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啊?”谢千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和酒仙切磋已经过去了四五天, 谢千钧这段时间一直处在这种状态。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些什么, 但是那种感觉却十分缥缈。
他的眼前仿佛是有一层薄雾,能够隐约看见前面的一角, 但是那一角倏尔出现, 倏尔消失。
若是能够冲破系统的限制,谢千钧自然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但是……
谢千钧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掌心里的纹路,他的那些技能也会保留下来吗?
会变成这个世界里的那些术法吗?
更甚者,长歌门的两种功法,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这里的修士也可以修炼的功法?
相知, 莫问。
剑胆琴心。
长歌的技能里虽然有剑,但是对于谢千钧这个游戏玩家而言, 使用技能的时候, 用的更多的还是琴。
使剑的其实是自己的影子。
如此……
谢千钧手掌一翻, 双膝上已经出现了一把琴, 流光溢彩, 正是青玉流。
他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一把琴,突然, 手掌微动, 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很快, 一把剑被弹出。
剑柄呈现青黑色, 镶嵌着碧色的玉石。
谢千钧伸手握住了剑柄, 稍稍用力,那一把长剑已经铮然出鞘。
倾泻的阳光下,剑身折射出灿然的光芒。
谢千钧将指腹压在了剑身上,稍稍用力,将手指贴近了剑刃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指腹接触到剑刃的那一处,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
“哥哥!”阿壤立刻抓住了谢千钧的手,另一只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药草。
具体是什么,谢千钧没看清楚,只看到那一把药草转瞬间就变成了绿色的汁液,接着就在阿壤的操控下,像是一条绿色的水流,缠绕在了谢千钧受伤的指头上。
眨眼的功夫,那一条伤痕已经飞速愈合,再也看不见踪迹。
“呼——”阿壤松了一口气,接着埋怨地看着谢千钧,“哥哥,以后要小心。”
被自己的剑割到了手指什么的,实在是……
阿壤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谢千钧任由阿壤动作,此时更是双手抬起,做投降状,“都听阿壤的!”
“不用都听我的,”阿壤认真地“教育”谢千钧,“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可不可以稍稍考虑一下我,如果哥哥受伤了,我也会很伤心的。”
谢千钧神色一顿,看着阿壤的时候,眸子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握住了阿壤的手,认真地和阿壤对视,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好。”
“那阿壤,也答应我好吗?”谢千钧轻轻捏着阿壤的手,“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很难受,比自己受伤了还要难受。”
哪里知道,阿壤的目光却有些躲闪,“好的呀。”
“阿壤?”谢千钧伸出手指,捏住了阿壤的下巴,将对方的脑袋给正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啊……”阿壤苦着一张脸,“哥哥,你看出来了啊……”
谢千钧挑眉,方才那温情脉脉的场景立刻消失,变成了“拷问”小剧场。
“我方才只是诈一诈你。”谢千钧凑近了一点儿,“所以,你果然有瞒着我什么,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酒仙?”
看着阿壤那一瞬间瞪大了的眼睛,谢千钧点头,“果然是酒仙。那我再接着猜,酒仙阅历丰富,应当是对我现在的情况有个猜测,或许他还觉得某样东西应该对我有用,只不过很难获取,对吗?”
阿壤:……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谢千钧究竟是如何推断出这一切的?
他刚才分明什么都没有说!而且酒仙也答应他保密的!如果条件成熟,阿壤会自己和谢千钧说。
然而现在……
阿壤蔫蔫地,“我原本是想确定了之后再告诉你的……”
“现在说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确认——”
“砰砰砰!”
谢千钧蹙眉,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暄暄打开门,“沈仙长?”
沈风迟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那一双桃花眼里多了一丝阴鸷,不过看见暄暄后,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睛闭上又睁开,“抱歉,我找谢仙长。”
暄暄敞开门,让沈风迟进来,“公子和小公子在后院。”
沈风迟看见谢千钧的时候,一瞬间觉得有些牙疼,酸的。
“心情不好?”阿壤看着沈风迟的模样,直接开口道。
沈风迟随意地找了个石凳坐下,“嗯,今天丁九安来云生结海楼送丹药了。”
“然后?”谢千钧端起暄暄沏好的香茗,抿了一口。
“他居然敢威胁我。”沈风迟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一瞬间变得狭长,多情瞬间变成无情。
“用丹药和你的母亲威胁你?”谢千钧略略思忖,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能做主?”
“他当然做不了主。”沈风迟冷笑,却还是觉得气不过,手中折扇顺着心意狠狠一敲,砸断在了石桌上。
“翎牙九净犀的角,你也不心疼?”谢千钧道。
“你喜欢?”沈风迟将那一把扇子在脚底下碾了几下,眉目间充满了阴郁之气,“可惜了,是丁家送的。”
“不喜欢,脏。”谢千钧淡淡道,“难为你了。”
从初见的时候,谢千钧就看见沈风迟的手里一直拿着一把扇子,正是现在被他碾碎了的这一把。
而看那一把扇子的新旧程度,显然已经用了不短的时间,而能够将仇人送的扇子一直放在手中把玩,这沈风迟,也着实能忍。
不过……
想起这段时间搜集的一些消息,丁家,也确实值得云生结海楼的少主人如此慎重。
一位顶级炼丹师所能引起的影响力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
谢千钧又看了阿壤一眼,他们玄苍门有阿壤,还有他,将来必然会在十九门中抢占一席!
而且,将来三宗会变成四宗也说不定?
虽然这个目标现在看起来还十分遥远,但是,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不是么?
发泄过后,沈风迟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许,他从自己的储物戒子中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我这一次过来,还有一事相求,想请谢道友看看这枚丹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七转罗焰丹?”
“不错。”沈风迟点头。
谢千钧没有拒绝,他是真的对那一位顶级炼丹师很是好奇。
而从丹药中,也能大致看出一些东西。
打开瓶塞,将那一枚丹药取出。
看着自己手心里躺着的那一枚七转罗焰丹,谢千钧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嗯……他要怎么说呢?
“这纹路还挺好看的。”最终,谢千钧如此评价道。
沈风迟从谢千钧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连忙追问道,“确实有问题?”
“有。”谢千钧点头,“这问题其实还不小。”
沈风迟面上已经满是焦急之色,“那……那该怎么办?我母亲她已经吃了三年!”
一个季度一枚,一年四枚,到如今已经吃下去了十一枚!
如果不是从阿壤那里得到了星焰霖,这一枚丹药怕是也要落入沈丞秋的肚子里!
如果这些年里她所服用的丹药一直都是有问题的,那……那后果,沈风迟有些不敢想。
甚至那一个瞬间,他已经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是否,丁家早就对云生结海楼图谋已久,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慢慢用丹药对付云生结海楼的现任主人,沈丞秋!
一旦沈丞秋出了问题,那么沈风迟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任人宰割!
诚然,云生结海楼内也有不少高手,但是谁都不能保证,在沈丞秋离开后,那些人会不会对宁家低头!
想到这里,沈风迟心里几乎已经是恨毒了丁家人。
害了子规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敢将爪子伸向他的母亲,有生之年,他沈风迟若是不能将丁家的爪子给彻底剁掉,他就永不成仙!
见沈风迟神色有异,谢千钧也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观察起来这一枚七转罗焰丹。
在那一枚玉简的记载中,九转罗焰丹,服用可解除一些寒毒。
不过,这九转指的是在炼丹的过程里不停提纯,九次之后,才能得到纯粹无暇的罗焰丹。
而如果只是七转的话,丹药稍次,需要服用丹药的人配合丹药发散的效力祛除寒毒。
真的不是丹药上面有七条火焰纹路啊!
依照谢千钧看来,他手里的这一枚只能称得上是四转,若是那个炼丹师肯再度提纯的话,说不定可以达到六转,但是很显然,在四转之后,他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操纵杂质组成七条火焰纹路上,所以……
也难怪沈丞秋需要三个月就服用一次,因为效力不够啊!即便是沈丞秋体内的灵力也可以配合丹药的效力,但是这丹药驱逐寒毒驱逐到一半就彻底歇菜了,能彻底解决问题才怪!
听完了谢千钧的解释,沈风迟长舒一口气,“只是如此,那还好。”
谢千钧也点了点头,“虽然包含的杂质比较多,不过沈楼主已经是仙人之体,可以自行祛除体内淤积的杂质。”
然而,沈风迟的那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彻底送下去。
“这只是害处之一。 ”阿壤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玉瓶,玉瓶里就是星焰霖,他拿过那一枚“七转罗焰丹”,倒了一滴星焰霖在上面。
很快,那星焰霖就仿佛烧灼一样沸腾了起来。而“七转罗焰丹”也变得坑坑洼洼了起来。
“这……”沈风迟有些不解其意。
阿壤又接着滴下去了第二滴。
这下子,几人看得更加清楚,那火焰纹路居然仿佛活物一样蠕动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风迟心里焦躁,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就尖锐了一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抬手抹了一把脸,“抱歉,我……”
“理解。”谢千钧打断了他,“听阿壤说。”
“九转罗焰丹里面有一味灵植,唤做枢阳兰。”阿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株枢阳兰,“你们可能发现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沈风迟认真观察后,迟疑着道。
阿壤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谢千钧,“哥哥,你觉得呢?”
谢千钧其实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但是,既然阿壤说了,那么这两株枢阳兰里,其中一株必然有大问题!
如果是二选一的话,谢千钧指了指阿壤右手的那一株。
“哥哥果然发现了啦!”阿壤将右手拿着的那一盆枢阳兰放到了桌子上,又将左手的那一盆递给了沈风迟。
沈风迟一脸茫然地接过,“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哥哥拿着会累!”阿壤理所当然道。
沈风迟:……
谢千钧看着桌子上的那一盆枢阳兰。
虽然直觉让他选出了有问题的一盆,但是,这一盆究竟哪里有问题,他却仍旧有些摸不清楚。
至于不存在问题的可能性?那当然是没有的!阿壤怎么可能会出错?
阿壤知道不管是谢千钧还是沈风迟,现在肯定都十分疑惑,所以他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那一盆枢阳兰给拔了出来!
又用锋利的匕首将枢阳兰的叶子划开,一瞬间,叶脉里涌出了一团团的黑色小虫子。
沈风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瞬间想把手里的那一盆枢阳兰也给扔出去,然而,在扔出去的那一个瞬间,他想起阿壤说过,这一盆似乎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那涌出来的一团团黑色虫子,谢千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阿壤,你以前很害怕虫子,就是因为……它?”
阿壤抿着唇点头。
“很奇怪的虫子。”谢千钧担心会出点儿问题,手指在石桌上一点,一瞬间,一道蓝绿色的罩子就出现在了石桌上,将枢阳兰和那些黑色的虫全部都罩在了里面。
“这个虫子,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只知道它们能够很隐蔽地寄生在不同的灵植上,一般的炼丹师很难发现。现在看来,就算是顶级的炼丹师也无法发现。”阿壤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但是谢千钧却发现了阿壤内心里潜藏的恐惧。
他伸出手,抱住了阿壤,“放心,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阿壤揪住了谢千钧的袖子,嗯了一声,但是听起来却十分委屈。
察觉到阿壤的动作,谢千钧心疼地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只好将人抱得更加紧了一些,用下巴蹭了蹭阿壤的头顶,右手还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阿壤的脊背,声音又轻又温柔,像是重了一些就会震碎脆弱的玉器一般,“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等阿壤终于享受够了谢千钧的温柔呵护后,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沈风迟正在等着他们解释。
阿壤本体是息壤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和沈风迟说,与之相关的事情当然是都需要隐瞒。
所以,斟酌过后,阿壤干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用这种被污染的灵植炼制丹药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沈风迟:……
如果不是信任阿壤的人品,此时的沈风迟肯定已经咆哮出口了!
简直是玩儿我的!
“我没骗你。”阿壤语气真诚,“我只是知道这一株灵植被污染了,但是从未让哥哥用这种灵植炼制过丹药,所以,会有什么后果,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风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我信你。”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排除丁云平故意在丹药中做手脚的可能了。”为了弥补,阿壤十分认真地帮忙分析。
“不,不能排除。”沈风迟坚定地道,“我们现在谁也不能确定丁云平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种虫子。”
“毕竟。”没有了折扇,沈风迟有些不适应地甩了甩手,“小谢道友能发现的东西,说不定别人也能发现,而且,丁云平这样一个顶级炼丹师,炼制丹药的时候总是要处理灵植的,若是将灵植切开,难道他就发现不了吗?”
阿壤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确定了丹药的问题之后,沈风迟便带着那两盆枢阳兰匆匆回到了云生结海楼,他需要和他的母亲商议一下。
两害相权取其轻,就算是要闭关,也要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彻底搞清楚了才行!
所以,沈风迟决定唤醒沈丞秋。
沈丞秋每一次闭关的时候,都给沈风迟留了个“后门”,以便应对突发状况,不过沈风迟一次都没有用到过,而现在,是时候了。
送走沈风迟后,谢千钧和阿壤相对而坐。
“阿壤,你的本体,是不是也被污染过?”谢千钧摸了摸阿壤的头发,温声问道。
阿壤点了点头,伸手将谢千钧的手握住,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汲取一丝力量一般。
“我发现的时候,灵植已经被污染了将近十分之一,”阿壤抽了抽鼻子,“我没有办法,就强行把被污染的那一部分灵植连同息壤都给割裂了出去。”
“一定很疼吧?”谢千钧反手握住了阿壤,对他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阿壤知道解决它们的办法吗?”
阿壤摇头,“我不会。”
他虽然总结出来另类的战斗方式,但是很显然,都不适合消灭那些黑色的虫子。
他可以发现那些虫子,也是机缘巧合,现在看来,星焰霖是最容易检验出是否被污染的法子。
“那让我试一试,如何?”谢千钧征询着阿壤的意见。
“哥哥不害怕吗?”阿壤抬头,“那颗丹药里的那些黑虫子,仍旧是活的,万一……”
“没有万一。”谢千钧坚定地道,“强行割裂‘身体’,阿壤,我很心疼,我想试试,将你本体上的污染彻底祛除。”
阿壤看了谢千钧好一会儿,终于,将一直握着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
脸颊上,“哥哥对我最好了。”
谢千钧用另一只手刮了刮阿壤的鼻子,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宠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想了想,阿壤又更改了一下自己的描述,“哥哥对别人也很好,不过对我最好!”
“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谢千钧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们来玩儿拉勾勾的游戏。”
“拉勾勾?”阿壤的眼睛亮了亮,“怎么玩儿?”
“这样,你也攥紧拳头,然后伸出小指。”谢千钧演示给阿壤看。
阿壤照做后,谢千钧就把自己的小指伸过去,勾住了阿壤的小指。
他看着阿壤,眸子里流转着动人的光辉,像是冬日的暖阳,不够酷烈,但是有一种和煦的暖意。
“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谢千钧一字一句地说着,变字落下后,他和阿壤的拇指触碰在了一起。
阿壤也学着他念了一遍,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都刻在了心里。
拉完勾勾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齐齐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今日的访客似乎特别多,上午将沈风迟送走后,下午又有人前来拜访。
“这是傅管事送上的拜帖。”暄暄将装帧精致的拜帖双手递给了谢千钧。
谢千钧打开扫了几眼,有些疑惑,“半云别苑,齐正晚?”
上一次半云别苑之事不是已经了解了吗?
究竟是何事,能劳动半云别苑的主人亲自登门拜访?
不过……
说起半云别苑,谢千钧忽然间想起一事,貌似阿壤的指甲需要剪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