞西琼那儿的计划也在进行中,徐聪按照虞西琼的吩咐果真将傅家的那笔绸缎订单给抢了来。
正喜滋滋地等着虞西琼的第二次光临,谁知第二次人压根未亲自来,直接派了人送来了张密信。
那密信中仍旧有上次同样商行开起的五千两银票,徐聪不疑有假按照虞西琼的指使,果然次次皆都将傅家的订单抢了来。
徐家这边喜不自禁,傅夫人那儿却是察觉了不对劲,派人去暗查却发现这些订单皆都是被自己的弟弟抢了过去。
傅夫人知晓了此事,手下的掌柜们自也是能查到,这几日召见他们谈话,傅夫人都能隐隐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怀疑。
傅夫人觉得冤枉,自个儿虽然有帮衬过娘家,可从来也都是偷偷地做,怎么也不是这般明面上的。
她觉得此事奇怪至极,甚至一度怀疑手下出了内鬼,可是查来查去都未能查个究竟出来。
接连几次的事件发生,就连傅老夫人对自己都带着微微不满了,一向沉得住气的傅夫人都忍不住坐上了轿辇直接去往徐府。
刚踏进会客厅,傅夫人连温和的面具都摆不出来,开门见山地道:“徐聪你当真枉我以前帮衬,你就是这般待我的吗?”
徐聪早便知晓傅夫人会有这么一出,早就做了准备赔上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商场如战场,我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侥幸抢了几个您的老客户。可是徐府是您娘家,徐府好了您在傅府的地位不也稳固吗?”
他虽然笑着,心中却是不住冷笑,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胳膊肘都是往外面拐的。
徐聪不由庆幸当初选择与那日的公子合作,不然靠着傅夫人帮衬,徐家什么时候方能做大。
“稳固?你是不知晓,那些个掌柜每天盯住我看,就差将我押往那老夫人面前问话了。”傅夫人嘲讽地微勾了下唇,“你少与我打马虎眼,还不老实与我交代,是不是安插了什么尖细来我傅府?”
徐聪忙否认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做出如此事伤我姐弟情谊呢。”
见着徐聪左右打着谎,就是不肯说实话。
毕竟手头没有证据,傅夫人知晓今日也是讨要不回什么说法了,只得冷笑了下,“徐聪,今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倘若你还不住手,往后我不会再帮衬着你。”
傅夫人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会客厅,徐浦从外面回来看着傅夫人刚想要打招呼,谁曾想对方根本看都自己不肯一眼便走了出去。
徐浦意识到发什么了什么事忙快步走进会客厅,“姑母这是为了那几个生意生气来了?”
徐聪微叹了下气,虽然早该知晓会是这个结果,可却不曾想到傅夫人这般生气竟是要直接撕破脸皮。
徐浦犹豫了下,随即从袖口拿出一封密信,“父亲,这是那位公子送来的,您说还要不要依着对方的吩咐来呢?”
徐聪眸光落在那封信上,想起傅夫人的威胁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罢了,此事也不能将你姑母惹急。”
徐浦想到方才那公子派来的小厮说的话,不由有些感叹那位公子的未卜先知,果然父亲因为姑母的生气而迟疑了。
那小厮说道,若是能劝动父亲继续与自己的合作,那吟沁楼的花魁娘子第二日便送到他的别院内。
想到那花魁娘子勾魂夺魄的迷人模样,徐浦不由有些垂涎,忙出声劝道:“父亲,这短短半个月而已,那公子为咱们徐家可是送来了平日里三个月收益,倘若您这一次未按照他的安排做,他一气之下去找别人了怎么办?”
见着徐聪有些迟疑,徐浦忙加了一把火道:“父亲,总归那公子是想打压傅家,就算咱们不做,也有别人做。这肥水不留外人田不是?”
徐聪蹙紧了眉头,徐浦说的也不无道理就是,瞧那位公子的架势也确是如此,就算没有自己出手,也会有别人。
他又瞥了眼徐浦手中的信件,那信像是有着巨大的魔力,看一眼后就无法将目光移去。
徐聪重重叹了声气,随即如同认了栽一般接过那信。
***
眼见着傅府的生意山河日下,就连养老的傅老夫人都坐不住了,直接将所有的傅府众人召集开了会。
虞西琼扶着傅时铭第一个到来,傅老夫人眸光落在她的面上,微微陷入了沉思。
这半个多月来虞西琼要么便照顾傅时铭,要么便来这院子里陪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心头的那些偏见早已荡然无存。
而且因着虞西琼的到来,傅时铭的身子也好转了许多,明显比以往要精神许多。
虽然还是无法过度操劳,但至少也能像往常那般去去读诗会了。
眼见着众人到齐,傅老夫人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是时候该让西琼接触家里的生意了。”
傅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却也自知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出声反对。
而她的儿子傅时旭却不如她那般沉的住气,第一个出声反对道:“祖母,长嫂嫁入傅家来还不到一个月,您怎么可以将生意的事交给她?”
傅老夫人抿紧唇角,淡淡瞥了他一眼,“若是你不日日惹是生非,我生意第一个交予的便是你。”
傅时旭被傅老夫人一句憋了回去,只得恨恨瞪了一眼一旁的虞西琼,却是见她肤若朝霞映雪,容貌艳光卓绝,娇美又带着些许青涩,像待开的花骨朵般儿。
他流连于酒馆、妓院基本都不着家,所以尚且还未正式见过虞西琼,如今一见一时间不由有些看呆。
旁边的四小姐傅时婼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傅时旭,随即轻轻一福身温柔地说道:“祖母,二哥虽然时长糊涂做事,可这话却是有道理。时婼也觉得长嫂还太年轻,尚且无法承担如此大任。”
虞西琼像是这才缓过神一般,忙也开口道:“祖母,弟妹们说的是,西琼不过……”
傅时铭却是突然伸出修长的手覆盖过她的,接过话茬来,“祖母,西琼虽然年纪小,但先前我与她交谈生意之道时她却是能娓娓道来,虞府时代经商,西琼又聪颖,从小浸染在这种环境下,她自是也对生意有所研究。”
虞西琼及不可见地微勾了下唇角,只因傅时铭说的话皆都是假的,不过从现在的情状来看他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才这般相护。
傅老夫人眸中闪过欣喜,开口问道:“是真的吗?”
傅时铭轻轻按压了下虞西琼的掌心,接收到暗示她忙点点头轻柔柔地道:“回祖母,西琼那些不过是拙见而已。”
虞西琼虽然是谦辞,但明显也是默认了傅时铭所说为真。
傅夫人坐在一旁手攥紧了衣角,这对夫妇倒是互相配合地倒好,竟是无声无息地便想从自己这儿夺权去。
傅老夫人大喜之余,“那就将东街头的绸缎庄和酒楼暂由……”
傅夫人忙开口道:“母亲莫急,虽然西琼对生意有所研究,但到底还是年纪轻恐怕会无法服众。可以将所有掌柜一道请来傅府做个见证,账本是经商的基础,便让西琼当众查咱们傅府的账从中作出指点,这样就算让她代管绸缎庄和酒楼,这些掌柜们便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
知晓傅夫人是想着法子来反对,傅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凝,不过她说的倒也在理,若是虞西琼连看账本都不懂的话,纵使有着傅时铭在旁边帮着,自己也不能一下子将权利分给她太多。
见着傅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傅夫人眸光不由闪过一丝得意,随即瞥了眼有些露怯的虞西琼,她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如今虞西琼可算是骑虎难下,倘若今日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那么可有很长一段时间傅老夫人无法借由虞西琼来分她的权了。
可若是同意了她的提议,那虞西琼便等着当众出丑。
她生母不过是个戏子又死得早,她不过是一个不讨主母喜欢的庶女,以虞夫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交她经商之道。
虞西琼将求助一般怯懦的眼神投向傅时铭,他的神情也微微有些凝重,只是错过了如此机会再等下一个的话,恐怕他的身子也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傅时铭点了下头,示意她开口答应。
虞西琼有些为难地轻咬了下红唇,随即开口道:“祖母,母亲说的提议倒也在理,西琼答应。”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