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了橘子, 喝过姜汤, 还有小团子可以逗,屋中的气氛一时大好。
陆笙倒是半点儿不介意祁阳哄她喝姜汤的事, 只是尝试过觉得实在不好喝, 便有些敬谢不敏。等祁阳再端着碗逗她,便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说笑一声,还有侍女把陆笙的宝贝兔子也抱了过来。这兔子跟着陆笙倒是被养得好,皮毛雪白光亮, 就连月前被火燎到泛黄的毛发,也渐渐恢复了原色。
陆笙一手抱着兔子, 一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胡萝卜。本是要喂的,后来大抵是想起陆启沛之前说橘子太凉不好,要烤了给她们吃。小孩儿有样学样, 把个胡萝卜也放到火盆边烤了起来, 还安慰兔子说让它不着急,等胡萝卜烤热了就给它吃。
兔子当然听不懂, 窝在她怀里抖了抖耳朵,目光直勾勾盯着火盆边的胡萝卜。
倒是惹得祁阳又笑了一场。只是小两口总被陆笙逗笑, 陆笙如今对她们的笑声都习以为常了。团子只抬头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接着就低下头,跟兔子一起盯那烤胡萝卜了。
只是胡萝卜还没烤热,屋里的轻松愉悦的气氛便被打破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房门外, 隔着门也隐约听到了动静。这在公主府是很少见的,毕竟公主府中不少人都是自宫中带出,规矩礼仪俱是走到。旁的不说,行路无声是最基本的规矩,如今却有了这般大的动静,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事乱了心神。
陆启沛下意识看向了房门,门外这才想起了敲门声,她便开口:“进来。”
芷汀推开房门,裹挟着寒风走了进来,而比寒风更冷的却是她此刻的神色:“殿下,不好了,刚传来消息,宫中出了大事!”
这话一出,祁阳和陆启沛首先想到的都是东宫。毕竟太子体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尤其是在如今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总是会病上一两场。轻则咳嗽不止,重则卧床晕厥,说实话这副身体还能稳坐太子之位,皇帝对他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更可悲的是皇帝除了太子,或许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继承人了。
祁阳首先定了定神,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东宫又有变故?”
谁知芷汀却摇头道:“不是太子,是陛下,陛下在与朝臣议事时忽然晕厥了过去。”
祁阳原本还淡定的神色因为芷汀的话顿时一变,她倏地站了起来,披在身上的大氅滑落都未察觉,急道:“怎么回事?父皇这几月不是养好身体了吗,怎的忽然晕厥?!”
芷汀又哪里知道,低眉垂眸说不出话来。
祁阳心里更慌了,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着急之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还是陆启沛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又安慰道:“殿下莫急,我陪你去。”
陆启沛的手温暖有力,祁阳被她握住手,心慌意乱也渐渐被安抚住了。她闭着眼深吸口气,而后吩咐道:“芷汀,让人去备车,我要入宫。再让人来替我更衣。”
芷汀见她二人恢复平静,收到消息时的心慌也跟着消散了不少。她答应一声匆忙离去,除了吩咐人备车和替祁阳更衣之外,也没忘召来照顾陆笙的侍女,让人将小孩儿抱回去了。
祁阳还要等着人更衣,陆启沛自己倒是利落,绕到屏风后很快便换了身外出的衣裳。等祁阳也更衣结束,她便拎着两件狐裘披风走了出来。先替祁阳穿上一件,再将自己的也披好,这才牵着人一起出门赶去皇宫。而此时,祁阳最初的惊慌也彻底散去,变得镇定起来。
公主府的马车碾着积雪匆匆疾行,与此同时,京中不少权贵府上也都得到消息。魏王与众公主最先行动,一辆辆马车也都出了府,纷纷向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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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并没有祁阳担心的那般混乱。虽然没有中宫皇后坐镇,但好在太子最近运气不错,并没有在此时病倒。只是入冬后皇帝便对他颇为怜惜,轻易不使他在外走动受凉,因此这次与朝臣议事时,太子少见的没有参与,皇帝出事时他也不在宣室殿里。
消息因此走漏,不过东宫到底也比宫外近,等祁阳她们赶到宫中时,太子早已在宣室殿主持大局了。他安抚了受惊的朝臣,也召来了御医替皇帝看诊,最后还应付了闻讯前来的众人。
总的来说,一切井井有条,不少惊慌失措的人看到太子镇定,也跟着渐渐放下心来。
又等了会儿,几个御医分别替皇帝诊过了脉,又凑在一起商议一番,最终一人上前与众人交代道:“众位殿下稍安,陛下只是偶感风寒,生了热,一时未察才晕厥过去的。”
这话似乎很难服众,毕竟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如此多,怎么可能生病了都无人察觉?闹到如今昏迷不醒,却又告诉他们皇帝无碍,怎么听都感觉像是敷衍。
魏王首先发作。他早先养伤躺了月余,伤势虽然好了,胆子却似吓破了,总觉得有人要害他。皇帝在时,他尚有君父庇护,可如果皇帝不在了,他都不知还能倚靠谁?!
当此情形他都顾不上争权夺势了,只想皇帝长命百岁,拽住那御医便道:“陛下晕厥,你让我等安心?这般轻忽之语,你待陛下到底几分忠心,还是说你压根就是个庸医?!”
说着话时,魏王神情激动,眼睛都有些红了,还是几个宗室上前将他拉开的。
祁阳看了魏王一眼,心下暗自摇头,太子已先道:“不管其他,先与陛下用药吧。”
御医本就是个危险的职位,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宫妃皇亲,甚至高高在上的帝王。每个人的身份都比他们尊贵,而做大夫的也最易被病人或者亲属迁怒。虽然皇帝宽仁,御医们这些年也过得安稳,但魏王这一点冲动还真不至于吓到他们。
得了太子的话,御医们忙退下开方煎药去了,不多时退走大半。剩余的御医对众人行过一礼,便又去内殿看着皇帝了。
祁阳往内殿瞥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心不安,想去看看父皇。”
皇帝的皇子虽是折了不少,但公主却都还在。此刻祁阳的话一出,魏王与众公主齐声应和,都是想去见皇帝的。只是碍于太子如今坐镇殿中,不敢轻易造次。
太子闻言瞥了祁阳一眼,有些怪她在此时添麻烦。可触及祁阳眼中的担忧,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无情,更何况他毕竟还是疼妹妹的。最后思虑再三,说道:“父皇就在内殿,你们想去探望孤也不拦着。只一点,父皇如今需得静养,你们进去万不可闹出动静扰了清静。”
这是应当的,便是太子不提,也没人敢在皇帝的病榻前做些什么。
众人都应了,太子似不经意般又道:“人进多了也不好,六弟与众位皇妹一起去吧。宗室与驸马就算了,还是等父皇身体恢复些,再去拜见吧。”
这话也没毛病,尤其魏王急着进去见皇帝,首先答应下来。旁人也无异议,魏王和几个公主很快便去了内殿,至于驸马与宗亲便只在外面等着。
祁阳捏了捏陆启沛的手,跟在魏王身后进了内殿,抬眸便见皇帝闭目躺在榻上。
魏王最先跑到了榻前,激动得想要扑在皇帝病榻前说些什么,可想到之前太子提醒,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只一个劲儿盯着皇帝,满脸担忧,好似怕他不知不觉断了气。
祁阳第二个走到榻前。先看了眼皇帝脸色,结果自然算不上好,苍白憔悴中还透着两分病态的红。紧接着她又小心伸手试了试皇帝额头——除了祁阳,旁人大概也不敢这么做——微微有些烫手,但也不至太过吓人,应当只是低热,确不如高热易使人察觉。
众公主见她动作,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祁阳收回手后微微压低了声音,答道:“有些发热,不甚严重。”
公主等人都不懂医术,表面来看皇帝确实只是染了风寒。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等从内殿出来时,脸色也都好看了几分。
不过即便皇帝只是小病,她们既然来了也没有早早离开的道理。尤其问过御医,这晕厥不会持续太久,众人便都在外殿等了起来。
有宣室殿的宫人送来茶水,人心稳定,一切看上去依旧井井有条。
祁阳拉着陆启沛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也不顾旁人在侧,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这也是常态,有驸马跟来的公主也都在与驸马交底。
陆启沛轻声问道:“陛下如何了?”
祁阳神色算不上太轻松,却不动声色与她答道:“御医诊断应是无错,只是风寒低热。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张俭他们向来仔细,怎会连陛下发热到昏厥都未察觉?”
而且自从入秋后病过那一场,明显衰老起来的皇帝也更在意自己的身体了,怎么会连病了都没察觉?更不用说像年轻时,病了也要强撑着理政,那更是不可能。
陆启沛也觉得皇帝这场病来得蹊跷,不过想想还是安慰祁阳道:“殿下且安心,陛下只是感染了风寒,休养几日也就无事了。”
祁阳点点头,只担忧的目光仍不时瞥向内殿。
陆启沛陪她等着,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另一茬——遥远的北荣,谢远正被打压,也不知是皇帝还是太子出的手。若是皇帝,他此刻病了,后续手段跟不上,岂非要前功尽弃?!
作者有话要说: 陆笙:等等,我的烤胡萝卜还没带上呢!
兔子:呸,门牙都要烫掉了,这是什么假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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