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打高丽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散朝后，胡迭毫无悬念的又被留了下来。
“说吧，你那化水成冰是怎么回事？朕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还有这种本事？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一见面，李二就迫不急待的给他扣了好几顶大帽子，不过在胡迭看来，这些帽子都是虚的，李二陛下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好奇烈焰，才是自己被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是硝石，硝石遇水，会吸收大量的热，因为热量的流失，水就会变成冰，这是最普通的化学反应。”
胡迭没有卖关子，很坦然的就说出了答案，不过李二陛下能听懂多少，这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果然，听到这样的回答，李二很是迷惑了一阵，半晌，才疑惑的问道：“你是说，只要把硝石放入水中，就能将水变成冰？”
胡迭点了点头，但又解释道：“普通的硝石当然不行，要达到结冰的效果，还得对硝石进行一定程度的提纯。”
这答案，让李二陛下似乎有些失望：“这么说，这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掌握了方法，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胡迭应道：“确实如此。”
熄了求仙问道的心思，李二又好奇问道：“这也是你师门所学的知识？刚才你提到了化学，这化学，学的就是这些？”
胡迭应道：“差不多吧，化学主要是指不同的物质在各种情况下产生的变化和形态的一门学科，像这种融水的反应，只是最普通的一种。”
李二奇道：“你们研究这种学问，有何用处？”
胡迭笑道：“用处大了，在理科系里面，化学是跟物理和数学并列的三大学科之一，几乎是所有的领域都少不了它，比如农业上，可以用化肥来增产，机械加工领域，可以用化学的方法对金属零件进行表面处理，增强零件表面的各种指标……”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东西可以增产？”
李二突然打断了胡迭的话，急切问道：作为皇帝，他对于农业和增产之类的词，实在是太敏感了，因为在这种封建农业的体制下，一个国家的农业产量，基本就可以等同于一个国家的国力的。
胡迭回过神来，却是苦笑道：“是化肥，不过这种化肥的制造技术，在化学里是很专业的一门学科，臣当年学的并不是化学专业，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实在是有心无力。”
听到这话，李二自是万分的不甘，但胡迭也确实是无计可施，苦笑解释道：“陛下，真不是臣推托，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这化肥的制造技术，即便是在臣的家乡也是只有少数一些发达国家才能玩得起的，它本身倒不是太难，但很多材料却需要有一整套完善的化工体系才能制造和收集，这些东西，臣虽然在书本上学过一些，但那都只是纸上谈兵，是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的，而且时隔这么久，很多的知识细节臣也是记不起来了，要知道这化学可是最严谨的一门学科，很多化学反应都是容不得丝毫差错的，稍有偏差，有时甚至可能只是容器晃动的幅度大了些，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若真有一丝可能，臣又何尝不愿大唐能五谷丰登？只是臣的能力所限，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陛下能够见谅。”
见胡迭的神情不似作伪，李二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叹道：“看来，是朕心急了，只是爱卿所学之中，难道就没有什么我大唐用得上的增产之法吗？朕不求太多，哪怕只要能让现有的田亩增产一成，都可养活百万的百姓啊。”
胡迭想了想，答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农业增产除了化肥，无非就是增加耕作的田亩数量和改良作物，前者，臣已经在研制一种新型的犁，等研制成功，这种新型的曲辕犁至少可以比现在农户所用的犁的效率提升一倍以上，这样一来，同样的人力，就能耕种更多的田地；后者，臣知道海外有几种高产的作物，比如高丽就有一种名为占城稻的水稻，如果放在江南地区，可以做到一年三熟。”
李二猛的一把抓住胡迭的手，惊喜难抑的问道：“此言当真？”
胡迭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却纹丝不动，只得苦笑道：“应该不会有错。”
放开胡迭的手，李二望着殿外的宫殿建筑，一张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久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感言：“若如此，我大唐从此无忧矣！”
说着，却又好像有些不信，回头问道：“爱卿所说这曲辕犁，果然有如此神奇？却不知此犁造价几何？可否大力推广？”
胡迭答道：“犁的造价跟现有的犁差不多，只是结构上有些变化，如果想要效果达到最理想，犁头最好是用钢来做，当然，铁的也行，只是效率会稍微差一些，要经常磨，不过总的来说，推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目前，从我们试用的效果来看，只要一头牛，一个人，犁地的速度就能比现在的普通犁用两头牛，两三个人的速度还要快一倍，而且犁出的泥土还更深。”
李二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那这可就不止是一倍了……你这犁究竟有何神妙之处，竟有如此功效？”
胡迭笑道：“这没什么，不是这曲辕犁有多厉害，而是现有的犁在结构设计上本来就很不科学，臣看过，现在的犁，大部分都是‘t’形的结构，这从物理的力学上来说，是很不合理的，因为这样的设计会导致牛的拉力绝大部分都会被浪费掉，没有直接作用在犁头上，而扶犁的农夫，为了保证犁的走向正确，又不得不付出大量的体力来抵消这些被浪费的拉力，效率自然也就低了。”
李二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再深究这些学术上的细节，只是感慨道：“物理之学，竟是如此深奥奇妙，若有机会，朕还真想好好与卿讨教一下这门学问……听卿所言，你既已造出了样犁，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此犁何时可以投产？”
胡迭答道：“样犁虽然是完成了，但要想大规模的投产，主要还得解决零件批量化生产的工艺工序问题，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应该就能正式投产，臣已经组建好了一个木工机械厂，到时，预计一天就能生产这样的曲辕犁数百套。”
李二闻言大惊：“什么？你那作坊有多少工匠？”
胡迭答道：“一百多人吧，大部分都是一些新招进来的新手，真正的大匠还是工部派来的那几个。”
李二奇道：“一百多人，怎能在一天之内造出数百套犁具？”
胡迭解释道：“那是因为臣的机械厂，使用的是全新的第二代木工机床，一个工人在机床的帮助下，一天的工作量，就堪比普通工匠一个月的工作量还要多，机械的效率，不是人力能够相比的，这很正常。”
李二若有所悟，笑道：“看来爱卿还真是没有让朕失望，改天朕定要去你那作坊看看，朕还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机床，竟能有如此奇效？”
胡迭拱手行礼，笑道：“那臣，可就恭候圣驾了。”
又是一天过去，期待已久的拍卖会，终于如期举行了。
能有资格进入拍卖会场的人并不多，勋贵占了大约三分之一，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有钱的商人，这让很多本想进去看热闹，却被挡在门外的士子们大为不满，看着那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商贾之辈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进酒楼，一时间，各种诸如‘斯文扫地’，‘铜臭熏天’之类的报怨声不绝于耳，却没几人真愿意离开，盖因为这样的热闹，在长安城实在太难得一见了，虽然酒楼外看不到会场里面的情形，但离得近的话，却也多少能听见一些里面传出的动静，便是这点支言片语的信息，对于极度缺乏娱乐的长安市民而言，也是极大的诱惑，所以，占了个好位置的人，是谁也不愿离开。
会场里，胡迭今天也是亲自上阵，虽说以他大唐伯爵的身份来主持这拍卖会，确实有些掉价，但没办法，谁让他手下没人可用呢，而且筹划了这么久，能赚多少，就全看今天这一炮能不能打响了，所以，他也实在不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随便交给外人去做。
预定的拍卖时间还没到，整个酒楼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不过为了守约，胡迭依然坚持要等到说好的时间才开始拍卖，好在众人也不着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一下聚集这么多长安城里最顶级的勋贵和最有钱的富商，不管是拉近关系还是扩展人脉，这都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所以众人也是三五成群的聊得起劲。
身份尊贵的勋贵当然不会跟低贱的商人挤在一起，比如程咬金，他现在就跟尉迟恭和李绩李靖挤在一间宽畅的雅间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这么多人，整个长安最有钱的富商差不多都到齐了吧？”
“何止，看到那边没有，连胡商都来了不少。”
将一块切得薄薄的嫩牛肉扔进嘴里，程咬金好奇的捅了捅尉迟恭：“你猜，这小子今晚能赚多少钱？”
尉迟恭沉呤道：“不好说，按告示上写的，今天要拍卖的宅院有三十多套，还有上百个商铺，他那宅院，我看着最少也不会低于两千贯，商铺不好说，但加起来，我估摸着他至少也能卖出二三十万贯吧。”
一旁李绩轻笑道：“你太小看下面这些富商了，别的不说，那宅院如果叫起价来，就不可能止步于两千贯，其他坊市里像这样大小的宅院都得上千贯才买得到，何况是这种可以冬暖夏凉的宅院，下面这些人都是不差钱的，照我看，这样的房子，就算是叫到五千贯，都是有人要的。”
尉迟恭也不恼，闻言笑道：“要真是才好，我们家那小子在这里面也是参了股的，真要能赚上一笔，我还求之不得呢！”
正聊着，会场上突然响起一串的铃声，原来是预定的时间已到，只见胡迭一身锦衣便服，站在拍卖台上，拿着一个小木锤在一个铜钟上轻轻敲了一下，清脆的钟声传遍会场，瞬间就压过了众人的闲聊之声，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让会场一下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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