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了?”
整个大殿上, 上至隆盛帝,下至文武大臣, 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竟然一出门就被雷劈了?”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打五雷轰?!”
“老天爷,这也太神了吧!”
“所以说周景洛真是做了天打雷劈的事?!”
“哎呦,真是造孽啊!”
隆盛帝呆坐在龙椅上,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就说今天这雷劈的邪乎,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好一会儿才撑着龙案起身:
“乱臣逆子,人人得而诛之!”
其他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也跟着隆盛帝呼啦啦往大殿外而去。
待得站在台阶上,正好瞧见漫天雨幕中, 东阳侯江承佑站在如注大雨中仰天长啸:
“老天开眼了!妹夫,你看见了吗?害你的人,连老天都不能容!”
一回头, 正好瞧见疾步出了大殿, “噗通”一声跪倒在雨地中的舜华和林氏,俯身捉住出气多进气少的周景洛双脚往殿前拖去:
“周贼!害我妹夫时, 你可想到今日!”
瞧着舜华的神情震惊中更带着说不出的骄傲——
果然不愧是他江承佑的外甥女,竟然连请来天雷惩治坏人的法子都知晓!
隆盛帝等人的视线则全被地上那焦黑一团的人形物体所吸引——
周景洛整张脸已经全都毁了, 右半边身子更是皮开肉绽, 之前的儒雅清俊早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凄惨和狰狞。
看到他这般模样, 就是之前对林清言的话还有些怀疑的人, 也全都倒了戈——
老天爷会发这么大的火, 足见周景洛此人有多丧尽天良。
至于说之前替周景洛说话的人,更是吓得小腿肚子都是转筋的。尤其是郑国忠,不期然就想起他之前为了保周景洛慷慨陈词的情形……
正哆嗦着呢, 又一道惊雷炸响,郑国忠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万岁爷,不好了,五皇子昏过去了。”又有太监急匆匆跑来——
就在刚才,亲眼目
睹了周景洛被天雷击中的情形,刺激太大,萧玦吓得直接就昏了过去。
金銮殿这边有人被天雷劈了的消息很快传到皇后的坤宁宫。在场女眷一时都吓得手足无措:
“竟然会被雷劈了?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就是,这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吗?”
“啊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那儿媳妇这才刚过去……”裘氏忽然惊道。
听她这么咋咋呼呼的,其他人纷纷看过去,一时神情就有些复杂——
怎么看,姚家女真是嫁入秦家,日子都不会好过呢。
毕竟就没见过哪个要做婆婆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认定天打五雷劈的对象和自己未来儿媳妇有关。
这得是多厌恨准儿媳,才会有这么恶毒的思呢。
注意到大家的眼神,裘氏却是丝毫没放在上,甚至还有些自得——
说不定天打五雷轰的人真是姚家那个死丫头呢。
毕竟对自己这未来婆婆不敬,老天可不是就该降下道惊雷劈死她吗!
正想的开怀,眼前黑影一闪,裘氏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就挨了无比响亮的一巴掌。
本就猝不及防,再加上对方手劲还不是一般大,裘氏直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算稳住身形,等瞧清楚打她的人是谁,更是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江夫人,你,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直接当着皇后娘娘和这么多诰命夫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的可不正是江承佑的夫人陈氏?
“裘云竹!你算是什么东西!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磋磨我们家姑娘,打量我们家真没人不是?”江氏瞧着裘氏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我呸!我今儿个有句话撂在这儿,华姐儿和我们侯府的姑奶奶没什么两样,谁要是敢欺负她,东阳侯府就能把她掀个底儿掉!”
要不是外甥女,儿子说不好早去了。儿子真是没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想活了。
换句话说,外甥女儿可是救了整个东阳侯府。
要是裘氏敢欺负她这么好的外甥女,那她也不妨就当
个泼妇,总要让裘云竹这贱人数倍偿还。
裘氏一向以大家闺秀自居,不论吵架或者动手,都不可能是陈氏的对手。
一时捧着肿胀到发麻的脸边流泪边看向皇后:
“娘娘,您可要给臣妇做主啊……”
王皇后还没有说话,就瞧见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宫女急匆匆折返,便也顾不得搭理裘氏,只冲着宫女招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有人被雷劈了吗?”
“是真的。”那宫女脸色还有些煞白,“被雷劈的,是那位护送镇国候灵柩回京的周景洛大人……说是他勾结其母穆蕴笙……谋害镇国候,伪造遗书,想要窃取侯府……”
一语甫毕,整个坤宁宫的女眷全都当场石化——
谋害镇国候,伪造遗书?
那不是说,镇国侯府和秦家的所谓婚约根本就是假的吗?
正眼泪汪汪瞧着皇后,希望皇后给她主持公道的裘氏脑袋“嗡”的一下。
她是恨极了舜华,却也明白,只有儿子真的娶了姚舜华,秦家才能彻底摆脱困境。
也因此,方才听说镇国候留下遗书要把女儿嫁给秦敬云时,裘氏真是又不甘又痛快——
兜兜转转之下,姚舜华还是要入她秦家门!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快意情绪竟然如此短暂,就跟做了场梦似的,姚舜华突然就不是她秦家儿媳妇了。
看她脸色青白不定,陈氏恨恨的啐了一口: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知道,我那么好的外甥女,怎么可能会栽进你们家那样的粪坑里!”
裘氏被骂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是绝望的认识到一点,姚舜华这辈子,怕是真的和他们秦家无缘了!
竟是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王皇后这会儿明显也是乱如麻,不耐烦的吩咐宫女送裘氏离开——
周景洛勾结母亲穆蕴笙……
穆蕴笙这个名字,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娘娘您忘了吗?”旁边的大宫女小声提醒道,“好像穆府太夫人的名讳,就是这个吧?”
“穆府太夫人?”王
皇后一惊——怪不得自己觉得熟悉!又想到刚才打探的消息中有关“窃取侯府”一条罪状,饶是王皇后也是目瞪口呆。
“她穆蕴笙才不是我祖母,”舜华咬牙,眼中含泪,“姚家太夫人确然是穆家小姐,却不是大小姐穆蕴笙,而是,二小姐,穆蕴清……臣女怀疑,当初祖母早亡,极有可能也和穆蕴笙并申国公有关!”
和着舜华的控诉,天空中又有一道惊雷滚过。
“今天这雷还真有些喜兴。”叶氏拭去脸上溅在脸上的一点雨水,笑着道——
便宜大外甥姚平远终于死了,压在头上的那座大山可算是没了。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坐在另一边的穆久林瞪了她一眼,却是下意识的往身后摆的那口黑漆棺材看去——
之前接到镇国侯府的丧信时,穆久林还不敢相信,直到亲眼瞧见躺在棺材里的姚平远的尸体,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姚平远是真的死了,还极有可能,是他另一个外甥下的手……
穆久林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两个都是他外甥,从血缘上来说,无疑是周景洛更近些。
可也就是,从血缘上来说罢了。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周景洛和妹妹穆蕴笙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反倒是便宜外甥姚平远,对穆家照顾良多。
穆久林比谁都明白,姚平远是真拿他当亲娘舅敬着的,甚至妹夫去世后,更是把他看的如父亲一般。
不论是他这个舅舅,还是穆家那些不器的子孙,哪个没有受过姚平远的照拂?
不拘是金钱,还是前程,姚平远都放在上,宁肯他自己吃亏,也绝不会让穆家的人受委屈。
甚至每次,只要从边疆回返,姚平远都会陪着穆久林去泡汤池,担路滑,姚平远都是亲自背着穆久林,至于帮着搓背之类的活计,也从不假手他人。
姚平远对他这个舅舅,当真比那些不器的儿孙还要孝顺的多……
越想越悲之下,不觉落下泪来。
“远儿对
你这个舅母不孝顺吗?”一直沉默的姨老太太周氏也怒视着叶氏——
和之前衰老颓废的样子相比,这回儿的周氏无疑精神的多,怒视叶氏的神情中,也带出了几分锋芒:
“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伤了远儿的?要是再说这样的话,莫怪我不客气!”
被周氏这么抢白,叶氏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也不看看他们这么多年担惊受怕是为了谁?不说感激就算了,还在姚平远的灵前装起了好人,训斥起自己来了。
又想到这么多年受的委屈,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儿也没有外人,大妹妹你这么装模作样又要做给谁看?我这便宜大外甥吗?”
“当年是怎么回事,你比我们谁都清楚。不是你,远儿会没了亲娘?还有远儿会有这样的下场,不正是你日夜期盼的吗?这会儿假惺惺的,是怕远儿地下有知,找你讨债吗?”
“叶氏!”没想到老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穆久林顿时白了脸,如若不是在姚平远灵前,差点儿没一巴掌闪过去,“闭嘴!”
偏生在这时候,凄风挟着苦雨哨进了大堂,打的周氏一激灵,说不出来的恐惧油然而生,周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盯着姚平远的棺材,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却是喃喃道:
“大嫂你不用吓我,我才不怕!平远是个孝顺孩子……我抚养了他这么久,他是不忍我担惊受怕,才走的……”
还要再说,外面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氏回头,却是周静柔正撑着雨伞疾步而来:
“姑婆,婶母和嫂子还有舜华姐姐,回来了!”
听周静柔这般说,周氏脸上残存的一点愧悔之意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和痛快——
这镇国侯府注定是属于她穆蕴笙的。姚舜华那个小贱人,不是总想着把她赶出去吗?倒要看看,是谁要滚出去!
说话间江氏和舜华乘坐的马车已经过来。
明显受的打击太大,江氏连路都走不了,全靠着舜华和林氏
搀扶着,才勉强拖着身子进了房间。
瞧见堂上的穆久林三人,喊了一声“舅舅”,就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外甥媳妇回来了?”叶氏看一眼一脸冷漠的周氏,中不觉生出些不忍来——
虽然前次在江氏面前吃了瘪,让叶氏很是恼火。可说里话,这个外甥媳妇平常和外甥一样,对她也是真的孝顺。
不管是姚平远还是江氏,都是难得一见的善人。只可惜,却是遇上了他家大妹妹这个杀千刀的扫把星……
刚要吩咐下人去拿缞衣,服侍几人换上,周氏却开了口:
“江氏,你可算回来了!”
“过来给远儿上柱香吧,也不枉你们夫妻一场……”
即便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江氏也觉出周氏这句话有些不对,泪眼朦胧的望过去:
“姨老太太这是何意?”
周氏瞧着她,视线中殊无半分温度:
“远儿生性忠厚,他在时,常和我说起身后事……”
说着老泪缓缓而下,好半晌才又接着道:
“……远儿说这一生以身许国,和你聚少离多,实在对你不起,若然他真的不幸殉国,不必强求你替他守节……”
一番话说得江氏几乎魂飞魄散,凄厉的喊了一声“老太太”,就跪在地上。
舜华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姨老太太可敢对天发誓,要是这话不是我父亲说得,你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大胆!”周氏猛一拍桌子,瞧着舜华的眼神冰冷无比——
即便抛出这句话,周氏也并不以为江氏就真的会改嫁,只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江氏要么追随姚平远而去,要么找个尼姑庵清修。
只要江氏离开,整个侯府无疑就会彻底在她掌控之中。余生再也不用担,会被任何人针对……
而且她这么做,也算是对远儿另一种意义上的回报——
这两人自来鳒鲽情深,真是江氏愿意去地下相随,远儿在阴间,也不会孤单了。
还想着骤然失去顶梁柱,姚家上下
定是慌一团呢,却不料这死丫头依旧这么不识时务,竟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华姐儿看来是又中邪了!来人,扶大小姐去雨地里清醒清醒!”
却是喊了两声,都没听见有人应答,正自疑惑,她旁边的叶氏忽然惨叫着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双眼发直的瞧着姚平远灵柩的方向:
“鬼,鬼,鬼啊!”
伴着叶氏的惊叫,一阵冷风吹来,灵柩前的长明灯忽闪了几下,竟然直接灭掉。
周氏机械的转身,却正好对上从棺材里探出头来的姚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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