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遥气得快要冒烟。
他狠狠把程一鹏损了一顿,并决定三天不理他,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不知怎么,他眼前又浮现出傅言的脸。
“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句话像是绕梁余音一样在耳边回响,宋遥窝在沙发里,眼神渐渐放空。
二十二年的人生,鸡飞狗跳的人生,因为性格问题,他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教训。
可无论教训他的是谁,他们说的永远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把自己当回事。
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颠覆了他的人生。
傅言到底是以怎样一种立场说出那句话的?是因为他遇到危险时莽撞行事才说的,还是有什么其他含义?
但不管怎样,昨天都是他误会傅老师了,对方只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并不是故意给他脸色看。
要不,好好地认个错吧。
这辈子没诚心服过软的宋少爷居然萌生出认错的念头,这让他自己都感觉匪夷所思。
对了。
危险……
周韬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他应该提醒一下他老爹。
重新解锁已经熄灭的屏幕,宋遥在好友列表里找到“宋建林”,编辑消息。
【你最近小心点,周家人来找我麻烦了】
不行,怎么看怎么像威胁,他还和老爹在冷战呢,这种语气一定会被误会。
【您最近是不是又和周家起了什么冲突,昨天周韬来找我麻烦了】
“您”也太做作了,阴阳怪气的。
还是改成“你”。
【你最近是不是又和周家起了什么冲突,昨天周韬来找我麻烦了,我看他们家人挺癫的,你注意安全】
好,就这样,发送。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宋遥:??
宋遥:????
他看着那个鲜红的感叹号,面目一阵扭曲,忍无可忍,发出愤怒的大叫:“宋建林——!!”
居然敢拉黑他!
亏他还想借机缓和一下父子关系,真是多此一举,他管他死活!
等着吧,等宋建林过生日,他就把傅言领回家!
宋遥气得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不留神,腰间又是一疼,他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可恶。
损友,臭男人,死老爹!
他宋遥,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帮人?
因为腰疼,宋少爷只好在沙发上躺平了,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没过一会儿,玄关传来开门声。
这个时间,应该是傅言下课了。
宋遥挣扎着爬起身:“傅老师,你回来了。”
傅言看到他居然在家,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又要跑到程一鹏家躲我。”
“……怎么会呢,”宋遥温顺一笑,“傅老师也是因为担心我才生气的,今天你不在家,我认真反省了一下,昨天的确是我做得不对。”
傅言换好衣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宋遥趁热打铁:“傅老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干这种事了,昨天吧……是我喝多了,其实我平常没这么莽撞。”
“嗯,”傅言向他看来,“不是说只喝了一杯?”
宋遥:“……”
这人到底什么记性,过耳不忘?
“我酒量差,喝一杯就有点晕了,傅老师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所以才去找你,怕你被同学灌酒,灌得不省人事。”傅言说,“夜总会这种地方,以后少去,那里面鱼龙混杂,不适合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你们想聚会,想玩,我没意见,但总得挑个好地方。”
“知道了,傅老师。”
见他有认真在听,傅言没再反复叮嘱,结束这个话题:“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嗯……红烧牛肉面!”
“泡面?”
“当然是傅老师亲手做的。”
“好,那就吃红烧牛肉面,”傅言笑,“你还真是喜欢吃牛肉啊。”
“因为以前很少吃嘛,牛肉那——么贵,外卖点个牛肉拉面,那牛肉切得比纸还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宋遥十分高兴,主动请缨,“傅老师,我帮你洗菜吧。”
结果这一起身,腰间又是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傅言:“怎么了?”
“……腰疼,”宋遥呲牙咧嘴,“傅老师你昨天搞我搞得太狠了,我今天差点没起得来床。”
“不然怎么能让你记住?你趴那儿,我给你按按。”
宋遥在沙发上趴下。
傅言去洗了手,坐在他旁边,掀起睡衣,就看到他腰间贯着几道暗红的指印。
“……”
小少爷皮肤还真娇气。
他记得他已经小心地收着力度,并没使劲来着。
指印落在后腰,宋遥大概自己没发现,不然早要闹了。
傅言轻轻帮他按揉,放松腰背僵硬的肌肉,宋遥被他按得又酸又爽,舒服得直哼唧。
他闭着眼,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傅老师,还是你对我好。”
傅言看着他这满身痕迹,有些啼笑皆非:“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什么刺激,就是想说,只有傅老师真正关心我。”
“你是我爱人,我不关心你,谁还关心你?”
宋遥美滋滋的,已经全然把正三遍反三遍从深夜到天亮的事抛在脑后。
他一边享受傅言的按摩,一边摸起手机刷消息,忽然,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等等傅老师,今天……是周六啊?”
“是周六,怎么了?”
“周六你还要上课?”
“是公开课,”傅言解释道,“有很多外校的学生和老师来听,工作日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时间,所以只能安排在周末。”
“这样啊……”
“我本来还想邀请你来听呢,但看你睡得太熟,没忍心叫醒你。”
宋遥一愣:“啊?我?”
“汉语言文学离不开历史,历史离不开考古,想了解古汉语的发展过程,最重要的途径就是那些考古出土的文献和碑铭。同样,研究汉语的演化历程,也将为考古学家提供助力,可以说这两门学科,是互相渗透,相辅相成的。”
宋遥:“……”
汗流浃背了。
他第一次发现汉语是这样晦涩难懂,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怎么就理解不了呢。
傅言:“今天的公开课重点讲解这部分内容,我觉得对考古专业的学生也很有帮助,所以想叫你去听。”
宋遥开始发抖了:“那个……我都快毕业了,还是算了吧。”
“不是还要读研吗?”
宋遥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妈的,贾灏这张嘴!
他尬笑道:“读研……也是以后的事了,我想先歇歇。”
傅言表示理解:“也对,好不容易忙完了毕业论文,是该放松一阵,好好玩一玩,等开始读研究生,可就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了。”
宋遥松一口气。
“腿要按吗?”傅言又问。
“要。”
“你坐起来。”
宋遥坐起身,感觉腰已经好多了。
傅言半跪在他面前给他按腿,神色专注,眉眼柔和。
仿佛那个扬言要把他干|死在床上的并不是他。
宋遥看着他,居然有点怀念昨天晚上的傅老师了。
他伸手,轻轻摘下对方的眼镜:“傅老师,我觉得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傅言抬头。
失去了镜片的遮挡,那双深得仿佛能将人溺死的黑眸暴|露在光线之下,如同古井里照进天光。
无意中窥见这个男人的另一面,那种感觉居然让宋遥有点上瘾,虽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内心有种隐秘的冲动,还想再来一次。
他从来不是一个追求平稳安定的人,只是傅老师对另一半的期望如此,他才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是个乖巧听话的男大学生。
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轻轻吻住对方。
傅言回应了他。
和风细雨的吻,没有昨夜那般汹涌骤烈,却别有一番滋味。
唇舌结束纠缠,宋遥脸有些热。
“还不还我?”傅言嗓音略显低哑,“想让我切菜切到手?”
宋遥这才帮他把眼镜戴回去。
按摩结束,傅言洗手做饭去了,宋遥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红烧牛肉面。
空了一天的胃终于填满,他舒坦得浑身犯懒,一点也不想动。
傅言说明天有个什么学术交流会要参加,一早就走,估计晚上才回来,宋遥便回了自己房间睡。
第二天醒来时,傅言果然已经出门了。
一个大学老师居然还挺忙的,周末都不休息。
中午宋遥自己点了外卖吃,边吃饭边刷手机,他上网搜了一下,傅言任教的学校昨天的确有一堂中文系的公开课,但没说是谁上的课,也没有照片或者视频流出。
真可惜,他还想一睹傅老师在讲台上的风姿呢。
正搜着,一条推送跳到他脸上。
“周瑞公司疑似破产,傅氏集团欲收购”
什么玩意?
这不是周家的公司吗!破产?
拜托,他的乌鸦嘴别这么准吧?
宋遥点进新闻看了一眼,随即一拍大腿,乐开了花。
姓周的也有今天!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天热了,是时候让周家破产了,老傅家干的好啊!
等会儿。
傅……傅?
宋遥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豪门傅家,以及他们的商业帝国傅氏集团,对傅家收购周家公司也没什么意外,但是……未免也太巧了吧?
前天他才跟周家少爷打了一架,今天周家就破产?
而且傅言姓傅啊。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这件事,觉得姓傅也没什么奇怪的,天底下姓傅的人那么多,不可能都和傅家有关系。
怪就怪在时间太巧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家的那位掌权人,也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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