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一身的骚劲！”
章翠花满眼冒火地看着唐洁，心里不停地骂着。
唐洁刚到店里，便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和周围的人很快打成了一片。
供销社这么难进的单位，能够安排进来的人背后都是有点关系的，所以除了章翠花之外，都是县城本地人。
唐洁也是县城的，家里又是小干部家庭，其他营业员自然不会排斥她。
她和周围人相处得越好，章翠花心里就越不舒服，她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努力地工作，经常帮其他人跑跑腿，才勉强被接纳。
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做到的事情，唐洁却不费劲地做到了，章翠花心里怎么会好受。
在这件事情上，章翠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婚姻。
为了和方跃进在一起，她成天扒着方跃进，还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结果唐洁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就把方跃进给勾搭走了。
“章翠花，”让章翠花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心里不断诅咒唐洁的时候，唐洁竟然主动向她走了过来。
“你过来干嘛？”章翠花黑着脸，低声冷哼道。
“我来帮帮你。”唐洁拿起放在柜台上的抹布，开始帮忙擦玻璃。
“不用你帮忙。”章翠花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唐洁，“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章翠可不相信唐洁真的有那么好心。
“翠花，”唐洁被推得往后倒退几步，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眼眶都有些红润，咬咬牙说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以后大家是同事了，只是不想大家见面尴尬。”
“你做你的事情，”章翠花丝毫没有为之所动，冷漠地说道，“我做完的，咱们两个不要碰面就是了。”
“这怎么可能？”
唐洁眼珠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说道：“店里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碰面。”
“我可以当做看不到你。”
章翠花脸色一沉，转身离开了。
“我……”
唐洁神色复杂地看着章翠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是烦死了，怎么还要那么久才下班！”
唐洁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一看才下午三点钟，心烦气躁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唐洁的到来，章翠花一天的心情都非常的糟糕，看什么都是那么的不顺眼，和前两天心情愉悦完全不同。
“这位同志，你卖给我的是什么布衫……”
就在这个时候，一男一女拿着一件衣服走到她的面前，女人看到章翠花就尖叫起来，“才穿上就裂缝了，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竟然敢给我们残次品，把你领导叫出来…..”
“裂缝？”
章翠花拿起丢在柜台上的衣服，打开一看，在腋下的部分的确撕裂开来。
“上午才在你们这里买的，”女的气得脸色都发白，“俺回家试一下就裂开了，还好不是在外面，不然羞死人了。”
“同志，”章翠花脸色微变，想起这两个人上午的确是自己接待的，赶紧说道，“你们不要着急，如果是衣服的问题，供销社一定会处理的，但是……”
“但是什么……”
女人听了前面的话，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可是听到章翠花后面还有话，脸立刻又绿了，“你不是想说，这衣服是我故意弄坏的吧！”
“我不是这意思。”
章翠花赶紧摇头。
“我想起来了，”女人突然脸色不善地看着章翠花，“我开始选的是别的衣服，是你一个劲地劝我买这款，还说穿的漂亮，原来是想将劣质货卖给我们啊……”
啪！
她猛地一拍柜台，扯着嗓子喊道，“你这黑心的，赶紧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你们领导让你们卖这种破衣服，还是你自己卖这种残次品给我。”
“通知！”
就在这个时候，唐洁突然走了过来，一脸冰冷地看着两人，手在柜台的玻璃上用力地拍几下，一脸傲然地说道：“认识字吗？没看到上面写的什么吗？”
“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在所有玻璃柜台的下面，都用字条写着这几个字。
要知道粮油局和供销社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霸王单位，比后来的银行不遑多让，人们买东西看他们脸色不说，货物出了问题也只能认自己倒霉。
“你什么意思，你们卖坏东西，还不让人说了。”
看着唐洁的冰冷的眼神，女人心里已然矮了几分，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
“这衣服你拿走的时候可是没有问题，”唐洁冷冷地说道，“现在在外面出了问题找过来，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坏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你这可算是想骗取国家公共财物。”
“你……我们……”
那夫妻两人态度一下软了下来。
供销社是按照国家规定，凭票买卖商品，唐洁这么说，还真不能说她给自己戴大帽子，老百姓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就这里裂了一点，布又没有呲，”唐洁拿起衣服，随意地瞟了一眼，又扔了回去，“叫个裁缝帮你缝一下就行了，如果再闹的话，我就报公安了。”
“你们自己卖的东西不好，怎么怪我们，”女人不服气地说道，“俺新买的衣服就去缝，到底算是新衣服还是旧衣服。”
“算了，”她男人在旁边拉住她，“跟他们说不清楚的，如果真叫来公安……”
在男人的拉扯下，女人叫叫嚷嚷地离开了。
“我……”
看着唐洁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章翠花想说谢谢，却是说不出口来。
“下班我们能谈谈吗？”
唐洁也看向章翠花，脸上没了刚才的高傲，而是低眉顺眼地说道。
“好……好吧……”
虽然有些不想，但是想到刚才如果不是唐洁，真闹到领导那里去，领导会觉得她能力不行的，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麻烦。
“罢免厂长……”
“政府为我们做主……”
“不能让工人吃亏……”
……
就在两人间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高喊声，大群的人从供销社的门口经过，人群中不时发出呐喊声。
“这是怎么回事？”
店里的人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目光，纷纷朝外面跑去，想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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