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春祭开始了。
离别宫不远,朱雀国的祭祀也算不上繁琐,大都是国师的事。
祭祀之后,就是狩猎的加冕宴。
而今年狩猎提早结束,倒也没有什么好嘉奖的。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只有卫景珂猎得的那头巨蛟。
朱雀国向来有个不成文的俗礼,每年皇家祭祀供奉的异兽越多,来年朱雀必定风调雨顺,合泰安康。
作为本次狩猎的头名,卫景珂无疑万众瞩目。
朝臣们见她也是纷纷道上恭喜。
卫景瑜一口牙咬碎,也拿不出什么值当的异兽。只能看着卫景珂众星捧月。
而沈沛的弟弟沈朔,虽然没当上魁首,收获却也不少,自然也受了皇帝的褒奖,赏赐了不少东西,还给了个京城卫卫长的司职。
关于沈沛受伤的消息,皇帝倒是如同和沈沛说好的那样,给出了一个交代——
“安定王远定边疆,是我朱雀的大功臣,其女承其心志,为大皇女殿下挡箭受伤,朕甚是感动。安定王为朱雀出生入死,朕却没能保护好他唯一的女儿。郡主受伤,朕十分痛心,更恨这背后谋算之人,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带来这狩猎之地。”
“沛儿,朕保证,谁都不敢再欺负了你。”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慈眉善目地望向沈沛,“朕一定替安定王保护好他的独女。”
沈沛低头拜谢:“臣女多谢陛下。”
“请安定郡主接旨。”侍臣当着众人的面,来到了沈沛面前。
沈沛将要跪下,却又被扶住,抬眸,是卫景珂。
“郡主还有伤在身,就这么宣吧。”
侍臣哂笑:“是。”
“奉天承运……”
“郡主沈沛救下大皇女殿下有功,特敕封公主,封号安定!”
沈沛一顿,垂首接过圣旨,“臣女接旨。”
“拜见公主殿下。”
沈沛回头,朝臣皆是纷纷垂首,恭迎千岁。
沈沛宠辱不惊地退到了卫景珂身旁。
卫景珂却低声:“今后可以唤姐姐了。”
沈沛:……
她都怀疑这赐封是不是跟卫景珂有关系了。
不过卫景珂还真没有在此间掺和什么。
皇帝把沈沛封成公主,是为了安抚远在边疆的安定王和他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反正封个公主,也就只是一个名头,也没有实权,对于皇帝来说何乐不为。
“朕方才说了,朕更痛恨这次害得安定公主受伤的那背后算计之人。”皇帝一拍座上扶手,恼道:“李相何在?”
朝臣中为首站立的丞相李默身子一颤。
“陛下,臣在……”
“你府中兄弟,你相府二房曾差人去安定王府说亲,被拒后又差管家买通安定王府府中侍卫及其安定公主的贴身婢女,游说公主跟随世子沈朔来到这周明山猎场。待到公主进入猎场,却将公主带往偏僻之地,朕想问问你府中二房,将公主带往偏僻之地后,意欲如何?!”皇帝拿过手边茶盏,直接丢向李默。
李丞相原本就越听越心惊,那茶盏刚一落地,李默便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不知此事啊!”
皇帝大手一挥,“此事朕已查明,无论你知与不知,相府二房朕定要严惩!按我朱雀律法,严惩不贷!”
李丞相脸色一白。
在场的人都愣了,这怎么还有丞相府的事?
蓄意谋害郡主是什么罪名?而且谋害的,还是安定王府的郡主!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陛下……老臣……”丞相当即老泪纵横,“陛下,老臣只有这么一个侄儿啊。”
相府二房,是他的亲弟弟一家。而与安定王府定亲不成起了谋害之心的,是他唯一的侄儿。
皇帝冷冷地瞪向他,“安定王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女!朕若是偏袒了你,要如何向安定王交代?”
朝臣议论纷纷。
卫景珂则蹙眉。
丞相是皇帝一派的人,相府二房虽然没什么在朝大官,但真要要了二房那边的脑袋,丞相怕是会心寒。
是以,演了这出苦情戏。
还真是煞费苦心。
卫景珂偏头一看,小郡主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望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会想放过二房一家吗?
“公主殿下,给臣那侄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人害您啊!”丞相转头看向了沈沛,“还有什么买通侍卫婢女的事,请陛下和公主殿下明察!”
沈沛双手交握在身前,轻声道:“两名侍卫已经交给了大皇女殿下,此事陛下也定会明察,断不会胡乱冤枉了丞相大人的弟弟。至于大人所言……您只有一个侄儿,朔儿也只有我一个姐姐,我爹亦只有我一个女儿。”
这话间,居然是不肯放过二房的意思了。
“丞相大人有空在此求我姐姐,还不如多抽些空闲管教管教自己的侄子吧!”沈朔也皱着眉,“相府二房派人到安定王府说媒的事可不小,我就不信你丞相大人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既然要包庇,还是把戏做全了来吧!”
丞相死死地瞪住沈朔。
沈沛拉过弟弟,向皇帝道:“陛下说了,要给臣女一个交代的。”
皇帝闻言,也愣了愣。
沈沛,竟如此强硬。
但金口玉言,他答应了要给交代,现在反而骑虎难下了。
眼看着朝臣都盯着自己,皇帝也无法。
只得今后再补偿丞相吧。
索性眼一闭,挥了挥手道:“就……按朕说的,依法处置相府二房!与此事有关的人,也决不轻饶!”
“谢陛下替臣女做主。”沈沛淡淡道。
丞相脸色更白,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皇帝是要拿他相府二房抚慰安定王府。他那侄儿,今次怕是在劫难逃。
“陛下,丞相……丞相大人昏过去了!”
接下来,便又是兵荒马乱地请太医。
“你与丞相府有仇?”卫景珂看向她,问。
“殿下在说什么?”沈沛抬眸,轻笑:“是相府二房想要加害我。”
卫景珂若有所思看着她。
总觉得,这小郡主心中,藏着很多心事。
……
春祭就这样结束了。
而众朝臣也到了回朝的时候……
马儿,马车,一大行人浩浩荡荡往回京的方向走。
朝臣的家眷附近都安排有侍卫,沈沛这里也不例外。
“陛下给了我京城卫卫长的职位,还赏赐了好多东西。”沈朔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马车旁边,同车里的沈沛乐道,“那些布匹首饰我也用不上,都送给姐。”
沈沛撩着小窗帘,笑说:“怎么什么都给我,你留着,你今后是要娶亲的。”
沈朔挠了挠头,“以后还有,现在的都给姐姐。”
周围的护卫们都不由地感慨一声,沈家姐弟的确关系很好。
“姐,伤口疼吗?再坚持半日,咱们就能进京了。等回了府,再让人给你好好补补。”沈朔笑着说。
“好。”
沈沛放下帘子,轻轻靠倒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皇帝的懿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刑部应该也会立刻派人捉拿二房嫡子李康安了。
其他人她不管,李康安却是必须死。
她不会记错,在弟弟死于战场的那一次出征,李康安便是二皇子亲自请旨赐的监军。
……
而此时此刻,京城,相府。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冲进二房的院落。
见此,锦袍青年快步走来,问道:“怎么样,那两人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没有,少爷,驿馆的人说没收到过那两人的书信。”小厮面露难色,“少爷,该不会出事了吧?”
听到这,李康安心里也浮出一丝不安。
他打点好了一切,就连那两个侍卫的买命钱都付了。就是为了毁了沈沛的清白,让她从名满京城的才女变成人人厌弃的失贞郡主……
李康安眼里闪过一丝暴戾,他永远记得沈沛当时对他的不屑一顾。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贱女人!
但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到底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成了还是不成?
那两人,该不会把他给供出来了吧!
“少爷,不好了少爷!有官差闯进门了!”
远处,下人的喊声扯回了李康安的思绪。
“什么官差,敢闯我丞相府的大门!”李康安立刻朝外走去。
丞相父子不在府中,二房就是府里的天。
下人惊魂未定,“少爷,是刑部的官差!说、说是要捉拿您!”
李康安一愣,“你胡说什么?”
下人吞吞口水,“刑部的大人说,您企图谋害公主,要拿您问罪……”
谋害公主是什么罪,那是要杀头的啊!
李康安听着这话只觉匪夷所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谋害什么公主?”
“安、安定公主!”
李康安手一抖。
公主不公主的他不知道,安定二字他可太耳熟了。
整个朱雀只有一家配得上‘安定’的封号。
安定王府……沈家。
什么意思?
那两名侍卫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家人还在他的手里吧?当真把他供出来了?
“李康安在那,拿下!”正在李康安震惊之余,官差已经冲进二房院落,带着兵器朝他冲来。
“你们敢!这是丞相府!”李康安又惊又怒。心里却开始怕了,“你们有捉拿令吗就敢擅闯我丞相府!”
李康安强作镇定,“知道擅闯丞相府是什么罪名吗?”
“少跟他废话,直接拿下!”
李康安躲闪不及,竟是直接被擒住双手按倒在地。
“你们疯了!丞相是我大伯,你们敢这么对我!”他妄图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桎梏。
官差闻言冷笑,“命都快没了,还敢狗仗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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