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疼…”
嗓子火辣辣的,全身好像被一辆大卡车辗轧过似的,傅容儿用尽力气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不过,并没有人理她。
傅容儿打量四周环境,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床外面珠帘虚掩,有人正在说着什么。
傅容儿凝神细听,倒是听清楚了外面两人的谈话。
“容儿真可怜,平时吃穿都排在后面,有时候干完活回来,只是吃些猪食都不如的冷饭残羹,
这样馊味的剩饭剩菜,便是我们村子里最穷的人都不会吃啊,这也算了,可容儿这次被表姐杨香草推入水池险些淹死,二祖母哭一哭,便没人为容儿出头了。”
另外一个声音低声道,“这也没办法,谁叫容儿不是二祖母的亲孙女呢!”
这话把另外一人吓了一跳,慌忙道,“死丫头,快别胡说八道了,你这话要是让二祖母听见,还不得剥你皮削你肉?”
另外一个声音轻哼,“这我可不怕,谁叫我是大房的亲戚?她一个打秋风的,还没脸来欺负我。”
两人一边说话,便一边掀开菩提子串着的珠帘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傅容儿刚好微弱的发出声音,这两人对看一眼,不由一喜,急忙迎过去,道,“容儿,你醒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水…”
两人听了这话,忙把一旁水壶里的水倒入一杯来,递给她喝。
这水冷冰冰的,傅容儿现在冷热交加,全身酸疼,喝下冷水的刹那,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一旁的两个明显十一二岁大小的小萝莉见状,忙低声询问,道,“容儿,你怎么了?”
傅容儿忍着嗓子的疼痛,道,“温水!”
其中一个小萝莉听了这话,露出僵硬的神色,道,“二祖母心疼柴火,不让烧热水,容儿,你等着,我去大爷爷家借点热水。”
说完话,这个瘦长瓜子脸的女孩子一下跑没了影。
剩下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圆脸摸了摸她的额头,道,“烧还没有完全退呢,不过能醒来就好,容儿你想吃什么,我去让春儿大姐给你做点。”
“粥!”
女孩道,“那你等着,我去给春儿大姐说!”
女孩说完话,便要走出去,而这时,伴随一阵脚步声,一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少妇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容儿呢?现在如何了?可醒来了?”
说完,不等人回答,她自顾自道,“容儿如果烧成傻子可如何是好?二爷本不是爹娘亲生的,如果因为容儿而让爹娘不高兴,那孩子就是大大的不孝了。”
说完这话,少妇愁眉不展的朝着女儿屋子里走了进去。
一旁的小女孩听了这话,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越发为容儿不值。
哎,容儿咋这么可怜呢?本来伯母的陪嫁是极丰厚的,让容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是没有问题的,偏偏伯母被二祖母拿捏在手里,处处摆出一副贤良听话的模样,为了她的贤良名声,平时任由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人打骂磋磨,吃不饱穿不暖就罢了,而如今,容
儿被表姐推入水池险些淹死,这当妈的不但不担忧,反而责怪女儿,如果坏了脑子,会碍着她和她丈夫讨好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人性的凉薄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说话之间,这蒋氏刚好走了进来,傅容儿一抬头,一下和蒋氏打了一个照面。
这蒋氏身材娇小,肤白貌美,穿一件浅绿色的衣服,整个人看着清清爽爽的,居然长得还不不错。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蒋氏不开口说话的份上。
只见蒋氏见着傅容儿是醒着的,不由高兴的道,“容儿没事了?真是太好了,容儿,你快起来跟着娘去给你祖母请安,你这孩子可真是不懂事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病,可是把你表姐吓坏了?你表姐最近饭都少吃了一碗了,如果你表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祖母一定不开心的,到时候可是你这个孩子的不孝顺了。”
傅容儿听了这话,即使身子分外不适,也忍不住回一句,“你的意思是,她推我到水池是应该的?我被她推入水池,生病竟也是我的错了,就因为我生病让她不喜了?或者,她少吃一碗饭,竟也是我的错了?
”
蒋氏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冷声道,“容儿,你怎么变成这样没用教养的样子了?你…你要逼死娘亲是不是?呜呜…这天下间哪有你这样逼迫亲娘的女儿?你就不能多读读女戒贞静柔顺一点吗?呜,我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怎的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她满脸的失望,脸上还梨花带雨带着眼泪,看向傅容儿的时候,那眸子写满了失望心痛。
女子一旁原本站着一个比傅容儿大一些的男孩,此时,这个男孩恶狠狠的看向傅容儿,有些不满的道,“容儿,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婶娘为了你受了多少的委屈啊,你…哎,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你怎么就这样不懂事?”
这小孩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和傅容儿现在的身体完全是不一样的。
傅容儿现在的身子骨瘦巴巴干瘪着,一摸一把骨头,虽然她没有照过镜子,但是想也知道,这身子只怕瘦骨嶙峋的,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听这个小男孩说的话,傅容儿心里却分外的不喜,这孩子的话诈然一听,是在帮自己这个名义上的
亲妈打抱不平,往深里想,却在挑拨母女关系啊。
傅容儿毕竟是混了好几年职场的妹子,这样的小手段,她自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不过,因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她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转过头沉默以对。
她的沉默让一旁的少妇以为她服了软,脸色有些缓和,正要说什么,此时屋子外传来脚步声,傅容儿一抬头,下一刻,就看见一个头发枯黄,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碗正喜滋滋走进来。
由于帘幕挡着,小女孩并没有看见少妇和那小孩,只听小女孩喜滋滋的道,“容儿,姐给你蒸了鸡蛋羹呢,容儿,你快吃,吃了鸡蛋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帘幕掀开,下一刻,满是喜意的声音好像忽然卡壳,一下停下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男孩尖声道,“傅春儿,你这个小偷,你是不是偷我家的鸡蛋了?你这个贼子,明天叫二叔把你卖了。”
傅春儿听了这话,身子一下变得僵硬,不过,她看
了看躺在床上病得脸色蜡黄的妹妹,不由高声道,“什么叫偷你家的鸡蛋?这些鸡是我孵出来的,是我每天捉了虫子喂的,我给我妹妹吃一个鸡蛋怎么了?这些鸡养出来,我们姐妹一个鸡蛋都没有吃过,二妹病得这样严重,就不能吃一个鸡蛋吗?我竟不知道我吃一个自家的鸡蛋,竟成了小偷了?”
她说到这里,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一旁的亲娘,眼眶眼泪在打转?
一旁的少妇蒋氏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恶狠狠的道,“一个鸡蛋而已,春儿,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偷盗的行为了?作为书香门第的女孩儿,你怎么…怎么做出这样无耻的行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和弟弟顶嘴?快,和弟弟道歉!”
转头,她挤出几分讨好的笑容,对着一旁的小男孩道,“耀祖啊,你大姐不懂事,等回头婶娘惩罚她,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小男孩名傅耀祖,是二房当家二老太爷傅有才的亲孙子,既傅全的亲儿子。
当年傅二老太爷成亲多年却没有生下一个儿子,由当时在世的傅二老太爷的亲娘做主,把大儿媳妇刚刚
生下的二儿子傅义过继给了二房做儿子,结果傅义过继过来一年多,傅二老太爷的媳妇陈氏忽然有了身孕,十月过后,生下一子名傅全。
亲生儿子到底是不同的,虽然傅义被过继 ,族谱上已经是傅二老太爷的儿子了,但是,在当家女主人陈氏的吩咐下,傅义还是成了二房的二爷,而那个新出生的婴儿傅全,则成了二房的长子,在古代,家业都是由长子继承的,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傅义一家的地位。
说起傅家,傅家祖上以耕读世家自居,在祖上是出过朝廷命官的,虽然傅家一直都在没落,到了如今,日子也过得只能勉强算小康,但傅家人并没有放下曾经荣华时候的排场,在吃穿方面,傅家人吃不上什么珍稀佳肴,不过,大户人家的规矩却不能丢下的。
比方,二房二老夫人陈氏在吃喝的时候,却让蒋氏站一旁站着给全家布菜,比方孙女不允许上饭桌,比方每天的晨昏定省,不论寒暑,蒋氏都得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小心翼翼站在屋子外面提前等候,若是迟个半个时辰,便会被陈氏的亲儿媳妇小陈氏拿着陈氏的名头惩罚蒋氏等人罚跪,没饭吃之类。
此时,看着蒋氏小心翼翼讨好一旁十来岁的孩童,这些傅家的关系便一股脑冲入了傅容儿的脑子里。
傅容儿觉得头昏脑涨,身子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