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此为何拳
跟老妖精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何况老妖精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胡迭讲道理。
突然又是送兵书,又是逼着练武,这当然不是程咬金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其用意的,简单的说,就是他想通过这种办法,将胡迭打上军方的标签,最好是拉进他们武勋集团的阵营,因为这小子,陛下明摆着将来是要大用的,肥水总不能落了外人田不是?
自古以来,文武不和便是常理,通常而言,在打天下,或是国家战乱的时候,他们这些武将的地位往往都是至高无上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军事让路,文官只是替他们管理地盘和收集军需粮草的大管家,可一旦战乱平定,国家开始休养生息,他们这些武将的好日子往往也就到头了。
胡迭不是个将帅之才,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是块当兵的料,这点,在军营里厮混了大半辈子的程咬金又岂会看不出?可是不管将来陛下如何用他,只要他是出身于军方,将来再立下一些战功,便一辈子也休想抹去这块印记,到时军方的人,对他会有一种天生的亲近,会成为他最大的倚靠,而他,也只能将自己当成武勋集团的一份子,与大家伙荣辱与共。
在这个世上,任何人想要在朝堂上出头,没有靠山,没有派系,都是不可能的,不是加入军方的武勋集团,就是将来混进那些豪门士族的文官堆,与其便宜那些山东士族,为什么不趁早的将他变成‘自己人’?至于说他的那些毛病,这在程咬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将门中从来不缺血性汉子和将帅之才,将门缺的是知识型和管理建设型的人才,如果能把这个短板补上,那他们这些勋贵,才算是真正做到了可以与大唐休戚与共,稳如泰山。
何况,胡迭的性子让人看着也确实讨厌,趁这机会磨一磨,也是好的。
……
程咬金的这些考虑,胡迭当然无从得知,但他也不敢拿军令开玩笑,于是,第二天,几乎是天没亮,便被程处默拉着一起开始了他们的早训。
训练是辛苦的,训练也是单调的,尤其是这古人的训练,来来去去的就那么几种,胡迭跟着举了几下石锁,两只胳膊便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嚷嚷着叫苦,可是程处默却根本不理他,只说是军令在身,要是完不成规矩的动作次数,到时就只能两人一起受罚。
道理,胡迭也懂,但这样的训练方式,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举石锁练肌肉,这没啥错,可是这些石锁的重量对他这种刚开始训练的人而言,却明显有些过重,而且这样简单的举重方式,也根本无法训练到全身的肌肉,练出来效果也未必多好,如果非得训练,他显然还是更倾向于后世那些更加科学系统的训练方法——这些东西,体育课上,基本都是教过的。
“不是我说啊,兄弟,咱们这么个练法是真的不行,这样举,只能练到手上腰上的肌肉,可是你知道人体有多少块肌肉组织吗?我们需要的是全身的协调性,既然是要练,不如还是照我的方法来吧。”
程处默嗤之以鼻,明显是不信胡迭所说:“得了吧,咱们练武之人,首先就得练好力气,没有力气,招式耍得再漂亮,那也是花架子,不顶用的,千百年大家都是这么练过来的,怎么到你这偏就这么多话?跟你说,这军法的板子可不好受,就算是我,挨上两板都要躺上好几天,你现在不肯吃苦,等到打板子的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胡迭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跟你个混货说不清楚,算了,我还是照我的来,这石锁谁爱举谁举去吧。”
说着,也懒得再管程处默的意见,叫过刘氏兄弟,让他们去弄些工具过来,自己则开始在操场中布置起来。
刚开始,程处默只以为他是找借口偷懒,也没理他,反正这练功也就是磨磨他的性子,谁还真想把这小子练成个将才不成?可是看着看着,便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这胡迭布置出的跑道,明显就超出了他的认知。
受条件所限,胡迭布置的其实也就是后世最常见的一些障碍跑的设置,比如竖直排列的那一排小旗杆,是用来穿插跑的,还有离地面只有一尺的低网,既可以匍匐爬行,也能够当作跳圈来使用,此外还利用天然的操场地形,加入了一些高低坡度,障碍翻越之类的项目,这样一番布置下来,整个赛道的总长度也就差不多达到了三百米左右,而且还能循环颠倒衔接。
程处默出身将门,一身所学本就不差,对于胡迭的这些布置,是越看越心惊,尤其是当胡迭试着跑了一圈后,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在程处默看来,这些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的障碍,分明就是模拟出了各种不同的复杂地形和环境,对士卒进行全方位的训练,短短的数百步,竟然包含了奔跑,跳跃,快速闪避,爬行,翻越……等等十余种不同的情况,因为不同的障碍相隔极短,所以胡迭往往是刚完成和熟悉了一种动作状态,便又不得不变换姿势,去完成下一个挑战,这样一来,身体和思维时刻都必须保持高度的统一,否则动作就必然出错。
这样的训练方法,好处显而易见,一旦适应了这种复杂的赛道,那么士卒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地形,恐怕都能如履平地,而且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卒,必然身手要比常人灵活许多,在对敌之时,反应能比对手快上一瞬,往往就能决定彼此的生死……这哪是什么赛道?这分明就是兵家梦寐以求的最顶级的煅体之法啊!
跑过去,一把将躺在地上喘气的胡迭拉起来,急声问道:“兄弟,你这煅体之法是哪里学的?”
举了半天的石锁,又跑了两圈障碍赛道,胡迭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一般,嗓子眼里也直冒烟,好不容易缓过劲,才没好气的答道:“怎么?我这方法比你的要强吧?”
“各有各的用,你怎么从来没说过竟会这种煅体之法?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在程处默看来,这样的煅体之术放在胡迭的手里,完全就是明珠暗投,这小子明明有这么好的秘技在身,竟是从来不练,这次要不是被父亲以军法相逼,都未必会拿出来,可此法一旦在全军推广,那用不了多久,整支军队的战斗力都必将得到提升,甚至还能以此为基础,训练出一支可以穿山涉水身手矫健的劲旅作为尖刀,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胡迭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障碍跑么?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早拿出来?早拿出来干什么?再说了,你们之前也没问啊。”
程处默有心反驳,心中却是一动,立刻又涎着脸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除了这些,还会什么?煅体之法应该不止这一条赛道吧?其他的那些呢?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胡迭没好气的应道:“让我歇会再说。”
片刻后,休息好的胡迭在程处默再三的催促下,终于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对程处默说道。
“看好了,我只做一遍……嗯,可惜没有音乐,不过也没办法了: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看着胡迭在那里随着自己念出的口令作出一个个怪异的动作,程处默的神情也渐渐由激动兴奋变为了疑惑,越看越是不解:这……是何拳法?为何看起来,倒像是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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