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意伙伴
对于一个一辈子都只吃烧菜和煮菜的人而言，第一次品尝到炒菜的滋味，那种感觉，绝对是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的。
而且胡迭拿出来的，还不是一般的炒菜，而是经过了宋朝之后，近千年的时间发展完善，由无数的美食家一代代改进，最终流传到现代的炒菜技艺——尽管在胡迭看来，这只是最普通的一些家常小菜，但事实上，能成为家常菜的菜品，除了有工序简单，易学易做的特点，同样也意味着它们的味道口感是能够得到绝大多数人认可和喜爱的。
想想，连嘴巴一个比一个刁的现代人都能普遍认可和喜爱的美食，放在这只有烧菜煮菜，连香料都不全的唐朝，得是什么样的水平？
“服了，我是真服了！这一顿宴席吃下去，小弟我以后怕是吃什么都没味道了。”
看着胡迭，房遗爱眼中充满了敬佩，其他品尝过炒菜美味后的众人虽然没像他表现得这般夸张，但眼中也再没有之前的疑惑和轻视。
其实，任何一个行业或手艺，只要能做到极致，都是能得到他人的尊敬的，何况胡迭本身的身份地位就不差，虽说这封建礼仪之下，很多人都将下厨当成一件很丢脸的事，有所谓的‘君子远庖厨’之说，但事实上，如果你本身是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同时又有一身极为出色的好厨艺的话，这同样也是可以传为美谈的。
最关键的是，胡迭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厨艺，已经不是用‘出色’能够形容的了，在众人看来，这般的厨艺，恐怕就是皇宫大内的顶级御厨，都是要自叹不如的。
因为时间有限，加上材料也不全，所以胡迭炒的菜并不是很多，就那么五碟，而这五碟菜，几乎是一上桌就被人纷纷抢光，几个国公府的公子哥为了一口美食，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看成是他们友谊深厚的一种表现，不过这吵吵闹闹，争争抢抢的，倒也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酒过三旬，有美食为纽带，胡迭与众人的关系也一下就拉近了不少——没见面时，众人可能还会担心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会有些持才傲物，难以亲近，可这一番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位爷比他们可是会玩多了，别的不说，单是这吃的一项上面，就能碾压众生。
趁着酒劲，房遗爱向胡迭试探着问道：“胡兄啊，吃了你这菜后，小弟感觉自己这些年真算是白活了，以后这吃什么怕都是形同嚼蜡，所以小弟这有个不情之请：你这几道菜的做法，不知可否教与我家的厨娘？若能答应，小弟必当重谢！”
“房兄，你醉了。”
不等胡迭开口，程处默便轻斥道，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程处默小题大做，而是房遗爱的请求，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些过份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任何知识都是无比珍贵的，尤其是他们这些世家门阀，更是清楚知识的重要性。看起来只是几道菜的菜谱，算不得什么，但事实上，品尝过这些菜的美味的他们，又岂会不知这些美食背后所包含的利益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以他们这些人的家世，只要得到这些菜的做法，随便在长安开几家酒楼，那就是一个个日进斗金的聚宝盆，这样的东西，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口讨要的？别说大家才刚刚认识，就算是亲兄弟，涉及到这么大宗的利益，都是要明算账的。
可是，以房遗爱的身份，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容不得拒绝，因为被人拒绝的话，他丢的可就不是他自己的脸了，而是他老子房玄龄的脸，这传出去，房家还怎么做人？
所以，这句‘醉了’，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勉强也算是给了房遗爱一个台阶可下，同时也解了胡迭的围，程处默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可惜，正主儿却根本没领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胡迭会就此装聋作哑之时，却不想他竟然毫不在意的笑道：“这算得什么事？正好我在村里也收了几个村民，在教他们这炒菜的手艺，你要有兴趣，明天便让你那厨子过来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几位兄弟都一样，要是有兴趣的，都可以让家里的厨子过来，我这绝对是包教包会。”
这番回答，不光其他人，就连房遗爱都有些意外。
愣了一下之后，房遗爱拍案笑道：“好！兄弟痛快！”
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开口，便又正色对胡迭说道“既然胡兄你把我当朋友，那我房遗爱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吃亏，一百贯，就当是我家厨娘的学艺费，而且我保证，你这菜只会在我房家的私厨里出现，绝不会出现在我家的任何一间酒楼饭馆！”
众人微微点头，李震也同样笑道：“一百贯，换这几份绝世美味的菜谱，算起来还是我等占了便宜了，我李家倒是没有经营酒楼的生意，不过我也可以保证，这手艺在我这里，是绝不会外传的。”
“没必要，没必要。”胡迭摆着手，连连笑道：“都是朋友，谈钱就生份了，而且这菜我既然是传了出去，是自己家里享用还是拿来做生意，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用不着顾忌什么，我是不会在意的。”
这一下，就连房遗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看着他，迟疑说道：“胡兄，你这莫不是在拿话挤兑我？在下可真没有别的意思，家父日夜操劳，为了朝中之事经常茶饭不思，所以见此美食，我才想着让家里学了去，以便让家父平时也能多吃几口饭，尽尽我做儿子的孝心，我可是绝无侵夺之意，胡兄若有为难，也不必勉强，便当我没说好了。”
胡迭笑着摆手：“没得事，都说了，只是几份菜而已，算得了什么？”
见众人似乎还是不信，无奈，胡迭笑道：“实话跟你们说吧，其实就算房兄不提，这炒菜的手艺我本也是打算要传出去的……不瞒几位，小弟我初来长安，这手头上确实有些紧，想来想去，也就这厨艺还算拿得出手，便想着将这些菜谱和炒菜的方法卖给长安城里各大酒楼，一来攒点家底，二来么，也给村里的村民找些活计，所以这件事，真算不得什么。”
见他说得这般认真，房遗爱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奇道：“胡兄你既是缺钱，怎不自己来开这酒楼？就凭你这几道菜的绝活，随便盘下个铺子，那都是日进斗金啊，为何要行这杀鸡取卵之举？”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认为房遗爱这话说得在理。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自己虽然是不会经商，但家里多少都是有些产业的，平时家族里也会有意识的培养他们的经营能力，所以这眼界思维都不会太差，当然懂得细水长流远比一锤子的买卖要来得实在。
其实这办法，胡迭也想过，只是这样做，一来赚钱的速度太慢，无法在短时间内赚到他所需的资金，二来需要的本钱太大，手下还得有一批可用的人才才行，可这两样他却都没有……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这炒菜的技术本身其实是没有太大的难度的，一旦推向市场，必然很快就会被人模仿和传播，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所以，与其去想以后那些还不知有没有的‘金蛋’，倒不如先把眼前的这只鸡吃下肚再说。
这些考量，当然没必要解释得如此清楚，所以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胡迭也只是含糊的应道：“这炒菜的手艺，也没多大的诀窍，真要自己开酒楼，一是麻烦事太多，怕顾不过来，二么，这炒菜一推出，肯定是会被人学去的，与其让他们白白偷师再来跟我抢生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赚点学费算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番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开酒楼确实不是一般的麻烦，也并不是靠一手好厨艺就能站得稳脚根的，虽然这些麻烦对他们这种层面的家族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胡迭初来乍到，就算现在已简在帝心，可毕竟根基太浅，缺少底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微微点头，李震看着胡迭笑道：“想不到胡兄对经营之道也是如此精通，既然你都想得这般周全了，那我等也就不再跟你客气，这学费该是多少便是多少，咱们交情归交情，白吃白拿的事情我李震却是做不出来的。”
一听这话，房遗爱有些不乐意了：“谁白吃白拿了，我这也是给了学费的。”
程处默则关切的问道：“兄弟，你若是手头缺些周转，开口便是，我这里多了不敢说，三五千贯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若有需要，你拿去便是，等宽裕了再还我不迟。”
胡迭摆了摆手：“这倒用不着，不过我这倒是有笔买卖，做好了利润应该是不差的，只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我一个人怕是做不来，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参上一股？”
程处默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兄弟你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不管这是什么买卖，算我一份。”
房遗爱也笑道：“还有这样的好事？胡兄说来听听，是什么买卖？若是有趣，那也算我一股。”
李震目光微微一闪，笑道：“最近手头正好有些紧，若能赚些外快，倒是不错。”
李德謇则是意简言骇：“真是赚钱的好买卖，便算我一份。”
胡迭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笑道：“这件事先不急，其实这笔买卖具体该怎么做，我也还没想好，等过个几日，我理出个章程来，到时再与大家一起商议，可好？”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约定了一个时日后，便商议着下一步的娱乐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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