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当下一惊,心想难道东窗事发,郡主知道了自己和许成所做的事?他与许成四目对视一眼。
许成道:“李千寻,你知道你这是在诬蔑我们吗?我现在就和你到郡主那里去评评理。”
李千寻道:“不必了。你现在也没机会再出这个院门了。”说罢,他就走了。
许成在后追逐,心慌慌道:“你别走,你把话说给我明白。”许成推开屋门一看,院门口已经守了四名卫兵,原来自己的手下都已经被替换了,许成问道:“我的手下人呢?”
李千寻道:“那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从今以后,没有什么你的人了,你还要去哪儿找你的人?”
许成大吼道:“放屁!我真是错看你这个人了,以为你闷头闷声的,没想到你竟然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见郡主。”
他就剩几个月就可以离开郡主府了,现在被他们软禁,这不是欺负人么?
许成刚迈出院门一步,就被两个高大的卫兵用长矛叉了回来。许成身无寸铁,不敢与这些卫兵动武,只是喊,“我要见郡主,我要见郡主。”
李千寻把手一挥,道:“把院门锁住,除了送饭之外,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去,更不许里面任何一个人出来。”
卫兵应了声,回头把郡马别院的黑油木门一关,“咔嚓”一声,在门上合上了一把金晃晃的铜锁。
李千寻了结这边的事,就回到郡主的寝宫去复命,道:“郡主,这次王府那边再来什么人给郡马他俩送信儿,可就不容易见面了,到时候我们瓮中捉鳖,不怕他们不交待暗算郡主的奸计。”
瑞光略迟疑道:“你说周亭琦真的会那样对我么?他可是我的弟弟呢。”
李千寻不敢拆穿这一切,只道:“那也未必可知,毕竟郡主和王爷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只要等一段时间,如果郡马他们两个和王府那边有来往,王府那边肯定有接头的,只有这个接头亲自上门来找,就能真相大白了。”
瑞光虽然刚才那么说,心中也有那么几分疑虑,不过幻影终究是幻影,每每她想到周亭琦这大半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除夕和清明都没邀请过自己,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而且瑞光还有一件棘手的事便是郦子夏那个犟丫头,自从暗示她王太监有意娶她之后,这犟丫头死活不再来郡主府了,不是她病了就是她母亲病了,以各式各样的托辞来拒绝郡主府的邀请。
倒是她那个堂妹郦子珠,三天两头来郡主府给瑞光请安,瑞光简直烦死了她。
暮春时节,郦子夏正在家中教弟弟郦子平识字,正在说一个“稳”字,先在宣纸上大大地写了个“稳”字。
郦子平道:“姐姐,这个字叫什么呀?”
郦子夏道:“这个念稳,意指平稳,安稳,稳当,也可以说一个人做事很踏实很放心,就叫稳。不过,叫姐姐想想,这个字该怎么记呢。”
郦子平道:“姐姐,我知道用什么办法最好记了。你看你写得这个‘稳’字,左边是个‘禾’,右边是个‘急’。”
郦子夏道:“是呀,你是拆开了,也没什么新颖之处啊。”
郦子平拉着他姐姐的手先盖住“稳”中的“禾”部,问道:“姐姐,你看这个‘稳’字是一个‘禾’字和一个‘急’字组成。你想如果老百姓没有了‘禾’,就是没有了庄稼,就会着急。”他说着,又把郦子夏盖在‘禾’字上的手拿开,道:“如果老百姓有了‘禾’,有了庄稼和粮食,就不会‘急’,就变成了‘稳’。”
郦子夏恍然明白,拍着郦子平的脑袋道:“不错,不错,你解的真好,让姐姐受教了。”
郦子平笑道:“那都是姐姐的功劳,姐姐不辞辛苦,颇具耐心,日日夜夜教会了我这么多字。如果我知道的少,肯定也解不出来。”
姐弟二人正在欢笑,忽然进来一队穿红袍的男人,抬着九个束着大红绢花的黑漆木箱进来,放在郦子夏所居住的小院里。
只见后面跟着两个人进来,一个是郦子夏的叔叔,另外一个穿着葱绿茶花缎子的袍子,戴着乐天巾,看来也是富贵人家管事的人。
郦子夏拉着郦子平上前行礼,道:“给叔父请安。”
郦佥事笑道:“来,夏儿,我给你介绍,这是镇守王太监府里的张管家。”
听到王太监,郦子夏后背忽然冷飕飕地刮了阵风一般,小心向前一步向张管家施了个万福。
那张管家看了郦子夏一眼,这可是以后的姨奶奶,岂敢受她的礼,忙还了回去,道:“不敢当,姑娘多礼了,以后你可是奴才的主子呢。”
郦子夏叔父笑了笑,道:“夏儿啊,你也知道,先前郡主也给你提过你的亲事,说是王太监有意收用你。你也知道,你父亲去世后就把你们母子都托付给了我。我也自当担起这个责任,你如今一年大似一年,我和你婶子也时常发愁不得一个好人家,谁知你竟有着天大的福气,蒙郡主保媒,和镇守王太监提亲,真不知是几辈子的福分呢。所以,我和你婶子就把这桩亲事应下了,把你的八字也给了王太监,真是太合了,所以王太监那边没犹豫就下来聘礼。你看看,谁家的姑娘能有这样的福气!”
郦子夏越听越觉得恶心,道:“叔叔,我上有母亲,下有兄弟,叔叔不曾过问,就给定下了亲事。我就是一花一草,也要问问我母亲的意思,叔叔为什么私自决定我的亲事呢。而且叔叔为我订下亲事,又是王太监这么好的人家,既然这么好,还怕说么?但这么长的时间了,叔叔竟然一句话都不透露,人家把聘礼抬进门了,叫我们怎么说?”
“欸!?你这闺女,怎么能这样给长辈说话呢,有没有一点礼数……先前郡主没给你说么?你这时候又装什么清高?”她叔父虎起脸来问郦子夏。
郦子夏道:“我何曾答应过郡主。叔叔你也不用着急,也不用害怕,我更不会和你装模作样,这个聘礼我是不会收的。等我去问郡主个明白,也不迟。”
那送聘礼的张管家一看这个样子,笑眯眯道:“姑娘,听我一句公道话,也别管你叔叔有没有提前给你通气儿,也不用管郡主有没有问过你。你沿街去打听打听,咱们镇守王太监能瞧得上哪个姑娘?你被咱们王太监瞧上,你还不偷笑?你还犟个什么劲。姑娘年纪轻,害臊,我也知道的,你看看,我大老远来了,辛辛苦苦的,你叫我把聘礼卸下来,喝口茶歇歇吧。其实啊,姑娘不用臊,一切就叫你叔叔忙就是了,你就等着坐花轿吧。”
郦子夏道:“我觉得张管家是听错了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害臊,我实话实说的。张管家不用找台阶给我下,也不用费心费力张罗了,趁早把这些好东西抬回去禀明你家王太监,免得以后闹出笑话,叫王太监脸上挂不住,叫你也不好做人。”
张管家火气上来,双目大张,指着郦子夏的叔叔,道:“你看看,你看看,郦大人,我可把话都给你说到了,也没见过这样的,你自己瞧着办,别再来回捉弄我了。”言毕拂袖而去。
郦子夏叔叔急忙追,好话不知说了多少,才苦苦把那些聘礼留了下来。
她叔叔回来后,又找到郦子夏,道:“你这闺女,狼心狗肺,你父亲把你们母女兄弟交付给我照顾。我白一天黑一夜给你操心。这可好了,你长大了,该谈婚论嫁了,不让我插手了。”
郦子夏道:“叔叔,你别再叫委屈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父亲走时,留给我们田地和房屋。那时我小,母亲也怕你,那些田地和房屋都落在你手里,我们也没说什么,哪一点亏待你了,又有什么事让你操过心,现在来邀功侄女不明白。”
“你什么意思?什么田地房屋是你的?你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些不怕人笑话。那些都是我们郦家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郦子夏道:“叔叔你也别大喊大叫,我的亲事,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聘礼你收了也没用,下个月,郡主开诗社,我会去郡主府问个清楚,你也不用惦记了。”
到了开诗社那一天,郦子夏和郦子珠一起做了马车去郡主府,路上郦子珠问郦子夏:“你真的不想嫁给王太监吗?”
郦子夏道:“不想。”
郦子珠道:“如果你真不想嫁给王太监,那你在郡主面前为我说说情,我代你嫁给王太监。”
郦子夏惊异道:“你要嫁给他?”
郦子珠细眉微挑,“是啊,我想嫁给他。”
郦子夏道:“叔父知道么?他可是太监。”
郦子珠笑道:“你不用管别的。既然你不想嫁给王太监,我替你嫁,你应该感恩戴德。”
郦子夏心想她勉强算是中上之姿,即便自己向郡主推举她,郡主未必答应,就算郡主答应,王太监也未必喜欢她。
郦子夏考虑到郦子珠的后半生,便道:“我不会给你说情。天下的好男儿那么多,何苦嫁一个太监。”
郦子珠道:“你这人未免太过虚伪,自己不嫁,又不许别人嫁,天下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郦子夏道:“是,我就要做这个好人。你趁早死心吧。”
郦子珠气了个半死,一路上不停地拿酸言冷语激郦子夏,郦子夏只是不和她一般见识。
来到郡主府,瑞光见到阔别已久的郦子夏,格外热情,带她们姊妹两个来后花园的卷棚里来,路上瑞光问郦子夏:“我听说王太监那边已经下了聘礼了,真是恭喜了。我这个媒人当天应该去的,谁知当时事急,就没赶上。”
郦子夏道:“郡主,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我已经把聘礼退了回去。虽说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母亲并未答应,是叔父自作主张而已,也还请郡主三思,免得各自面上不好看。”
瑞光忙笑道:“好好好,不急,先去诗社看看,别扫了雅兴。”
瑞光早就知道郦子夏退了聘礼,只不过装不知道,把这事引出来说一说罢了,见郦子夏还这般固执,只好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周亭琦和郦子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