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深山老林之中的安静紫藤花屋,终于也被肮脏的高音所污染了。
“咿——呀!!!师兄不要打我!我现在还是伤员!伤员!!我断了两根肋骨啊!哪有在师弟负伤的时候还要打人的师兄啊!最起码也要等我的肋骨愈合——不!就算愈合了也不应该打师弟吧!!!”
“聚蚊成雷!!!”
“呜啊啊啊啊啊!师兄你怎么还带拿刀的!为什么还要用型!你真的想杀了我吗?!你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吧!救命啊爷爷!师兄要杀人啦!!!”
“废物,你喊得挺中气十足的嘛,我怎么听不出来你是断了两根肋骨的状态,我看你恢复得挺不错的,既然还这么有力气,就别跑啊!”
紫藤花屋偌大的院子内,噼里啪啦闪着金色和紫色的电光,前者是连滚带爬用上“霹雳一闪”逃命的我妻善逸,后者自然是阴着一张脸提着刀追在废物儿子屁股后面狂砍的狯岳。
这一对雷呼门下的师兄弟此时宛如生死大仇,在灶门炭治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追一逃,在院子里就像两道闪电一样飙来飙去,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空气中留下的焦灼气息能勉强让人慢一拍捕捉到雷呼的行动轨迹。
两人都穿着不怎么方便运动的浴衣,但似乎完全没有被穿着所影响速度,每一次穿行都像是九霄轰下来的雷鸣,声音未到人影先至,一黑一金两颗脑袋就像追逐的闪电,几乎看不清运动的痕迹,他们在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闪来闪去,仿佛只需要一处借力点,就可以化为能够灵活转弯的落雷电弧。
“废物,你就只会逃跑吗?!”
狯岳怒斥道:
“自己干了些什么傻逼事情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带刀,为什么要用型,这还用问?我妻善逸,我今天就来替老师清理门户!!”
没经过妈妈同意就随随便便就要和路上的女人结婚,不知廉耻地抱着人家的大腿求娶,被扇了很多巴掌赶走,还丢人到被鬼杀队同僚撞见……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是老师知道也会提起拐杖打死这个丢人玩意的程度!他的儿子为什么能这么废物,简直都想砍号重来了!
“呜呜呜呜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师兄!!!”
我妻善逸第一擅长的是逃跑,第二擅长的或许就是大声道歉了,在狯岳提起“干了些什么事”之后他也瞬间恍然大悟,思维冲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勇往直前,飙着眼泪高声尖叫起来:
“骑在师兄身上动手动脚非常对不起!去扯师兄的衣领也非常对不起!!因为觉得手感很好所以多摸了两把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师兄动手!不要杀我啊师兄!!!”
“……”
空气沉寂了一瞬间。
这等发言实在太过令人震撼,就算是狯岳也被震惊到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分辨出来这一连串的道歉究竟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吓得他连握刀的手都抖了一瞬。
废物儿子,你他妈……究竟脑子里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他的耳朵被污染了,他的脑子也被污染了!我妻善逸已经成为恐怖的污染源,儿子废了,砍号重来,需要肃清,立即肃清!!!
“……我妻善逸,你去死吧,电轰雷轰!!!”
杀气腾腾的声音重新响起,这一次的怒斥中蕴含的怒气尤甚,而且略微有点微妙的,似乎还带了点恼羞成怒。
“谁他妈跟你说这个了?!你脑子里都是废料吗!天天都在想一些什么恶心的东西!!!”
“呜啊啊啊不讲理!我明明已经道歉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啊?!”
……
好快!好厉害!眼睛几乎都要追不上他们的速度,不愧是善逸和他的师兄,真是令人敬佩的实力!所以说善逸明明这么强,又为什么会嚷嚷着自己很弱寻求保护啊?分明已经是能够躲避开师兄攻击的速度了,这根本就是他所达不到的程度!
灶门炭治郎震撼地睁大了双眼。
鳞泷师傅,这难道就是师兄弟的正常相处状态吗?他在修行的时候并没有其他同门,所以也不清楚正常师兄弟的相处方式,但是看善逸和他师兄这种状态,总觉得很奇怪啊?善逸的道歉也很奇怪啊?是所有师兄弟都会这样凶残地打架,还是说这其实是他们雷呼一门的特性?我们水呼应该不是这样吧?!
善逸的师兄说富冈先生也算是他的师兄了,他可真的一点也不希望以后被富冈先生提着刀追着砍啊!
纯洁的长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密辛,在山里长大的伊之助更是根本就听不懂,祢豆子仍旧在廊下盖着青紫色三角纹羽织睡成一团,似乎除了在追逃中短暂沉寂了几秒钟的当事人,其他人谁也没理解那几句惊恐中脱口而出的道歉究竟代表了什么。
甚至就连我妻善逸,也是因为恐惧到大脑混乱,下意识脱口而出了潜意识中最为在意的东西,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抱着头尖叫着不停道歉,想到什么喊什么,思维混乱,毫无章法。
从偷吃了爷爷准备的和果子一直道歉到偷偷在心里觉得师兄脾气太差,简直恨不得把几岁还在尿床的事都说出来,直听得狯岳额头上青筋直跳,不得不捏着鼻子暂停了“大义灭亲”的行动。
他妈的,再让这废物说下去,他们雷呼一门就真的丢人丢到家门口了,说不定鬼杀队总部都会流传着雷呼传人的丢脸事迹,老师说不定都能被气出心脏病——雷一门的一世英名啊!
狯岳脸皮薄,实在丢不起这人。
虽说他真的很想把这没用的儿子狠狠揍一顿,但我妻善逸在清醒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废物儿子别的不行,逃跑可是一顶一的强。
学不会一之型的狯岳硬生生没追上求生欲爆棚的废物师弟,气得脑门青筋暴起,一边追一边听这个智商胡乱嚷嚷着给雷呼一门抹黑的事——废物!你脑子进水了吗?旁边还有两个别的呼吸法的传人呢,别什么事都往出说啊傻逼!!!
最后狯岳不得不按着气到快心率火速的胸口停下来,在我妻善逸的尖叫中恶狠狠地磨牙,正好富冈义勇同门那个小子也战战兢兢过来劝架,狯岳也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想杀儿子的念头按捺下去,算是表示休战。
不能再继续了,起码不能在别人面前继续了,废物儿子的嘴根本就没有把门的,连老师曾经左脚绊右脚摔倒的事都往出说,还是改天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打他一顿吧。
狯岳这么想着。
而且现在运动过量也不太好,他手臂上的伤口险些崩裂,废物儿子还断着两根肋骨,现在就把人揍了也有点得不偿失,毕竟还得让他来给废物儿子上药……现在一看见那张蠢脸就来气,为了自己的血管着想,还是暂时把这个废物冷处理一下。
*
但虽然是这么想着,等到紫藤花屋的老婆婆将饭食送到的时候,狯岳还是在沉着脸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废物儿子上药。
“你的脑子是摆设吗?逃跑的时候速度那么快,结果还能在回房间的时候踩空,从廊道的栏杆处摔下去,怎么就没给你再摔断两根肋骨?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废物了。”
所幸都是小擦伤,以废物儿子的恢复能力,说不定明天就愈合了,狯岳照常黑着脸讥讽了两句,把纱布系成干脆利落的一个结,随后就毫不客气地冲着废物儿子的屁股踹了一脚,把人撵走:“滚去吃饭。”
“……暴力,过分。”
我妻善逸鼓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在自家师兄把杀人的目光投过来之前飞快跑走,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一样坐回了自己的食案后面。
——所以说,师兄果然很过分!
我妻善逸狠狠咬下一口天妇罗,在这种堪称幸福的味道里食不知味,金褐色的眼睛时不时就偷偷扫去故意和他坐了最远处对角线的师兄,然后在对方那凉嗖嗖目光看过来之前迅速收回。
他分明已经道歉了!而且道歉了很多次,把能想到可以道歉的地方全部都说了对不起,但是师兄还是不依不饶,甚至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了……不讲理!
我妻善逸在心里细细数着师兄过分的地方。
性格太差,还老是生气,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虽然有的时候很像妈妈,但是脾气太暴躁,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温柔”。身上、身上摸起来倒是很舒服,拥抱的时候也觉得很温暖,但是因为长得很帅,所以会把女孩子的目光吸引走,这一点就很令人气愤了!导致师弟找不到女孩子结婚怎么办,赔人家的老婆啊!
甚至就连祢豆子妹妹……祢豆子妹妹都喜欢凑过去,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妻善逸再一次苦大仇深地把目光挪过去,赫然就看见姿态端正保持着食不言规矩的狯岳师兄旁边,蜷缩着睡在在青紫色羽织里的一团——啊啊啊过分!师兄的羽织连他都没盖过!
呸,不是,是祢豆子妹妹都没往他身边凑近过!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哪一边,我妻善逸觉得嘴里酸溜溜的,“咯噔咯噔”咬起了筷子,然后又引得师兄飞来一个眼刀。
“吃饭不准咬筷子!”
“哦……”
我妻善逸悻悻地松开了牙齿,食不知味地继续咀嚼着食物——然而还没等他从这莫名其妙的纠结中恢复心情,另一边的伊之助又不老实地翻腾了起来。
“权八郎!我要和你比一比谁的头更硬!”
左右手一起开工,吃着“手抓天妇罗”和“手抓饭”的家伙嚷嚷道:“我还要和你这个师兄打架!喂,听到没有!伊之助大人要和你打架!”
“你给我用筷子吃饭!”
狯岳额角一抽,目光在这个长得秀气但是行为一点也不秀气的家伙食案上扫了一眼,被这满桌的饭粒和油乎乎的手掌直接激出了洁癖和强迫症,鼓着青筋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啪”地就一筷子抽了过去:
“食物没咽下去的时候就给我闭上嘴!恶心死了!”
“哈?你现在就要和伊之助大人打架吗?”
啪!
“闭嘴吃你的饭!”
“喂!我看你这个师兄是想打——”
啪!
“你他妈给我闭嘴。”
“……”
“那,那个,师兄……伊之助可能是很饿,我这份也可以分给他一些的。”
在另一侧旁观的炭治郎脑门滑落一滴汗,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善逸的师兄毫不留情几筷子抽上去,总觉得心里有点怕怕的……好像是什么从血脉中带出来的压制,就算打得不是他,他也看着有点心惊胆战。
靠谱的长男很习惯照顾同伴,这种时候也不例外,不过在他刚端着自己那一份天妇罗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那边把筷子都快使出呼吸法的狯岳阴着脸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炭治郎就顿时有了一种曾经被生气的妈妈带着核善微笑凑近的紧张感,那冰冷的青瞳就宛如两点鬼火,能让盛夏炎热的空气瞬间沉入寒潭,屋子里弥漫的低气压几乎快让衣角无风自动,从血脉中溢出的压制力直接就把三只都吓得不敢说话,果断埋头吃饭。
“还没抢你的东西,你就自己往出送,废物都没你蠢。”
这只的反应好歹还足够快,狯岳也就收回了杀气腾腾的眼神——看来废物儿子这两个智障队友也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除了训练的时候积极点,剩下无论哪个都一身的毛病,一个纯粹野到吃饭不会用筷子,另一个年龄不大倒是直接把自己当成妈,照顾人照顾上瘾了吗?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犯了同样当妈的毛病,狯岳沉着脸吐出一口气。
算了,别在这三个智障的房间里待着了,总觉得他很快就要被气死,还是回去隔壁自己休息,安安静静地等着鎹鸦什么时候送来召集消息——说起来他本来也不用和这几个智障凑在一起吧,为什么无比自然就跟进来了?
想到了这里,狯岳宛如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对啊,和这三个智障生什么气?他原本就用不着关注这几个家伙的吧?
不过是废物,废物的智障队友一号,废物的智障队友二号,不看不理不就行了?
瞬间就寻找到了更轻松的一种处理方式,狯岳表情平静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就转身回了房间,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家伙坐在原地,彼此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啊,对了,善逸,我想起来一件事。”
以为同伴的师兄生气了的炭治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错误的道路上纵马狂奔,表情严肃地对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妻善逸开口:
“就是之前,善逸的师兄觉得很生气,但是善逸道歉的时候没有提到过的一件事。”
……
于是,傍晚的时候,我妻善逸一边在心里嘟囔着“太离谱总觉得不太可能”,一边战战兢兢地敲响了自家师兄房间的门。
冷着一张脸的狯岳把门拉开一条缝,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废物,我想你最好给我一个不会挨揍的理由——”
“那,那个,虽然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因为我和女孩子求婚而生气,但是,如果我再有想要求婚的对象的话,会先和师兄和爷爷商量的!”
还没等狯岳的威胁说完,顶着一头灿烂金发的我妻善逸就紧张地抢先开了口,闭着眼睛慌慌张张说完之后,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攥着皱巴巴的衣角嘟囔起来:“所以还是觉得很奇怪,师兄为什么会在意我和女孩子求婚……”
“……”
在意的是你求婚吗,废物?!在意的是你丢人!雷呼一门的脸面都被你踩在地上摩擦,谁他妈在乎你求婚了?!
……好吧,也不是一点也没有,不过废物儿子的结婚对象不问过他,他生气也很理所当然吧?妈妈同意了吗你就想结婚,是不是根本不把妈妈放在眼里?!
狯岳按着额角,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不再对废物儿子的智商抱有任何期望——算了,算了,左右都是废物,又蠢又没用,曲解意思不也很正常,他没有必要因为这个生气……但是还是很生气啊!!!
“滚!”
于是狯岳冷着脸又甩上了门,把大声质疑“为什么又生气了啊师兄,简直比女孩子的心思都难猜”的废物儿子关在了门外。
当然,这其实也只是一件插曲,因为重要的事情比预想中还要早地出现了。
第二天一早,狯岳接到了鬼杀队高级队士集结的通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