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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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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药碗被人夺走,些许药汁还溅到了梁国夫人的手上,梁国夫人也变了脸色:“我才要问你究竟在做什么?我好端端地在这儿服侍皇上用药,你将药碗夺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不想让皇上尽快好起来?”

梁国夫人这倒打一耙的言论让云莜怒极反笑,云莜也不与梁国夫人斗嘴,只死死扣住梁国夫人的手腕,对着坤泽宫内一脸茫然的太监宫女们吩咐道:“去,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来,再去万寿宫将太后娘娘一并请来。”

反正无论云莜指控梁国夫人什么,梁国夫人都是不会承认的。既如此,还是直接让证据来说话吧。

梁国夫人意图谋害昭睿帝,这么大的事儿,总是要让太后知道的。平日里太后愿意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偏袒梁国夫人,也算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说什么。但这回,发生了这样的事,云莜倒要看看,太后还会不会一味对梁国夫人偏听偏信。

坤泽宫的下人们向来只听从昭睿帝的话,即便是太后对他们下达命令,他们也不见得会完全遵从。因此,他们即便知道云莜在昭睿帝心中的分量与旁人不同,在云莜下令之后,还是没有立刻按照云莜的命令来行事。

梁国夫人见状,露出了嘲讽之色:“不过是在这宫里头住了几日,还真把这皇宫当成自己家了?皇上身边儿的人,岂是你可以轻易指挥得动的?你阻碍我给皇上喂药且在坤泽宫中作威作福之事,我会尽数向太后姑姑禀报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郝公公不知对坤泽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说了些什么,那些下人们开始按照方才云莜所说,请太医的请太医,请太后的请太后去了。

梁国夫人:“……”

梁国夫人将目光转向郝公公,这老货向来只肯听从昭睿帝之命,旁人谁的面子他都不给。前些年,梁国夫人数次意图接近昭睿帝,都被郝公公给拦了下来,搬出太后的名号都不好使,怎么今儿个他竟这般肯听云莜的话,莫不是真把云莜当未来的主子娘娘了?

她不是那等擅长忍耐的性子,心中不痛快了,自然要说出来,只听她冷声道:“我道这云家丫头为何敢在坤泽宫中这般放肆,原来,是郝公公你给的底气!怎么,皇上不过给了这丫头几日好脸色,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丫头当成你第二个主子了么?你这样,也好意思说自个儿是皇上的亲信?”

面对梁国夫人的指责,郝公公不卑不亢地道:“国夫人与云小姐之间起了争端,无法说服彼此,还是请太后娘娘来调节一下为好,除了太后娘娘之外,也无人有资格处理此事了。至于请太医一事……既然云小姐说皇上所服的药有问题,事关皇上龙体,奴才以为,宁可谨慎些,也不可因为轻忽而危及皇上的健康。”

这话听着是中立的,实则郝公公的行为已在无形中表明了他的倾向。

郝公公相信云莜不会无的放矢,他对梁国夫人虽与往常没什么差别,暗中却已戒备了起来。

不多时,太医们便率先赶到了。

如今昭睿帝昏迷着,正是紧要关头,太医们早早得了吩咐,都在岗位上随时待命,自然一叫就来。

太后虽在收到消息之后便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落后太医们一步。

“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唤了这么多太医来,皇帝究竟出了什么事?”太后才一进门,就看到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全来了,以为是昭睿帝不好了,顿时眼前一黑,险些要栽倒在地。

梁国夫人看到太后,却是眼前一亮,向太后行完礼,快走几步上前搀扶住太后,一脸委屈地道:“姑姑,您可算是来了,您若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人污蔑谋害皇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后眼下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不佳。

梁国夫人一手指向了云莜:“在我准备服侍皇上用药之时,她突然闯过来,将那药碗给抢走了……”

这时,云莜忽然转过头,一双眸子严厉地瞪视着梁国夫人:“咱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意图以金刚石粉谋害皇上之事。你若不是心虚,何必急着在太后娘娘跟前颠倒是非黑白?”

说着,云莜上前以极快的速度擒住了梁国夫人的手腕子,广袖垂落,露出她腕子上那串璀璨的手链来:“太后娘娘且看,这串手链是以一种名为金刚石的材料制成的。我大夏不产金刚石,自太宗皇帝时期开启海上丝绸之路,从海外诸国运回了各色宝石,这金刚石在我大夏才偶然得以一见。然而,先朝有外戚元笙篡位谋逆,自立为帝,此后海外丝绸之路便断了,我大夏也失去了获得金刚石的来源。梁国夫人如今手上戴着这么一整串以金刚石穿成的手链,来路很是可疑,此其一。”

“其二,见过的人皆知金刚石璀璨而又亮丽,却鲜少有人知道金刚石在其故乡亦被用于杀人。一些贵族之家为了铲除政敌,不好明着动手,便想法子将金刚石磨成粉末,下到政敌的饮食之中。由于粉末无毒,难以被检测出来,那些人长期食用加了金刚石粉的食物,往往死于胃出血,却还不明缘由!”

说到此处,云莜狠狠瞪了梁国夫人一眼:“方才臣女过来时,便看到梁国夫人要给皇上喂加了金刚石粉的药。臣女既知此物的危害,如何能让梁国夫人得逞?倒是你,梁国夫人,你不该好生解释解释,你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地谋害皇上?太后娘娘素来待你极为亲厚,你就是这般回报太后娘娘的?你也别说你不是故意要害皇上,你手腕上那颗小了一圈儿的珠子若不是你蓄意磨的,总不能是自己变小的吧?”

云莜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让人一时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太后的目光从云莜身上移到梁国夫人身上,最后,落在了太医们身上:“云莜说的,可是真的?皇帝的药碗之中当真含有金刚石粉?这金刚石粉果真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太医们面面相觑,最终摇了摇头:“但皇上的药碗中的确含有少量金刚石粉。但臣等孤陋寡闻,对金刚石知之甚少,实在不知道它是否会有云小姐所说的这些功效。”

他们若说是,就是坐实了梁国夫人意图谋害昭睿帝之事,若说不是,就是得罪了云相之女。被卷入这等纷争之中,注定两头不讨好。此时,他们也庆幸自己是当真不知,倒可将自己摘出去。

梁国夫人闻言,勾起了唇角:“姑姑,您瞧瞧,连太医都不知道金刚石有杀人之效,云莜又是怎么知道的?定是她胡说八道,故意构陷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不知道吗?若说我性子娇纵些不招人喜欢,那是有的;说我心思恶毒,处心积虑谋害表哥,那我万万不能认!谁都知道,表哥是我们洛家的靠山,我盼着他好还来不及呢,怎会去害他?我新得的手链做工不好,偶尔会落一些粉末下来,但这粉末无毒,人服之必然是无害的!”

太后见梁国夫人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不由信了八分。

谋害皇帝的嫌疑何等严重,万万不能让梁国夫人背上,否则,洛家也要跟着遭遇!

太后这般想着,目光严厉地看向云莜:“故意编造虚假谎言来构陷梁国夫人,耽误皇上用药,云莜,哀家问你,你可知罪?”

云莜闻言,心凉了大半。

她素闻太后糊涂,却不知太后竟糊涂到这种地步,她方才透露了那么多信息,太后竟也不派人去核实一下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便信了梁国夫人的话。

也不知,当初方皇后还在时,在太后手底下是否也受过这等委屈。

云莜虽有许多种方法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然而能做决定的人如今一个昏迷着,另一个不肯听她的话,她能如何?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云莜心中浮了上来。

却在此时,在场之人,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接着,一道虚弱的男声传来:“朕信她。”

云莜一愣,而后面露惊喜之色,昭睿帝醒了。

不知为何,他一醒,她便安心了许多,仿佛有他在,没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

太后见状,亦是激动不已,一叠声地道:“太医,快来为皇上诊脉,看看皇上眼下病情如何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她只怕就要上去一把抱住昭睿帝了。

唯有梁国夫人,不着痕迹地往边儿上躲了躲。方才还颇为神气的她,此时恨不得缩成个鹌鹑,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云莜知道昭睿帝此时定然感到口渴,便亲自为他取了一小杯温水来,喂他一点点喝下。

与此同时,太医也完成了把脉,向太后回禀道:“皇上既然已经醒来,便脱离了危险,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往后几日,需得好生调养一番,才可恢复元气。在调养期间,皇上得保持平和的心态,万万不可再大喜大悲。”

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足见其激动之情。

她对昭睿帝的关怀,是真的,她方才意图将梁国夫人谋害昭睿帝含糊过去之事,也是真的。

云莜觉得,她开始弄不明白太后的真实想法了。

“母后既然知道朕不可大悲大喜,就不要再让洛氏女出现在朕的眼前,朕一见了她,就忍不住心中动怒!”昭睿帝用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再者,囡囡胆子小,经不住母后这般疾言厉色的呵斥,母后对囡囡说话温和些。”

太后素知昭睿帝不喜梁国夫人,但这般不给梁国夫人面子却是不多见。

尤其,昭睿帝在下梁国夫人脸面的同时,还对云莜这般维护,态度对比如此鲜明,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太后下意识的想劝昭睿帝将对云莜的耐心分出那么一二分来给梁国夫人,但转念一想,眼下可不能再让自家儿子动怒,又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也不知你们是怎么了,明明幼时关系尚算融洽,长大后倒成了冤家了。”太后叹了口气,对梁国夫人道:“罢了,皇帝既然不想见到你,你就先退下吧。至于云莜……哀家知道你疼她,只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便纵容她污蔑阿蕊,让阿蕊与你舅家蒙受不白之冤啊。”

太后一副苦口婆心劝说昭睿帝的样子,让云莜竖起了眉:“皇上,在梁国夫人退下之前,咱们还是先将她的所作所为查个明白比较好,臣女不过是一普通闺阁女子,可担不起污蔑皇亲国戚之名。”

便是太后不说这番令人恼火的话,云莜因为不会就这么放梁国夫人离开,此时若是不趁热打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过后可就说不清了。梁国夫人既然生出了谋害昭睿帝的心思来,这回若是不妥善处理了她,不知她下回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么,你想如何查?”昭睿帝对梁国夫人是满脸的不耐,与云莜说话时态度倒是颇为温和。

“皇上,若是您真的相信臣女,您就派人去好生查探一番,长期服用金刚石粉,是否会出现如臣女所说的症状,由此便可得知梁国夫人是否有意谋害您。”云莜正色道:“您的安危是重中之重,若是不将此事调查清楚了,任由这样一个巨大的隐患埋在您的身边,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昭睿帝却摆摆手:“不必费这功夫,想知道这金刚石粉是否对人有害,其实很简单。将洛氏这串手链取下来磨成粉,掺在水中每日让她服用一颗珠子的剂量就是。”

“皇帝,这……这恐怕不大妥当吧?”太后一时有些语塞。将手链磨成粉日日让人服用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既然洛氏能给朕喝,她为何喝不得?‘这粉末无毒,人服之必然是无害的’,这话,难道不是洛氏亲口说的?还是说,母后心中其实也信了囡囡的话,知道这手链磨成的粉末喝不得?只是偏心洛氏,才说是莜莜污蔑她?”

昭睿帝眉宇一挑,他方才在云莜与梁国夫人发生冲突时就醒了,没有立刻睁开眼,不过是想看看太后会做出什么决断来。最终,太后的选择果然让他大失所望。

许是因为太后曾不止一次让他失望的缘故,这回,他的心情十分平静,脑海中浮现的也不过是“果然如此”这等念头。

“若洛氏无意害朕,她服用了这掺了粉的水自然无碍;若是她有意害朕,朕便让她亲自尝尝这番苦果。母后若是坚信洛氏是清白的,就不要再阻挠朕了。”

太后踟蹰片刻,终是没再继续与昭睿帝理论。她说再多,昭睿帝就是不信梁国夫人,有什么用?

眼下打消昭睿帝对梁国夫人的怀疑才是要紧事。若是用这个法子能够证明梁国夫人的清白,指不定还会让昭睿帝对梁国夫人产生愧疚之心,日后多照拂梁国夫人与洛家一些。

听听昭睿帝对梁国夫人的称呼,都成洛氏了!

太后不相信梁国夫人会害昭睿帝,因此,她完全没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此时太后直接做主,一口替梁国夫人答应了昭睿帝的要求。

梁国夫人:“……”

仗着太后的权势欺压了不少人的她,头一次体会到被太后坑是个什么滋味儿。

……

“梁国夫人又吐了……”

“这是今儿个第几回了?难不成,还真如云小姐所说的那般,长期服用金刚石粉末是有毒的?”

“服用金刚石粉有没有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虽喜欢宝石,但也无法做到把宝石碾成粉末日日放在水中服用,闹肚子或是呕吐都是轻的了!”

“说来,也是梁国夫人太过倔强,直接承认药碗中的那点粉末是不小心落进去的,都比一口咬死了服用金刚石粉末无害要强得多。”

“哎,梁国夫人最是好脸面,让她承认自己有错,怕是比杀了她都难……”

云莜带着人去为昭睿帝取膳食及每日所需服用的药之时,听到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脚下微微一顿,便带着身边儿的宫人们离开了。

梁国夫人如今的遭遇,实属自作自受,云莜可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恻隐之心。

梁国夫人要么承认自己有意谋害昭睿帝,要么就死鸭子嘴硬到底,且看看是她的嘴先撑不住,还是她的胃先撑不住。

昭睿帝自从昏厥后再度醒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又迅速垮了下去,仿佛回到了云莜初见他的时候,每日不是昏睡着,就是靠在床边,盯着某处眼神放空,眸中偶尔闪过怀念之色,一看就知道又在回忆往昔。

几日前,云莜为他做的那只香囊中腊梅已经败了,几乎闻不到什么香味儿了,他却一直紧紧地将那只香囊攥在手中,一刻也不肯放下。

云莜看在眼中,颇不是滋味儿,她再次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没有让昭睿帝生出这样的误解,给他虚假的希望,他此刻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痛苦?

“皇上,该用膳了。”云莜打开喜鹊登枝食盒,从中取出一碗瞧着颇为清淡的香菇青菜粥并两碟子小菜,吹凉了递到昭睿帝嘴边。

她这般拘谨,倒让昭睿帝颇为不适:“前几日你来坤泽宫陪朕用膳时,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怎么今儿个倒成了局葫芦嘴儿了?”

“还不是怕说错了什么,惹您生气。太医可是说了,眼下您动不得怒。”

“想说什么便说吧,这般沉默寡言的,反倒不像你了,在朕的跟前,你不必如此拘谨。你与朕处了这么些日子,朕几时对你动过怒了?”

昭睿帝的确没对云莜动过怒,但他昏厥前那富有攻击性的言行,足以让云莜知道,他不像表面上那般无害。

又喂了一勺粥入昭睿帝的口,云莜见昭睿帝唇边沾了点儿汁水,赶忙从袖中掏出丝帕为昭睿帝擦拭。

待指腹触及那片柔软,回想起昭睿帝昏睡时,她不小心撞上了昭睿帝的唇,且那一幕还让梁国夫人给撞见了……云莜的脸便又开始泛红了。

其实,这几日,不仅是昭睿帝面对云莜时不自在,云莜也同样不自在。

毕竟,他们曾有过那样亲密的接触,虽说一次是误会,一次是意外,但到底发生了。

于是,便连普通的接触,似乎都多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昭睿帝昏睡时还好,眼下醒了,这种感觉便愈发明显。

偏生,这还是一个云莜无论如何也不能喜欢上的人,是方皇后托她照顾的“长辈”。云莜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为昭睿帝擦完嘴角之后,云莜赶忙将那帕子丢在了一边,绞着手指一副颇为纠结的样子:“既然您让我畅所欲言,那我可就说了……您究竟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昭睿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云莜的小脸,见云莜低垂着头,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了,才慢悠悠地道:“你在朕耳边跟朕告状,说洛氏欺负你之时。”

云莜闻言,呼吸一窒,她不正是在那时候“强吻”了昭睿帝?

这么说,昭睿帝……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把八-九千字码完一起发的,你们好像都等不及了,那先发一章吧。还有一章在路上,晚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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