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两次后, 终于到了《闪光少年第四季》第二次公演的当天。
公演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提前两小时就有人眼疾手快在娱乐论坛开了专楼。
【标题】《闪少四》第二次公演吐槽楼
【主楼】还有两小时二公直播就要开始了，姐妹们激动吗！！！
【1L】激动个屁，票真踏马难抢, 我抢了老半天没抢着= =
【2L】在现场的表示激动得快死了, 马上就要看到我鹅子了嘿嘿嘿。
【3L】纯路人, 闪妹（《闪少》粉丝名）有推荐的舞台么, 我挑着看几个。
【4L】新瑞那几个的吧，我记得是《FREE》？还有迟年毕施段艺那组的《BAD GUY》
【5L】迟年不是唱RAP的么，怎么跑去跳舞了, 他没问题么？
【6L】怎么哪哪都有新瑞水军......迟年这个，据说迟年粉看他选DANCE的时候都快疯了, 怕他拉胯恍恍惚惚。
【7L】比起练习生，我更在意这次的导师，据说DREAM全员来了？真难得, 她们最近都没怎么合体。
【8L】说到导师，大家记得跳过时倦那个, 别辣到自己眼睛
【9L】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这样嘛，看看热闹也不错啊, 时倦一张脸还是能看的。
【10L】你说错了吧，也就一张脸能看了[doge]
......
不仅是网友，现场观众对时倦也很不看好。
虽然距离公演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但舞台建筑外面已经挤满了粉丝。
甘巧巧，在这个城市读大学的的学生, 十分后悔自己答应了小姐妹的要求，帮没空来现场的对方拍她爱豆。
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半懂不懂地听周围人讨论练习生和各种八卦。
“真假, 时倦真要跳热场啊？绝了。”
“哈哈哈哈我姐妹刚还让我转述一下她到时候能有多拉胯。”
甘巧巧又搓了下手，旁边人群忽然热闹起来。
“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张晓岚！！！啊啊啊啊儿子看我一眼！”
“毕施！！老公爱你！！！”
群魔乱舞，尖叫四起，把甘巧巧吓了一跳。她被激动的人群推得晃来晃去，不知不觉接近了工作人员拦出来的隔离线。
甘巧巧惊叫了一声。
她被人一推，本来拿在手里的相机滑了出去。这可是她省吃俭用了一年的相机——
一只纤细的手接住了那只相机。
周围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只手的主人，戴着黑色口罩，穿黑色羽绒服的漂亮少女把相机递给甘巧巧，声音淡淡：“小心掉了，这个很贵吧。”
“对......挺贵的，啊，谢谢。”甘巧巧简直语无伦次了。
她红着脸接过相机，等少女走远了，旁边的人群才活过来。
“时倦？？”
“卧槽，虽然她满身黑料，但明星的气场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甘巧巧的心脏使劲地跳。
时倦，虽然刚才听了一大堆关于她的坏话，但根本没法影响甘巧巧对她生出的好感。
甘巧巧心潮澎湃了一小时，才稍稍冷静下来。
这时才发现旁边有个比她年纪稍微大些，个子小巧的姑娘一直盯着她。甘巧巧不自在地问：“有什么事么？”
那个姑娘羡慕地说：“倦倦摸过你的相机了。”
旁边俩路人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时倦粉？活的？她还有粉啊？”
甘巧巧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把那姑娘往这边一拉：“就是时倦粉，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甘巧巧个子高，那俩路人没敢多说什么，撇了撇嘴走了。
那姑娘小声说：“谢谢你......那个，你不讨厌倦倦吗？”
她小心翼翼的，大概是习惯被人指责了。
甘巧巧说：“她刚才帮我接相机来着。要是她真跟他们说的一样，会做这种事？”
姑娘抿嘴笑了下：“是，她很好的。她最好了。”
*****
二公后台。
季幼圆指示着她的两个专用化妆师给她化妆，一边和自己助理说话：“打听到时倦准备跳什么没？”
助理说：“刚问过导演组了，她好像，准备跳芭蕾。”
季幼圆的眉毛高高地挑起来：“芭蕾？不是女团舞？”
旁边露娜“噗嗤”一笑：“真的假的？芭蕾？”
芭蕾属于高雅艺术，放在这种舞台上，就很有点不伦不类了。更何况，时倦她哪里会跳芭蕾？
“幼圆，你是她妹妹，你知道她学过芭蕾没？”
“可能学过吧，十几年前？”季幼圆微笑道。
“哦，那还是童子功呢。”露娜嘲笑道。
季幼圆很满意地打量镜子里自己的脸，如果说本来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心，现在这点担心已经消失殆尽。
事实证明，时倦比她们能想象的还要像是个笑话。
“季老师，”有工作人员来叫她，“该上场了。”
*
PD宁明知说完开场白，介绍第二场公演的规则：“现场观众每组可投两位选手，VOCAL、DANCE、RAP三大类每大类票数最多的练习生可以得到五万加票。而总票数最高的练习生，则是可以得到额外的十万加票。”
下面观众很配合地发出尖叫和抽气。
“十万！”
“要是有这十万，我儿子说不定就能留下来了呜呜呜。”
宁明知耐心等待下面的声音低下，才接着道：“那么接下来，作为《闪光少年》第四季的惯例，让我们欢迎导师们带来的热场演出——”
现场来了不少DREAM粉丝，宁明知一介绍，就有人欢呼起来。
季幼圆带着她的标志性甜蜜微笑上前：“大家好，我是DREAM的队长季幼圆。”
三个成员也依次自我介绍。
DREAM今天跳的是她们的主打歌之一，《蜜桃甜心》。
这是一首欢快活泼的女团歌，动作算不上难，唱段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亮点，但到底是新瑞花大价钱请人作的曲，很能突出四个成员的甜美。
下面欢呼声更大了。
后台，导师席。
对于DREAM似乎燃爆全场的表演，舞蹈导师孔冬楠全程唯一的表情就是“礼貌微笑”，明显不感冒。
孔冬楠作为华国芭蕾剧团的首席，什么大场面，什么舞蹈大家没见过。DREAM这四人的唱跳在她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只不过，现在华国大部分爱豆还不如这四个。
孔冬楠既然受邀来当导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让她按着导演给的台本硬夸，那也是不可能的。
实在夸不出口。
宁明知对着镜头很欣赏地鼓掌，然后问宋修杰：“宋老师，你觉得季老师她们的表演怎么样？”
“好歹没走音。”宋修杰不咸不淡地回答。
宋修杰自从之前看穿季幼圆小算盘开始，对她印象就一落千丈。
他也和宁明知提过这事，不过后者是谁也不得罪的圆滑性格，闻言只是摸了摸鼻子，说了两句话圆了个场，然后站起来去介绍下一个表演的导师。
“下面要出场的是本次的飞行导师，时倦。”
“表演曲目是——”宁明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打了个磕巴，才道，“《天鹅湖》选段。”
现场观众：“？？？”
直播观众：“？？？”
孔冬楠下意识坐直了，她皱起眉：“天鹅湖？”
这是一部家喻户晓的芭蕾舞剧——就算是对芭蕾一无所知的，基本都知道这世界上有个《天鹅湖》。
【时倦疯了。】
【选秀节目？热场表演？跳芭蕾？？？】
【不得不说，时倦真是开辟了个前无古人的壮举。】
【怕是后也无来者吧，草，时倦这是蠢呢还是太蠢呢？】
这可是有无数观众——来看男团舞的观众——的现场。
闹闹哄哄，不少人听到这话都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还有发出嘘声的。
一个人在上面跳芭蕾的效果，怕是跟演滑稽戏差不多。
练习生座位。
安迪正在慌乱地收拾刚才一不小心喷出去的水，迟年皱着眉盯着房间里唯一的闭路电视。
“时老师真的没问题么？”毕施喃喃道。
舞台上，灯暗了下去。
BGM响起的瞬间，孔冬楠就辨认出来，她瞪大了眼：“第三幕——黑天鹅？”
《天鹅湖》虽然有名，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跳的大众舞曲。
一般外行，顶多跳个《四小天鹅》就差不多，竟然是第三幕？
一束灯光打在漆黑的舞台中央。
时倦的身形在舞台上显现的时候，现场嘈杂的声音明显停顿。
甘巧巧本来在跟岁岁——那个时倦粉姑娘小声说话：“我原来是个站姐，追棒国男团的，后来脱粉我前蒸煮就不拍了。你放心，我保证把你家倦倦拍得美美的......”
她看向台上，然后整个人都傻了。
时倦站在舞台中央。
她终于摘下了戴了快一周的口罩，露出姣好精致的脸。
妆容依然是软妹化的，时倦本来就长的眼尾被刻意加长，旁边用银色的液体眼影画了简单的图案，看上去魅惑又冷冽。突出又微微向斜上方延伸的锁骨下面，黑色的芭蕾舞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那是一条十分漂亮的芭蕾舞裙——叶子一天只睡三小时，熬了四天做出来的成果。
银线在胸口处排布出藤蔓纹样，腰身上的黑色羽毛固定牢固，更增添了一丝翩跹。
时倦本就比一般女孩高，一米七的个子，腿简直是从肚脐眼上面开始算，又长又直。
现在，这双腿正绷紧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她做了个起手式。
【时倦真没有偷偷去整容？她也太踏马好看了吧。】
【虽然但是，时倦不是本来就是花瓶出名？既然是花瓶，好看不是常理......虽然我也觉得太好看了点。】
【草，不是我说，时倦这个脸和身体条件，光是站那不都能红？】
【时倦不如就站着别动吧，我真怕她一跳我就幻灭了——卧槽！】
时倦动了。
优雅俏皮的乐曲中，时倦迈出了第一个舞步。
就好像听人唱歌，第一句就能分辨出对方有几斤几两。时倦迈出第一个步子的时候，孔冬楠就挺直了背。
时倦脸上带着冷冽又魅惑的笑容，舞台——对于芭蕾独舞来说，有点过于花哨的舞台，此时忽然从所有人眼中消失。
只剩下她，魔王的女儿，被派来魅惑王子的黑天鹅。
黑天鹅是邪恶的，高傲的，柔美的，挑逗的。
她在巨大的舞会，在王子和各国公主眼前旋转，跳跃，美丽的身姿牢牢吸引住了王子的目光。
——但无疑，她并不爱王子。
虽然她挑逗，柔情，但这仅仅是为了完成魔王给她的任务。所以，黑天鹅又是冷酷无情的。
很难说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时倦那个个到位，没有半点差错，精确到让人怀疑她是否练习过千百次的动作？
还是她脸上那种，完全属于黑天鹅的神情——又还是她夺人的气势？
但台下早已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大睁着眼看着台上。事实上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没有欣赏过一场正儿八经的芭蕾舞曲，甚至会有人对这种高雅艺术嗤之以鼻。
但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这种舞蹈。
因为时倦身上的那种美丽，值得人疯狂。
孔冬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竟然听说她是个花瓶。”
这是花瓶？
那全娱乐圈其他人，就是连木头人都不配称呼了。
宁明知和孔冬楠考虑的却不是一个层面：“可她这实在称不上热场表演。”
现场安静得很，观众都没嗨起来。
时倦的表演确实不错，甚至值得孔冬楠一句夸赞，但作为热场表演，无疑是不合格的。
孔冬楠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什么不对。
“怎么还没结束？”时倦跳得是《天鹅湖》第三幕的一段黑天鹅独舞，全程三分钟左右，按理来说已经该结束了。
在这之后，就是黑天鹅和王子的双人舞，以及那个一经创造出来，就成为芭蕾舞历史上最难动作之一的，经典的——
孔冬楠深深抽了口气：“不，这不可能。”
没有经过大量的，让外行人听了能大吃一惊的练习，不可能有人能跳出——
“又变奏了。”宁明知看回屏幕，他也曾学过一段时间芭蕾，“这段本来是双人舞？”
时倦虽然还在舞台中央。
但她的神态，就仿佛舞台上还有另一个人——黑天鹅正在魅惑的王子。
时倦在短时间内，没法找到个人和她跳双人舞。
于是她选择用自己的演技和变奏弥补这一点。
黑天鹅成功魅惑了王子，喜悦的笑容从她的嘴角洋溢出来。
时倦单脚脚尖点地，微微喘了一口气。
然后，她双臂微微展开。
乐曲变得昂扬又欢快，观众的心跟着提起来。
旋转。
旋转。
每次旋转，悬空的那条腿会高高抬起，滑出一个半圆。然后收回，再次旋转。
但那条腿从未接触过另一条腿，更没接触过地面。
一圈，二圈，三圈......
孔冬楠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旁边宁明知喃喃地说出了，那个只要学过芭蕾的人，都知道的名词：“挥鞭转。”
黑天鹅的三十二个挥鞭转，舞者的试金石。
极其考验舞者的腿部肌肉力量和耐力，难度最大的动作之一。
时倦本来准备放弃这个动作——肌肉力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训练好的。
但令人意外的，原主虽然身体弱得要命，但腿部肌肉力量很好。她似乎是从小就开始学芭蕾，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曾懈怠。
时倦不会浪费这份努力。
“挥鞭转，十几圈了还在继续——我的妈呀——”
甘巧巧手里的相机都在抖：“岁岁，你爱豆牛逼炸了！！”
岁岁没了解过芭蕾，但她的心情却忍不住欢快起来。
这就是舞蹈的魅力，挥鞭转这样的高难度动作，就算是第一次看到的人，也会忍不住为她赞叹。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掌。
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十九......二十五.......”甘巧巧几乎屏住呼吸，在最后一个旋转时忍不住像是个疯子一样上窜下调，“三十二！”
鼓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和她一样跟个疯子似的不是一个两个，只要是了解过芭蕾的都激动得要命。
一个观众拉着她的同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时倦么？”
同伴叫道：“三十二个挥鞭转，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还有叫“安可”“再跳一曲”的。
时倦停下，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几乎要站不住。
她强撑着朝台下行了个礼，然后在巨大的鼓掌声中下台。
孔冬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问：“她文化课怎么样？”
宋修杰说：“我之前看剪辑，时倦好像是重点高中的。”
“暴殄天物啊，”孔冬楠喃喃道，“她轻而易举就能考上燕京舞蹈学院的。”
燕京舞蹈学院的入学通知书，是进入华国芭蕾剧院的敲门砖。
这个身体素质，这个能力——虽然大概是被耽误了的原因，有些地方还有点僵硬，但如果早早系统训练，时倦能轻而易举进入华国芭蕾剧院。
然后，甚至不用三年，就能成为剧团的首席——目前在华国只有不到十人的，芭蕾首席。
孔冬楠不知道，这“有点僵硬”，仅仅是因为黑天鹅还没有完全和这个新身体磨合好而已。
“不，可能还来得及。”孔冬楠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
宁明知和宋修杰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
弹幕也快疯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刚才片段有人录屏了吗？救命，我想看它个一万遍再说。】
【当然有，你去看看，现在快的话怕是已经爬上热搜了——草，谁跟我说时倦业务能力奇差，干啥啥不行来着？】
【还有，孔冬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燕舞不是挺难考来着——更不用说华国芭蕾剧院，那不是挤破头都难进的地方。】
孔冬楠压根顾不上什么拍摄了。
她飞一般找到了正瘫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倦，开门见山：“你想不想进华国芭蕾剧团？”
时倦正在喝水，差点把水喷出来：“什么？”
她累得眼前还有点模糊，恍惚了一下才认出来，眼前的这位是她唯一没打过照面的舞蹈导师，似乎是位舞蹈大家。
时倦漫不经心地想，黑天鹅和这位大概还挺有共同语言。就听孔冬楠继续道：“如果你想进的话，我可以给你引荐。”
孔冬楠直觉自己挖到宝了。
现在剧团虽然有她撑着，但她也有老的一天，时倦这个条件，或许，或者说很可能，能在未来顶替她的位置。
时倦差点被水呛到。
过了好一会，才道：“谢谢，但是......”
“你不愿意？”孔冬楠皱眉，“确实，在剧团里不会有娱乐圈这么容易获得人气。”
而对年轻孩子来说，娱乐圈的浮华和热闹，是很难舍弃的。
孔冬楠有些可惜，就算天赋好，心性不行也难成大器。不过天赋这么好的是凤毛麟角，她试图再劝：“你要想好，娱乐圈的人气只是浮光掠影，而进入剧团，你未来能走得更好。”
“不是因为人气。”
时倦咳嗽一声，淡声解释：“我和我的公司，新瑞，还有合约，公司不可能让我去剧团的。”
新瑞的合约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刚才跳舞的实际是黑天鹅——时倦只是在双人舞那段出现了一会。
时倦并不排斥跳舞，但没有喜欢到天天跳的地步。
而黑天鹅——时倦知道芭蕾剧团这种模式，进去少说要跳三年群舞。黑天鹅自从被创造以来就是唯一的主角，对她来说群舞还不如不跳。
当然，这个原因不好跟孔冬楠说。
时倦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
孔冬楠看她不骄不躁的样子，可惜的感觉又加上了一层：“真没什么办法？新瑞的合约，我也不是不能试着帮你打点。”
“那太麻烦您了，”时倦摇头，“而且，主要是我志不在此，芭蕾也只是当兴趣。”
当兴趣都能跳这么好？
孔冬楠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要知道，多少有芭蕾梦的人拼尽全力，从小跳到大，都不一定能达到时倦这个水准。
这都不能用天才形容了，这踏马是怪物啊。
孔冬楠本来还有些不信，觉得时倦还是在乎名利金钱，但对上时倦目光时，这个想法忽然消失。
分明是黑料满地，背着花瓶名号，按理该很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人，但时倦眼里并没有半丝贪婪。她眼里有一层薄薄的冰，而冰的背后，看不出隐藏了什么。但是，孔冬楠想，那份隐藏的东西，大概就是时倦不答应她的理由。
孔冬楠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好么？如果你这两年改变想法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芭蕾舞演员的黄金年龄并不长，但孔冬楠还存了丝希望。
时倦没什么意见。
和孔冬楠交换完微信，时倦回到导师后台。其他导师已经给她留下了位置，季幼圆在镜头后，带着惊诧和愤怒瞪了她一眼。
时倦无视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问旁边宋修杰：“宋老师，第一个表演的练习生是哪组？”
“是《告白之夜》，”宋修杰说，“你刚才跳得很好。”
就算他并不很了解舞蹈，也能看得出来。
“谢谢。”时倦看向屏幕。
很巧，也很不巧的，在她后面第一组上台的练习生，正巧是季幼圆带的。这组练习室大概还没从时倦的表演中回神，除了一个张晓岚还行，剩下表现得很有失水准。
一曲完毕，下面掌声稀稀拉拉。
季幼圆忍着咬牙切齿微笑。她是这组分配的导师，练习生们的表现也关系着导师的面子。
练习生表现不好，就代表着导师教导无方。
“下组是《Natural》吧？”季幼圆深呼吸一下，柔声说，“时老师带的组。时老师，你觉得他们表现会怎么样？”
季幼圆很庆幸这个安排。
《Natural》组后面就是她带的，新瑞练习生们的《FREE》——第二次公演是自己选歌，新瑞练习生们大多名次接近，很方便报团。
《FREE》组之前有苏缘他们这群吊车尾当对照组，无论表演成什么样，都会显得很出色。
结果大概就是，季幼圆自己手下一组好，一组不好。
至于时倦么，虽然迟年那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那组的功劳绝对不会算时倦头上。也就是说，她手里的牌只有一组吊车尾。
她输定了。
季幼圆微笑着看向时倦，时倦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让她看着就来气的样子：“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噗嗤。
季幼圆差点笑出声了，时倦是觉得自己能化腐朽为神奇么——虽然她没空也懒得去看直播，但用膝盖想都知道，那组吊车尾能把歌唱顺溜就顶天了！
直播间，就连直播弹幕都少了。
【啊，这组都是没听过的人，我先去喝个水。】
【点个外卖准备看新瑞的弟弟们。】
【据说这组都是吊车尾，还是时倦教的，不看应该也没损失。】
【你看了刚才时倦的表现还说这话？疯了吧？】
【怎么了么，我承认时倦是有点优点，但这组不是VOCAL，时倦能跳芭蕾——强归强，但主要不是胜在出其不意？】
【疯了，和你们这群外行就是说不清，你们知不知道32个几乎没有位移的挥鞭转是什么概念？】
【行行行，你内行你牛逼。】
【好了，别吵了，表演开始了。】
《Natural》这首歌的前奏很短。诡谲怪诞的BGM响起，安迪的声音低沉地在整个舞台回荡。
“Will you hold the line（只有你还没有放弃）.”
“When every one of them is giving up iving in， tell me（当其他所有人都停止了尝试被挫折磨尽了希望）.”
【欸？】
【怎么感觉比感觉中的……好很多？】
时倦的魔鬼训练此时派上了效果，练习生们甚至顾不上紧张，脑子里都是时倦提醒的要点。
注意呼吸。
注意感情。
注意配合。
《Natural》是一首很燃的歌，如果苏缘他们还是之前的实力和萎靡不振的气氛，唱出来会很不伦不类。但现在——
现场，不少压根不知道这组练习生姓谁名谁的观众开始挥动手中的荧光手牌。
少数这组练习生的粉丝几乎声嘶力竭地尖叫。
弹幕观众则是开始打听这些练习生的名字。
【唱最前面一段的弟弟声音好好听啊，他叫什么？】
【还有那个，是队长吧，这个弟弟长得有点好看啊——我怎么会错过这种宝藏男孩？】
下一PART是常芋。
他深呼吸一口气，脑中闪过时倦的话。
“别紧张，放开来唱。”
“Rather be the huhan the prey——
（别再学猎物般逃窜 要像猎人一样主动出击）”
“And you\re standing on the edge（现在你站在悬崖的边缘）”
Face up \cause you\re a Natural！（抬起头面对，因为你生来如此）”
完美的高音。
随后，是时倦改的几句。
常芋的好嗓子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微微一顿，随即是一个几乎呐喊的四段高音！
这个高音真正燃爆了全场。
“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尖叫。
“卧槽！”后台有练习生忍不住惊诧，“常芋！”
导师座，宋修杰忍不住开始鼓掌，还不忘对着镜头cue时倦：“这段高音，我记得是时老师给这些孩子改的？”
“也是多亏了常芋的高音，只有他能把这个唱段表现出来。”时倦没有否认。
【真的假的？时倦改的曲子？】
【草，我听了下原曲，如果这段真的是试卷改的，那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牛逼。】
【怎么感觉这么玄乎呢，时倦又会跳舞，又会改曲？】
【不行么，她就一定得是个废物花瓶你们才满意？有病。】
不少弹幕都表示对时倦改观。
而更多的，则是在打听常芋的名字——这个之前默默无闻，人气在剩下练习生里末尾的男孩终于出现在了大众面前。
下台的时候，常芋差点要哭出来了。他头一次听到不少观众叫他的名字。
更多的则是对时倦的感激。
没有时倦，压根不会有站在这里的他们。
《Natural》组和正要上台的《Free》组擦肩而过，安迪甚至还顾得上对那个一直嘲讽他们的新瑞练习生露出嘲讽一笑。
这回面色惨白的换成了新瑞练习生们。
果不其然，有这组珠玉在前，他们的表演算不上差，但依然黯然失色。
季幼圆感觉自己快气出心脏病了。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有什么超出她掌控的惶恐。
季幼圆不知道的是，这份惶恐在这之后的一夜会达到巅峰。
*
迟年组，《BAD GUY》作为压轴出场。
人气最高，实力最强，弹幕量和之前都不是一个量级。
【迟年迟年迟年迟年】
【毕施毕施毕施】
【啊啊啊啊段艺今天妆发好棒！】
【迟年太帅了呜呜呜呜，如果年年能去唱RAP就更好了。】
【我依然不明白为啥迟年选了DANCE组，挑战自我？】
【而且这首歌里还有唱段。】
【你以为年粉为什么担心，不就是怕迟年又唱又跳C位的稳不住么？】
镜头切到台下，迟年的应援色——红色几乎漫山遍野。剩下的几个练习生也不相上下。导师席这边都能听到外面粉丝疯狂的尖叫，宋修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群小孩真挺厉害。”
孔冬楠和宁明知也微微点头。季幼圆刚才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时倦盯着屏幕。
说实话，比起苏缘那组，毕施这组更叫她担心。观众们对他们期望高，有半点差错，都会被无限放大。
台上练习生们自我介绍，鞠躬。
每个练习生都有个特写，所以，时倦很明显得看到，迟年自我介绍的时候，轻微地皱了下眉。
手不自然地抬了一下，似乎想要触摸什么，而那个方向——
耳返。
时倦看了一眼季幼圆的空位，这下她知道季幼圆是去干什么了。
“我去透下风。”时倦说罢转身出去，剩下三个导师以为她是去洗手间，没说什么。
时倦的脚步逐渐变快。
她曾经耳闻，迟年和季幼圆在公司里不是一派。虽然是同公司，实际关系和敌人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还能保持表面和谐，现在有了时倦这个不稳定因素，季幼圆终于忍不了了。
时倦走到设备管理室，里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看到她吃了一惊：“时老师，你有什么事么？”
“我就是来确定一下，我的学生们，他们的设备——比如耳返是不是都完好。”
那工作人员闻言，明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时老师，像耳返这些本来就容易出问题，而且我就是个管设备的，能知道什么？”
你能知道的可多了。
时倦挑眉：“别误会，我只是比较关心我的学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你说。”
“麦克风、耳返这些都是你给他们拿去的？”
“除了我，还有其他工作人员。”
“拿去之前会确定没问题？”
“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不排除意外。”
“意外？”
“练习生佩戴时候不注意，自己没拿稳之类的，很常见。”
“季幼圆给了你多少？”
“两——”那工作人员抽了口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惜。
时倦微微咋舌。
季幼圆这招倒是聪明——上回改热场表演类型，她可以借着新瑞是投资商之一给导演组施压。
而这回么，因为要对付的是新瑞的人，不好用同一手段，所以干脆买通个小小的、似乎派不上用场的工作人员。
舞台上声音嘈杂，没有耳返，压根听不出自己唱了什么，甚至会听不清伴奏，舞台效果会大打折扣。
时倦自认为她不爱多管闲事，但介于迟年是个SSR，季幼圆又是借着这个机会，来下她的脸子。
何况。
迟年和季幼圆不是一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导师座位，季幼圆回到位置上，只有宁明知和她打了个招呼。
季幼圆志得意满地看向屏幕。
没有耳返，迟年的表现肯定要打折扣。
他粉丝多，路人好感也高，观众不管是不认为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大概都会试图找借口。
那能有什么借口？
时倦影响了迟年发挥呗。
想到迟年的粉丝和好感路会怎么骂时倦，季幼圆简直要笑出声。
舞台上，毕施首先发现迟年不对劲，在朦胧灯光中对他做口型：“怎么回事？”
迟年皱着眉，指了下自己耳返。毕施抽了口气，正要说什么。
他们俩的目光忽然凝固了。
时倦站在舞台前面，被一个大音箱挡住，是观众和摄像头都看不到的角度。
她对他们做了个手势，然后掏出了一个……
指挥棒？？！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英文歌词摘自《Natural》
*
本章随机20个红包，感谢支持
【顺便安利一下我的完结选秀文《C位出道后我制霸娱乐圈了[穿书]》，点击作者专栏可见，80W+超级肥！】
然后因为明天（周三）要上夹子，更新早了会影响千字，所以明天更新推迟到晚上十一点后，不是夜行生物的老爷可以早上起来一口气康俩天的更新，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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