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斯列夫不停用充满老茧的手摩挲着自己心爱的伯莱塔92FS半自动手枪。
对于他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黑道打手来说,这把枪就是他的老婆。
这是一把改装过的枪,拥有美丽柔和的弧形激光雕刻纹路,加长一些的枪身让子弹有了更大的初速度。
在俄罗斯民间不仅有自己研制的手枪,也有一些西方产品,比如意大利的伯莱塔92F手枪。
以前美军手中的M9手枪就是出自于FS型,外形和性能上没有太大差异。发射9×1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弹匣内采用双排供弹方式,容量为15发。
索科斯列夫手里被他称为“波娃”的枪跟了他有几年了,保养的很好,各个部件的情况良好,只发射了不到三百次的它还有着很长的使用寿命。
因为市场上很难买到这种整体装置都优化得很好的改装枪,大部分都是放大一部分优点的同时也放大了缺点。
负责调度他们几个手下的小头目觊觎这把名为“波娃”的枪很久了。
他在想屁吃!
在心里鄙视了几句自己的头目,他持着枪,驾轻就熟的摸着黑绕开地上重重的障碍物,轻轻推开了一扇木门,门后是一条廊道。
由于不清楚教堂居住区卧室的位置,几个在楼下搜索的手下已经彻底分散开来。
推开了室内廊道的大门,索科斯列夫突然一喜,发现门后好像就是卧室。
廊道尽头的大门后面是一间大概有二十多平的房间,天花板上的吊灯还保留有昏黄的灯光。
房间靠窗一侧摆放着一张2米×2米的大床,由于正对着窗外射进房间的灯光,有些看不真切,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空床。
为了防止开门关门的声音会把那个家伙吵醒,他先把几层纸垫在门缝里,才轻轻把门带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的呼吸。
难道这里只是一个空房间?
来的时候听那个警察说这个教堂里只有一个黑人和那个目标居住,可能真的会有一些空的卧房。
“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有?”
索科斯刚刚想推门离开,那个头目的声音突然传来,仿佛就在门外一般。卧房的门被打开,一个身影弯着腰缩了进来。
“没有,那个家伙像个老鼠一样,谁他娘的知道这么多房间他会窝在哪里!”
索科斯列夫低声怒骂,他突然缩了缩鼻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什么味道?”
伴随着那个身影进来,卧室里突然出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感觉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味道?没有啊,你感觉错了吧!”小头目嘟囔说道:“能个家伙到底在哪呢?怎么会找不到呢?”
“不会吧,这个味道明明很明显啊!”索科斯有些迟疑的说道。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当然听我的,是你自己有问题,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其他人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目标,这里就那么大点,我们十多个人分开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目标才对。”
索科斯拉开床上的被子,被子下面只有两个枕头,摸了摸,也没有体温和压痕。
这里应该是个空房间,没有找到目标,他可能是在楼上,也有可能是教堂里还有什么隐藏的隔间。
“哎,你说老大为什么突然叫我们来这里找谁?”门旁边抱着手的头目突然询问索科斯列夫。
“你不知道,老大不是说让你带队的吗?来的时候老大没有跟你说吗?”
他奇怪的回过头来撇了头目一眼,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好像身体有些不协调。
原本见到自己,他应该三口不离枪的,就好像上次在西伯利亚,马上要死了还不忘问自己要枪。
话说回来,他上次怎么就刚好遇见救援了呢,怎么就不死在西伯利亚呢?
“我只知道要带队,没怎么听清情况,你听到什么有关这件事的东西吗?”
小头目的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就像躲在毛玻璃后一样。
“不清楚,好像是因为有一宗和金并的军火交易被吞了,跟着去的几个人都已经死了,死的很凄惨。”
“那老大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听到这里,索科斯列夫越发的怀疑眼前的小头目了。
“好像是因为一个在一直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那个警察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他带我们来的……不对啊,那个警察不就是在你们那辆车上吗?”
索科斯列夫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开什么玩笑,那个警察就在你们车上,你还问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他隐隐把枪指向了那个家伙。从那个家伙身上给他带了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说陌生吧,他是自己的头目;说熟悉吧,他又给自己一种疏离感,仿佛是在人群中瞥见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给他的神经带来了一种深深的恶心的感觉,好像看见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事物,就像是那些尸体一样。
没错,就是尸体,索科斯列夫总算是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给自己带来的感觉。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那个小头目以及索科斯列夫都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
在陡然安静下来的卧室里,他突然听见了什么东西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恰好远处的霓虹灯闪过了教堂的窗户,房间亮起了一瞬间。
索科斯列夫瞳孔突然猛的紧缩成一点。
“原来,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血液的味道吗……”
只见在一闪而逝的灯光的照耀下,那个“头目”瞬间露出了真容。
浑身上下全是血色,而往下滴答流淌的液体自然是血液。面孔上没有一丝好肉,一只眼睛不翼而飞,一只眼睛斜斜的吊在脸上。
透过眼眶,能直接看见粉色的轻轻颤动着的大脑。在他的喉咙上,几只大小不一的眼珠不受控制的转动着。
硬挺的西服和扭曲支起的惨白骨骼支撑了那个身影不至于坍缩下去,由腹部开始,他已经被掏空了大半。
见有人注意到自己,处于腹部肋骨骨架包围之间的扭曲脸庞直勾勾的盯着索科斯列夫的眼睛。
一股闪电一般的战栗感从他的尾椎骨直直冲向了天灵盖。
他想要抬起手把他的老婆“波娃”对准那个连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的怪物,给它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混合了满满火药的亲切问候。
可是他的大脑仿佛融化了一般,种种没有意义而且条理的奇葩想法化作浪潮淹没了他的心智。
一种病态的神圣感慢慢从他的心底升了起来,他好像听到了他早已经失去的母亲的呼唤。
“Mom。”
他的母亲在叫他回家,还烤好了他最爱吃的松茸饼,在一处宽敞明亮的温暖木屋里。
远了,很远了,他不用去参加帮派争斗了,爸爸没有因为喝了太多劣质酒而死,弟弟没有赤手空拳去抢药店,妈妈也没有因为劳作和饥饿得胃癌死去。
索科斯列夫七窍流下血色,眼神迷蒙,浑浑噩噩的走向大张着怀抱的怪物。
妈妈,我回来了。
那个怪物的动作是如此的轻柔,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充满了一种怪诞的慈爱感。
它用扭曲狰狞的手臂轻轻抱住它的孩子。而索科斯则在它的怀抱里渐渐融化,并且融合进去。
“最后一个了!”
直到索科斯真正融入到了躯壳,李修的声音突然从其中传来。
喉咙部位的几颗眼珠就像几个三百六十度的监控摄像头,慢慢旋转着打量着昏暗的环境。
这具怪物的皮肤以及肠胃突然开始慢慢蠕动起来,凸起一个个泛着青灰色色泽的大大的鼓包。
噗嗤!
仿佛就像是挤破一个硕大的青春痘,一股股黑色的油状物从其间流淌出来。
“啊,舒服了。”
蠕动之间,一个大大的李修就出现在卧室之中。
索科斯列夫已经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被干掉的人了,现在只剩下外面的人了。
“还有那个让我暴露的小警察……”李修眯着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